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的嘴張大了半天,說了一句:“沒想到老二還有這好口才?”


    “你還叫他老二?”我冷笑一聲,說:“忘了夜兒黑他怎麽回敬你的?”


    大師兄尷尬的笑了笑。


    師傅放下筷子,歎了口氣,說:“萬建魁是受了馬乂星的蠱惑,馬乂星幹這種事情,肯定不是一次兩次了,跟他爹一樣,也是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啊。”


    大師兄一臉驚詫詫異:“師傅怎麽知道馬乂星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


    師傅說:“老三說的那個淫亂木偶,叫歡喜偶,專一咒人亂來的。聽老三說的那樣子,雕工很好,也不像是新東西,所以肯定不是夜裏才做的。這說明馬乂星手裏頭早就有那東西,他手裏拿這東西幹什麽?還有什麽真武大帝的像,這是一套一套的,玩熟了的,串起來想想,又怎麽會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呢?”


    “怪不得我看見萬建魁在今天半晌裏才去工地,去了以後就跟馬乂星躲在暗處咕咕唧唧。”大師兄一副恍然的表情,說:“原來都憋著壞呢!”


    我說:“師傅,怎麽辦?這事兒咱們是管還是不管?”


    “還是別管了。”大師兄說:“咱們惹不起,躲得起。不是有句老話——多行不義必自斃嗎?讓他們自己作死去吧。”


    師傅卻反問我說:“老三,要是這事兒你不管,心裏邊能過得去嗎?”


    “過不去。”我老老實實地說。


    師傅點點頭:“那就管吧。”


    “師傅!”大師兄急了:“萬建魁要說砌死貓眼的事!”


    “說實話,死貓眼砌進去以後,我就後悔了。”師傅說:“我還是那句話,紙裏包不住火,他要是想說,遲早都要說。大不了咱們不在這個地方待了,換個地方,照樣營生。會手藝,能下力,又吃苦,還怕餓死?”


    “對!”師傅這麽一說,我立即就緩過勁兒來了,壓在胸口的大石頭也沒了,精神也來了,我說:“明天我還去徐冬梅家裏,看他們搗什麽鬼!要是馬乂星真去弄個真武大帝的像,騙人家的錢,我就給他揭底兒!”


    “唉……何苦呢。”大師兄歎了一口氣,一臉苦瓜相。


    “大師兄,別皺眉頭了!他那麽壞,盡幹些喪良心的事兒,就該揭他!”嬌嬌朝大師兄撇了撇嘴,然後扭頭對師傅一笑,說:“爸,我和木郎有件大喜事要跟你說!你可別激動啊。”


    師傅眼皮抬都沒有抬,夾口菜塞嘴裏,邊嚼邊說:“領證了?”


    我驚住了:“您怎麽知道?”


    嬌嬌也驚了。


    師傅翻翻眼,反問了一句:“除了這,你們倆還能有別的喜事?”


    我算是服了。


    大師兄也興奮起來:“這就把婚結了啊!沒有喜糖、喜煙,是不是也不用給份子錢了?”


    “讓師傅挑個日子,過段時間辦婚禮!”我說:“到時候少一個子兒都不行!”


    大師兄嚷道:“證都領了,還叫師傅?該改口了吧?”


    我愣了一陣,看向師傅,師傅也正瞅我呢,這麽多年的疼愛,我可是全記在心裏,略微扭捏了一下,就喊了一聲:“爸!”


    “哎!”師傅答應的亮堂!


    大家都笑了起來。


    笑聲中,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連忙問師傅:“師——爸……”


    剛喊完這一聲,嬌嬌和大師兄又已經笑成一團了。


    “別笑了!”我撓了撓頭,說:“爸,今天萬建魁說了一句話,我感覺很奇怪。他說他是門裏麵的人,不怕我揭他的底,門裏麵的人,這是什麽意思?”


    “你說啥?不是!萬建魁他說啥!?”師傅的臉一下子變得黑黃,瞪大了眼睛,在燈光下顯得極為可怕。


    我不由得吃了一驚:“爸,您這是怎麽了?”


    “萬建魁說他是門裏麵的人?”師傅有些神經質似的,說:“老三,你沒有聽錯?”


    “我沒有聽錯,他就是這麽說的。”看著師傅這個樣子,我的心中陡然升起了一絲不安,我小心翼翼的問道:“爸,到底怎麽了?”


    嬌嬌和大師兄也都收斂了笑容,盯著師傅。


    師傅癔症似的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目光發直,什麽話也沒說。


    “爸?爸!”嬌嬌使勁推了推師傅:“你怎麽了?別嚇人啊!”


    “哦,哦。”師傅這才晃過來神似的,勉強笑了笑,說:“沒事,走神了。”


    嬌嬌說:“那門裏麵的人,到底是什麽意思?”


    “誰知道那是啥意思?”師傅的臉色完全恢複了正常:“老三聽禿嚕嘴兒了吧?好了,時間不早了,趕緊收拾收拾,洗洗睡覺。”


    師傅站起了身子,卻朝我遞了個眼色,我心中一動,暗暗會意。


    這一天夜裏,倒是用不著半夜偷偷鑽嬌嬌被窩了,夫妻同床就寢,名正言順!可是等到嬌嬌睡著了,我又偷偷溜出了被窩。我知道師傅也一定沒有睡著。果然,我剛掩上了臥室的門,就看見師傅坐了起來。


    我和師傅出去的時候,大師兄還在鼾聲如雷。


    跟著師傅走到了院子角落裏,默默的看著師傅吸完了一根煙,才聽師傅說了一句:“木郎,剛才我說讓你管徐冬梅的事兒,這話我說錯了,我收回來,那事兒不該咱們管,也輪不到咱們管。”


    “哎?”我愣了一下:“這是怎麽說的?怎麽突然就變了呢?”


    師傅沒有吭聲。


    我突然間有些晃過神來了:“師傅,萬建魁說的那個門,到底是什麽意思?”


    “唉……”師傅歎了一口氣,說:“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民國時期的一個幫派嗎?專門行使厭勝術來害人、騙人的幫派——厭勝幫。”


    “記得。”師傅半夜裏喊我去找死貓,挖貓眼的時候,跟我提過這件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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