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璃瓔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根未知的針狀物已經迫近他的眉心,無論此時他如何應變,都來不及了。


    是以,他的注意力隨著危機凝成了一線,也就沒發覺,幾丈外的逐星幾乎是想都沒想,便棄了剛剛被製服的檮杌,化身一道紫光,須臾而至。


    一切都發生的極快,從頭到尾最多一息的功夫,其間璃瓔腦子裏竟突兀的冒出了一個想法。


    原來,真正的生死臨頭是這樣的。


    又原來......自己其實是怕死的。


    “噗!”


    直到一聲極細微的動靜入耳,璃瓔才猛然心驚回神,回神之後先是愣了片刻,眼前視線也在此刻一暗。


    而在他怔愣中,貼著額頭的地方,似有一陣暖意漸漸的滲透皮膚傳來,分明是很舒服的感覺,卻讓他一個激靈,瞪大了眼睛。


    方才意識到,那原本應刺穿他頭顱的東西,被什麽東西截住了。


    不僅如此,那東西顯然是在最後關頭及時出現的,所以它在璃瓔眼前靠得極近,近到他每眨動一下眼睛,眼睫便會輕輕在上頭掃過。


    此刻,在被遮擋住的視線中,璃瓔隻能覺察出那帶著陰毒寒芒的針尖,是堪堪停在接觸到他皮膚的那個位置,若再進一分,便能傷到他的靈元識海,當真險極。


    什麽情況啊?


    璃瓔的腦子裏比方才更亂了,心也跟著急跳起來。好在片刻後,那擋住他視線的東西微微挪開了些。


    原來,為他隔阻危險的,竟是一隻骨節修長勻稱的手掌。


    那手掌似是帶著一點冬日暖陽的氣息,掌心上清晰的紋路,仿佛在喻示著某種解不開的緣劫。


    璃瓔的眼睛一刻不挪的凝在了上頭。


    隨著那手掌一點一點挪遠,他才發現那掌紋的中心,正有一根金色的細針,用穿透掌心的力道紮在上頭,針尖帶出來一滴同樣是淡金色的血珠。


    直到此時,璃瓔才不敢置信的將目光從這人的手掌上挪開,往上瞧去。明知看不到那張惡趣味麵具下的臉,卻仍是怔怔盯了片刻。


    老半天璃瓔才囁嚅著說出幾個字:“為什麽......”


    可沒等他說完,逐星已經將他帶到了一塊大石頭後麵,靠著石頭坐下,氣息微有紊亂。


    隨後他毫不在意的拔掉了手上的那根針,甩了甩手道:“死耗子身上有一根保命用的毛,慣會趁人不注意偷偷使壞,也怪我隔得太久,忘了這事。”


    那針狀物被扔到地上,璃瓔一眼瞥過,發現真的隻是一根金色的長毛,此刻已軟軟的蜷成一圈。


    當然,此物一看就不光是紮人用的,陰淒淒的怕是有毒。


    思及此,璃瓔也顧不上剛想問的話了,一把托起逐星的手,。


    兩人的手剛碰上,逐星的手便是一僵,隨後不自然的握了握拳,卻又沒及時抽回去。


    在他的印象中,似乎這是第一次有人像這般捧著他的手,用著一種近乎謹慎小心的神情。


    這種感覺很奇特,也很......不賴。


    逐星的嘴角不自禁的勾出了一點笑意,目光淡淡落在他的頭頂上,嘴裏卻說:“戳了一下而已,沒什麽好看的。”


    璃瓔攤平了他的手掌,道:“你不要動。”便細細查看起來。


    猜的沒錯,果然有毒。


    起先小小的一個針眼,如今上頭的黑氣正在用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擴大,最恐怖的是那黑氣所經之處,璃瓔竟瞧見逐星的皮膚正隱隱現出一種淡紫色的鱗片來。


    璃瓔的目光沉了沉,心說:“不知是什麽毒,竟能叫修為如此高的人都化出了本相......”


    此等情境,若是換做柳析看見,定會跟發現什麽了不得的大事一般,要大聲嚷嚷個幾回才能完事。可璃瓔隻不過在心裏揣度了幾分,便將靈力運在了手上,二話不說立馬就要替他驅毒。


    見狀,逐星立馬抽回了手,連連道:“別別,我又沒昏迷不醒!小傷小痛什麽的,我自己來就行。”


    聞言,璃瓔默了默,卻道:“我不喜歡欠人情,眼下隻能先還點利息。還有,多謝你救我。”說罷,再次抓起了逐星的胳膊。


    逐星一噎,這死腦筋!他救他隻是因為想救他,誰要讓他還什麽勞什子的人情了。


    他想抽手抽不回來,無奈至極隻能重重一歎誆他道:“忘了先前你幫我打耗子麽?我剛隻是在還你人情。我也不喜歡欠人情啊......”


