陸言心中驚悸,但是直覺卻異常靈敏,環顧四周,冥冥之中感覺那草廬便是生門所在。


    風聲在耳後呼嘯,轟隆隆的聲音帶著腥氣的熱風拂來。


    陸言全身毛孔緊縮,心髒搏動次數越來越快,寒毛乍起,潭邊到草廬兩百多米遠,陸言沒用七八秒便已然到達。把藍勿語往草廬一推,顧不上這嚇得花容失色的美人兒,陸言反轉過身,將怪物往另外一個方向奔去。


    這是才有閑心去打量那從水潭中冒出來的怪物。


    這怪物似乎是一條巨蟒遊在草地上,全長約有十米。


    全身多鱗,遊過的地方有亮晶晶的粘液痕跡。然而當陸言將目光投到這怪物的頭顱時,不由得心神一陣打亂。隻見它鱗身脊棘,頭大而長,大嘴,鼻、目、耳皆小,眼眶大,眉弓高,牙齒利,前額突起,頸細腹大,尾尖長……


    最最關鍵的一點是,這貨腦門上居然長了一坨肉質的角狀物體。


    陸言一邊發足狂奔,一邊腦子在短路。


    他實在不能夠把這張牙咧嘴、作勢欲吞自己的恐怖長蛇怪物,與那神話中騰雲駕霧、寶相莊嚴的神龍聯係起來。


    但是,這尼瑪的不就是那玩意兒麽?


    陸言圍著山坡跑動了幾圈,心中的震驚稍稍退去,突然轉身過來,俯身將地上的齊腰高巨石連根拔起,猛地朝身後那怪物吞吐著兩米長信子的頭顱砸去。磨盤大小的巨石附著了陸言咬牙迸出的巨大力量和勢能,橫空撞去。


    然而在即將砸到那怪物的頭顱之時,沒想到它居然附下身來,讓過石塊。


    它躲過石塊後,盤起身來,兩個足球大小的眼睛裏,居然流露出了嘲笑和譏諷的意思,靈氣盎然地看著不遠處蓄勢待發的陸言。


    見這怪物停止追擊,盤下身來,陸言默默地從腰後裏抽出一把鋒利的苗刀,眯著眼睛,直勾勾地瞧著這不知是巨蟒還是蛟蛇的怪物七寸處。


    且稱之為蛟蛇吧!


    這一人一蛟蛇,隔著二十來米,深情對視。


    背後是高高跌宕下來的巨型瀑布,水花飛濺,千人擊鼓。


    陸言從出道以來都沒有這種與非人類戰鬥的經驗,心中十分忐忑。


    他能夠感覺到這蛟蛇體內蘊含著的強橫力量,這力量並不是他這個能階等級的人,所能夠輕鬆對付的。直麵這樣的怪物,讓他的心情既緊張又激動。緊張過後,看淡生死,他所想要追求的,便是一次暢快淩厲的搏殺。


    即使對手不是人。


    心越冷靜,他的呼吸便越來越急促了。體內存積的能量在這無數次氣體的交流中,以爆炸的數量級在勃發,右手的苗刀在手中高頻率抖動著,發出嗡嗡的響聲來。那木製的刀把被他緊緊地攥握著,幾近碎裂去。


    陸言的眼神,盯著這蛟蛇的眼睛,四道淩厲的目光在空中交錯。


    呔!


    在那蛟蛇口吻張開、露出恐怖牙齒彈射撲來的時候,陸言大吼一聲,弓著的身子也緊繃到了臨界值,如射出的箭,反彈一般狂奔向那怪物身處。蛟蛇身長力沉,勢能幾萬牛,陸言不敢硬拚,與之錯身而過。


    在躲開那靈活的撕咬中,反手一刀砍在了這蛟蛇頭顱下方的鱗片上。


    諍……諍!


