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起了這個念頭,那尖銳而淒厲的噪音驟然間變得更加強烈!


    毫不停歇,如潮水般,一浪接著一浪拍打而來,撕心裂肺的摩擦音聚攏起來,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尖錐,刺進你的耳中,鑽入腦顱,又忽然拔出來,再刺進去,又拔出來,如此反複,一刻不停!


    我想了想,悄然放下那伍子魂鞭,把它放入了盒子裏。


    放入的一刹那,那難聽刺耳的噪音,戛然而止!


    遠處,卻有兩聲歎息。


    是老爹和三叔的。


    我倒是並不在乎。


    我正想把盒子合上,耳中忽然傳來一道冰冷沉抑的聲音:“你是麻衣陳家的人嗎?”


    我一愣,誰在跟我說話?


    那聲音道:“我是這伍子魂鞭中的殘魂。”


    我吃了一驚,目視那伍子魂鞭,道:“我是麻衣陳家的人。”


    殘魂道:“你明明能挺過我的鬼蟬金鳴音,為什麽放下我?”


    我道:“原來剛才那聲音叫做鬼蟬金鳴音。”


    殘魂道:“回答我的問題。”


    我道:“也沒什麽,因為我不想用你。”


    殘魂道:“為什麽?”


    我道:“不為什麽。”


    殘魂道:“你是陳天默的孫子,陳漢生的兒子?”


    我道:“是的。”


    殘魂道:“你叫什麽?”


    我道:“我叫什麽也不重要。”


    殘魂道:“麻衣陳家曆代嫡係傳人,成年之後,或是到了要做家主族長的年紀,便都會來見我,每一個想要來執鞭在手的人,不論成敗,都要報上名字!你父親陳漢生,你祖父陳天默,你曾祖陳玉煌,乃至於你的遠祖陳玄都、陳丹楓、陳名城……我都知道!說你的名字!”


    我道:“陳弘道。”


    “這就對了。”殘魂道:“算起來,自陳名城之後,這數百年來的陳家子孫,多數不及祖上。近幾代人,除了陳天默能不費吹灰之力將我執掌在手之外,再無第二人了。不過陳天默有力卻無心,明明能執鞭在手,卻不願意,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緣故,他現在死了沒有?”


    我道:“我爺爺還健在。”


    殘魂道:“料想他也不會這麽早就死。你父親陳漢生也挺過了鬼蟬金鳴音,可是再第二關卻無法說服我,你明明能熬過鬼蟬金鳴音,而且以你的心胸,我看也未必過不了第二關,我實在想不明白,你怎麽就放棄了?”


    我道:“你想不明白就不用想明白。這世上,我想不明白的事情也多了。別說是執鞭在手了,我連自己身上的這一點道行,都不想要了。”


    “你——”那殘魂還要再說話,我早把盒子給合上了。


    殘魂的聲音戛然而止。


    木盒上的凹槽中,符籙又隱隱的現了出來。


    我心中暗暗驚奇,能造出這盒子的人,也必定是個玄門高手。


    回過頭來,隻見老爹麵色陰沉的走了過來,三叔也惋惜著,跟了過來。


    我把木盒遞給了老爹,老爹一言不,把木盒放回機關之中,扭頭就走。


    三叔看著我,道:“何必這樣呢?明明有能力的,空惹你爹生氣。”


    我低頭道:“我是真受不了那聲音。”


    三叔道:“什麽聲音?”


    我道:“可能是你聽不到,隻有拿伍子魂鞭的人才聽得到。”


    “我知道你在說假話,你本來也不擅長說假話。”三叔頓了頓,又道:“不過算了,既然你已經放下了,我也不用多說了,說也無益於事。回去吧。”


    我默默的跟在三叔後麵,又和老爹隔了很遠,我們三人各有心事,更無話說,直到走回村子裏。


    三叔回了自己的家,老爹去睡了,我也回到了屋子裏。


    明瑤道:“怎麽,我剛才在院子裏瞧見咱爹的臉色不對,你惹咱爹不高興了?”


    我“哼”了一聲,忽而道:“明瑤,你說,我把自己的一身道行給廢了,怎麽樣?”


    明瑤嚇了一跳,道:“你是怎麽了?!”


    我道:“爺爺跟我說,人修煉本事是為了好好活著,可是我卻覺得這一身本事是禍害。”


    明瑤道:“為什麽這麽想?”


    我道:“如果不是這一身本事,我也不會逞強,去惹了孫子都,進而惹了遺世魔宮,到最後,把咱大都給……你說,要這本事有什麽用?”


    明瑤道:“你這是偏激了,你怎麽不想想如果當初不是你用本事救了我,現在我哪裏還能活著?你怎麽也不想想你用你的本事從遺世魔宮裏救了多少人出來?”


    我道:“遺世魔宮的人與我本來沒有什麽相幹。如果我不去遺世魔宮,我也不知道裏麵有人等著被救。”


    明瑤怫然不悅,道:“掩耳盜鈴嗎?你這是不負責任。”


    我道:“為什麽要對不相幹的人負責任?誰來對我負責任?誰來對叔父負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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