    話落,璃瓔抬起頭,用一雙瀲著光的狹長眼睛平靜無波的瞧了他一眼,眼角的那顆淚痣像是含了什麽欲說還休的心事,恰到好處的點綴在那裏。


    人家明明是個“閉嘴”的意思,可逐星看在眼裏,忽然就意識到,原來這個少年竟長得這般好看。


    這想法一入腦,鬧得他心頭莫名一跳,臉皮厚似城牆竟也慌忙的避開了璃瓔的目光,看向了別處。


    好在,璃瓔是個半點情趣都沒有的人,木訥如他,麵對類似這樣的怪異,隻會覺得莫名其妙,再無其他。


    更好在,此間原本就是個能打破一切尷尬的地方。


    逐星眼風這麽隨便一掃,便立馬指著一個方向道:“我說,別爭了,你還是留著靈力先應付它們吧。”


    璃瓔一怔,回頭順著他指的方向一看,發現逐星口中的“它們”已經成功會師了。


    閑雜事等瞬時都拋到了遙遠的天邊,璃瓔木著一張臉,在心裏罵道:“該死的!這一日過的......還有完沒完了?”


    目光一冷,他再不矯情的堅持要為逐星驅毒,手中骨鞭一震,直接起身問道:“你驅完毒還能打嗎?”


    逐星沒想到他能問句這個,哭笑不得的回道:“我不驅毒也能打,隻不過眼下中毒了,打完差不多也就毒發身亡啦。”


    璃瓔打斷他:“別廢話。你大概要多少功夫才能完事?”


    逐星翻了翻眼道:“半個時辰。怎麽樣,你能堅持下去麽?不行的話,咱們就想想其他法子?”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兩人就算達成了一種默契,璃瓔沒有再回答,隻背對著他點了個頭,人已經執著鞭子飛身而出。


    火鼠王正威風凜凜的人立在檮杌的頭頂,爪子裏揪著一撮毛,頗有點統帥千軍的意思。


    它嘴裏一直在“吱吱”叫個不停,卻不像之前在毫無目的胡亂叫嚷,而是在對檮杌發出什麽指令一般。


    璃瓔落在它們麵前一丈遠的地方,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不得不說,還挺駭人。


    隻不過,他好歹是神族七部的子弟,哪怕是耳濡目染,也頗有點戰部該有的威勢,更何況他活了六千多歲,幹的最多的就是打架,該怎麽來清楚的很。


    是以,璃瓔一出場,便絲毫沒在氣勢上落了下風。他手中鞭子因灌注了飽滿的靈力而劈啪作響,遙遙指向一鼠一獸。


    有鼠王的攝魂術控製,檮杌果然就不像對戰逐星時那般蠢笨,眼見著璃瓔的挑釁,並沒有耐不住本性的立即撲過來,而是來來回回的走動著,一雙不協調的小眼正精光四溢的盯著他,涎液不停的滴落在地。


    仿佛在尋找最佳的位置和機會,好對獵物一擊即中。


    璃瓔眼睛危險的一眯,手中的鞭子已經搶先一步橫掃而出,勢頭不可謂不足。


    他那鞭子是邪龍的一截脊椎製成,拿在手裏不過兩三米長短,此時出擊,卻如蛟龍出海般活了起來,隱隱帶著龍吟清嘯,朝檮杌頭頂上的鼠王攻去。


    擒賊擒王,兵書上說的。


    璃瓔自認為沒什麽毛病,可逐星看在眼裏,卻不忍直視的一捂額頭,喊道:“小瓔子,那死耗子賊精,你拿鞭子抽它,抽到你孫子出世也不會挨著它一根毛的。聽我的,先弄那小獸......哎呀......快躲快躲!”


    逐星說的沒錯,他那一鞭子抽過去之後,不僅失了先機,還露出了一道空門,險些讓那檮杌撲過來咬住他的胳膊。


    幸虧他平日裏身體素質不錯,外加人機靈,才總算找了個刁鑽的角度躲了過去,可還是弄得自己狼狽至極,連袖子都被撕了一大塊。


    嘴上卻不認慫道:“閉嘴!驅你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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