    苗刀與巨蛟滑落,火花四濺,讓人牙齒發酸的回音響起,那鱗片居然堅硬可堪鋼鐵,巨大的回震之力將陸言持刀的右手震得酥麻難當,這種撞到鐵壁的感覺,使他想起的以前對付的一個叫方塊四的鋼筋鐵骨男來。


    時隔大半年,那種小雜魚已然不入他的法眼,然而這種硬得無法下手的感覺,卻幾乎如是,恍如當年。


    在空中落下,腳剛一沾地,陸言又飛身跳起。


    他剛剛落腳的地方,被一條巨大的尖鋒尾巴給重重地砸下來,泥土四濺,草屑橫飛。陸言此刻的五感敏銳到了平生最巔峰的時期,不顧腥風撲麵,又複衝了上去,刀鋒朝自己預計的七寸部位劈去。


    打蛇打七寸!


    普通的蟒蛇,即便是如這般大小,也抵不住陸言力貫泰山的全力一劈。即便是老虎犀牛,又或者地球上最大的哺乳動物大象,也抵擋不住陸言蘊含了超能怪力的精壯拳頭,一陣猛擂。


    何況用刀?


    然而這怪物憑借著那嬰兒巴掌大小、塊塊如千煆鋼板鑄成的鱗片,刀劈斧砍不進,渾不在意陸言的攻擊,偏偏它又靈活的利害,全身骨節軟滑無比,猙獰的巨口隨時會從意想不到的角度張著腥風撲來。


    十米長的身軀遊動起來,居然並不比小它近六倍的陸言,遲鈍幾分。


    鬥得興起,這蛟蛇喉中還發出“噝、噝……”的高頻震動聲響來,遠遠傳開去。


    一人一蛇纏鬥在一起,場麵異常血腥。在幾百米外觀看的藍勿語,在心驚肉跳之餘,也不由得疑惑:這怪物的利害自然不必說,然而陸言這般非人般敏捷的身手,用普通國術都不能夠去解釋了,他什麽時候竟然變得這般利害?


    心中驚訝,居然將恐懼之心都衝淡了幾分。


    陸言與這蛟蛇纏鬥了四五分鍾,感覺如同度過了一個世紀。氣力有竭時,稍不留神,被蛟尾一鞭刮中,像斷線的風箏一般,往深潭處跌去。這蛟蛇扭過頭來,看到陸言被擊中,明亮的眸子裏全是欣喜地顏色,騰空彈起,張開巨口朝空中的陸言撲去。


    惡風撲麵,一發懸於千鈞。


    藍勿語心中充滿了絕望,眼淚都忍不住流下。


    突然看見空中的陸言突然一凝滯,如同被巨掌托起一般翻身停在了空中。


    隻見陸言雙目呈現暴戾的紅色,稍低一些讓過巨型卡車一般撞過來的蛟蛇頭顱,又讓過了高速行駛如同利刃的頷下骨節,然後手中的苗刀抵到了廓形腹部處,接著被這奔若雷勢的速度一拉,黑紅色的血便漫天地撒了出來。


    嗷……嗚……


    這蛟蛇吃痛,一個翻滾入了水,巨大的慘呼轟鳴聲將那瀑布的聲響都掩蓋。


    陸言跌落在潭邊泥地裏,癱坐在地,渾身像散了架一般。蛟蛇入水處被暈紅了一圈,然後又被激烈的波濤衝淡。陸言被腥熱的血淋了一身,此刻身體回暖,感覺似乎好了一些,強壓著牙齒站起來往回跑。


    水麵突然又是一動,那隻受傷的蛟蛇再次探出水麵,兩隻晶瑩的眼珠子裏充斥著冰冷和暴戾,蛇信子吞吐無常,全身繃得緊緊的,作勢欲撲。


    陸言立馬有了感悟,回頭過來雙手一張,地上若幹石塊從地上飛起來,在他周圍懸浮。


    氣場環繞,他自抱著決死一戰的必殺之心。


    看來,今天是要栽在此地了,陸言心中暗歎,


    “孽畜!不得放肆……”


