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宮中各種暗流湧動的時候,明宣悄悄換了衣服,出宮去了。這是建元帝見孫兒因那番失言傳出去後,一直有些悶悶不樂,讓明宣出去散一散心。


    其實在建元帝看來,明宣說的那些話沒有什麽出格的,就是傳出去也沒人真覺得明宣性情不端什麽的,隻不過是有人借題發揮罷了。


    明宣不過是說了一句徐側妃眼皮子淺罷了,更何況明宣為嫡出,對庶母尊敬不尊敬的,端看關係親近與否了。


    若是兒子對徐側妃真的重視,那明宣的作為自然會在兒子的心裏紮一根刺,可自家兒子對明宣的疼愛,建元帝根本不會考慮到這種問題。


    更別提這話也沒當著人麵說,私底下風言風語幾句,誰又能追究什麽呢?宮規禮儀再嚴,還能不讓人罵兩句嗎?隻不過明宣這邊湊巧,或者說有人有意為之,才鬧出這麽大的風波。


    建元帝當然明白太子與明宣正處在風口浪尖之上,太子首當其衝,隻能讓他自個扛過去,自己再敲打一下那些不安分的,讓太子慢慢站穩腳跟。但明宣可不成,他年齡又小,又沒有什麽心機,自然不能讓他麵對這些風波,於是建元帝便有意放明宣出去,接下來這段時間,宮裏絕對不是什麽安全的地方。


    明宣似乎也明白建元帝與父母沒有說出的擔憂,即使是出去散心,也沒了以往招搖的想法,隻低調的出行,反倒讓建元帝與太子夫婦見了十分心疼。


    但明宣自個到沒多大感覺,一出宮,便直奔襄陽侯府,先給外祖外祖母請安以後,然後找表哥方愚去了。


    方愚見到明宣過來十分驚訝,道:“參見世子,世子怎麽出宮了?”


    明宣隨意的揮了揮手,讓方愚起來,徑直做到了椅子上,歎了口氣道:“祖父說是讓我出來散散心!你也知道,最近我是出了大風頭了!”


    要說明宣後不後悔說出那話,當然是不後悔的,畢竟被攻擊的是自己母妃,隻是沒想到鬧出這種事情,隻能說被人盯上了,倒了大黴。


    張方愚也十分同情的看著明宣,坐在明宣對麵安慰道:“其實誰都知道,這次是有人故意為之的,而且這嫡庶有別,本就是徐側妃先生事,你也沒有做錯!”


    明宣搖了搖頭,他當然知道張方愚隻是這麽安慰他,且因為是母妃的娘家侄子,才會這麽說,可問題是,其實此事並沒有表哥說的那麽輕描淡寫,那徐側妃其實出身不算差,父親乃是翰林院學士,最是清貴。若不是如此,他針對徐側妃的事情怎麽會鬧得這麽大?


    而且這等用名聲作筏子的人,可不正是酸腐儒生們的做派?


    不過明宣也無意出來散心還說這些,壞了興致。便轉移話題,問起了表哥這段時日裏,京城裏的變化。


    張方愚雖說也被家裏人拘著讀書學習,但實際上可比明宣自由的多,還能經常出門。所以明宣問起,他還真有不少要說的。


    張方愚站起來走到門口小心翼翼的張望了幾眼,看左右無人,便關上了門。


    明宣見此疑問道:“到底什麽事啊?你這麽鬼鬼祟祟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不成?”


    張方愚瞪了明宣一眼,才解釋道:“你知道什麽?我這是不小心從祖父那裏聽到的,外人不能知道,祖父他們更不能知道了,若是讓他們知道了我把這事告訴你,你以為我會討得了好?”


    明宣忍俊不禁,張方愚見了威脅道:“你若是再笑,我可不說了啊!”


    明宣忙恢複正經,道:“好,我不笑,不笑,你說!”


    張方愚這才說起了正經事,小聲道:“世子可知,廢太子是怎麽事敗的嗎?”


    廢太子?明宣震驚的看著張方愚,不可置信的問道:“這種事情你也偷聽到了?外祖他們這麽不小心?”


    張方愚被明宣的話弄了個紅臉,道:“什麽叫偷聽,而且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好了,還聽不聽內幕消息了?”


    明宣忙道:“聽聽聽,你說!”


    張方愚見明宣真的沒有取笑的意思,這次繼續說道:“此事要說,得說道賈家的賈敬!”


    “賈敬?”明宣似乎想到了什麽,喃喃道。


    張方愚以為明宣不知道賈敬是何許人也,忙道:“正是那京中赫赫有名的寧國府的這代家主,聽祖父說也是一代人傑,年紀輕輕便考中了進士,前途無量,這在勳貴中是很少見的!”


    明宣當然知道這賈敬是何許人,不隻是以前就知道,最近也在祖父那裏聽過他的名字。而且也清楚,最近祖父對賈敬可沒有欣賞的意思,也怪不得,和廢太子的事情有關,能有什麽前途?


    明宣這邊想的不過片刻時間,張方愚這邊繼續說道:“你也知曉,當初廢太子還在位的時候,聖上曾特意把幾家心腹劃到廢太子麾下,像是如今所謂的四王八公裏,榮寧兩府都是聖上心腹,被劃到了廢太子麾下。


    這次廢太子被那些所謂的修道者蠱惑,想要逼宮,身為榮寧兩府的佼佼者,這賈敬,便是廢太子極力拉攏的對象。


    可廢太子哪裏知道,這賈敬到底沒有昏頭,明麵上做出一副心腹那些所謂修道者的話,試圖修仙問道,私下裏卻向聖上報告了廢太子的密。


    這之後你也都知道了,廢太子才逼宮,就被聖上埋伏的人給抓了,所以說那賈敬才是這次廢太子事敗的關鍵人物。”


    明宣口中喃喃道:“怪不得,最近祖父雖然對榮寧兩府有微詞,但也沒處置他們,反而把那榮國府的嫡女賈氏納入後宮,隻不過,難道賈敬還做了其他惹怒祖父的事情?怎麽都到了如今,還是一副修仙問道的模樣,就算祖父要酬功,也不該把賈氏納入自己後宮啊!”


    明宣是真的覺得奇怪,其實這世家大族的嫡女入宮也是有規矩的,像建元帝這種,雖是皇帝,但年紀已經這麽大的,建元帝就是要賞賜賈敬,也該把賈氏賜給王爺宗室之類的,就是嫁給他父王也不奇怪。


    張方愚擺了擺手,道:“這當然另有內幕,賈敬雖然立了功,但是耐不住有人拖後腿啊!那榮國府如今的當家人賈赦,昏了頭,竟然跟著廢太子聯係,還幫廢太子安置了一個私生女,賈敬無奈之下,隻能選擇以功抵過,不敢再冒出頭來。畢竟榮寧兩府關係太近了,兩府還沒分族呢!


    所幸,賈赦不過是個混吃等死的貨色,廢太子也看不上他,身上的罪責倒也少了不少,且聖上還記掛著因救駕而死的榮國公,倒也是逃過一劫,而榮國府為了保命,把宮裏那個小選入宮的嫡女送到了聖上龍床上!”


    張方愚話中的鄙視簡直一點也不掩蓋,這鄙視是對著榮國府的,大房的當家人看不清楚形勢,二房的呢,竟然早早的就把嫡女小選入宮,未免太不要臉麵,說不是衝著下一代帝王,誰會信?若非這次榮國府自己作死,憑著聖上對榮國公的記掛,說不得,自家姑姑真的要迎來一個難纏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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