    正當這一人一蛇再次緊張對峙的時候,一聲暴喝聲在山穀中響起,居然震得瀑布都為之一凝。那蛟蛇在聽到這聲音後,緊繃的身體鬆軟了下來,然後緩緩地沉入了潭中,最後隻露出了一個頭顱來,來回搖晃。


    陸言扭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隻見幾十米寬的瀑布中央衝出一個人影,下一刻,這個人影已經停在了陸言麵前的四米處。


    “後生仔,你莫得事吧?”那人用屏西方言詢問陸言。


    陸言抬頭打量這個陡然出現的人:這是個尋常的鄉間老漢,老態龍鍾,傳統苗人打扮。藍色土布作的衣襟,穿著草鞋,頭上和腰間都纏著稍柔軟的藍布,腰間吊著的煙鬥裏,居然還有餘煙冒出,顯然他剛剛之前還在抽著煙。


    這老人一臉的皺紋和老人斑,垂著的雙手像幹枯的鬆樹皮,胡須雜亂花白,連一雙眼睛都混濁枯黃,沒有一點兒亮光。耳朵上吊著大大的耳環,將耳垂拉成了一個大大的洞。走進一點來,能夠聞到幾十年老煙槍的衝人煙味。


    要不是他剛剛出現的樣子,陸言實在不能從他的形象中,去確定出一個世外高人的形象來。


    陸言回答:“沒得事。”視線又移向了依然浮著頭顱的那條潭中蛟龍。


    老人看出了陸言的擔心,回頭招呼道:“小九兒,上來給太爺爺看看你傷哪兒了?”他這一句話說出,那蛟龍仿佛聽得懂一般,緩緩地遊出了水麵,遊到了老人麵前來,然後像小孩子一般翻過身去,將肚子上被陸言劃拉出來的近三公分傷口,給老人看。


    傷口上麵仍然有血滲出來,但是創口緊繃,血肉泛白,顯然已經在自行愈合中。


    老人蹲下身去摸了摸那傷口,蛟蛇像是怕癢一般微微扭動的身軀。


    老人便輕輕地拍了它的背,嗬斥道:“你這憨貨,就知道耍弄人,現在吃虧了吧?你自己去找山妮,讓她幫你弄一下,小心別感染了……”


    這蛟蛇撒嬌般用頭摩擦了老人的身子好一會,然後惡狠狠地“瞪”陸言一眼,乖乖地遊走了。陸言驚奇地看著這一切,瞠目結舌,不知所言。待在草廬那邊的藍勿語壯著膽子跑過來拉著他的手時,這才結結巴巴地說:“老人家,這、這蛇是你養的?”


    老人胡子翹了起來,教訓他道:“這可不是蛇!積土成山,風雨興焉;積水成淵,蛟龍生焉。它可是龍屬,不同凡物……”


    藍勿語驚訝道:“這世間可真的有龍?怎麽可能?”


    老人嗬嗬一笑,把視線移到了陸言身上來,眯著眼睛說道:“有沒有龍,你可能不清楚;但這世間有多少傳說是真實的,多少傳說是虛無的,你應該知曉吧?年輕人!”


    陸言點了點頭,算是承認。


    這世間連各種稀奇古怪的超能力都有,那龍這種傳說的生物,有也是不稀奇的。他恭敬的問道:“老人家,怎麽稱呼?”


    “活得太久了,我的名字都要忘了,現在有人叫我山中老人,孩兒們都叫我山伯、山爺爺,你若是不嫌棄,便叫我山伯吧。年輕人,你是個有神力的人,心中也有很多疑問。既然你能夠找到這裏來,那就是有緣。你便跟我來吧。”


    山中老人說完,沒有再如來時一般飛騰回去,二十俯首走向水潭邊叢林中的一截石道。


    天空中水珠飄散,紛紛灑落下來,陸言這時才發現,這老人身上,幹幹淨淨,沒有沾到半點潮濕。


    能量勃發,片羽不沾身。


    順著老人的去路看,陸言看見一個黑漆漆的溶洞口,掩映在枝葉交錯的轉角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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