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若午睡小憩起來,睡意都還沒過,璧青就進得門來。


    “姑娘,寧大人府裏出事了。”璧青神色凝重地說道。


    顧清若一聽便立刻清醒了:“出什麽事了?”昨日與寧昭分別,就是因為寧府來了個神色匆忙的小廝,說找寧昭回府。


    “寧大人方才派人過來請姑娘,因為沒有拜帖,門房便攔了一下,那人也沒多等就走了。不過婢子覺得,若不是真出了事,寧大人也不過輕易過來找姑娘。”璧青道。


    顧清若立刻起身,吩咐道:“去把夜白牽出來,我要去一趟寧府。”


    “姑娘……”瑤紅趕緊拉住顧清若,指了指她身上的裙裝。


    顧清若扶額,情急之下竟把這給忘了,這一身可騎不了馬:“瑤紅,還不快點為我更衣。”


    夜白腳程快,旁人隻覺得一陣風飛馳而過,而後便隻能瞥見遠去的背影,馬上之人是誰就看不清楚了。


    還未靠近寧府,便已經看到寧府的門前圍了一大圈人,很顯然許多都是湊過來看熱鬧的。


    果然是出事了。


    顧清若便勒了馬,下馬牽著夜白緩緩靠近,一邊伺機聽這些人在說些什麽。寧府派來的人一個口信都沒留,璧青那邊一時半會兒還沒有消息,顧清若等不及便先過來了,與其幹等著,不如直接過來一探究竟。


    遠遠地便能聽到一粗聲粗氣的壯年男子衝著人群高喊,這一靠近,便聽得更清楚了。


    “……大家夥評評理,天下間哪有這種道理?”“今日不給個說法,我們就不走了!”……


    有來晚的沒聽明白,用手肘碰了一下旁邊的人,問道:“哎哎,這是怎麽了?”


    “怎麽了?這寧府的公子厲害啊,把城門守備家的少爺給打了。誰家孩子被打了能善罷甘休?何況這守備家的本來就是橫著走的爺,這都讓人打到臉上了,怎麽可能善了,這不就找上門了麽。”說完還嘖嘖感歎了幾聲:“這些府裏的少爺公子哥們,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那麽現在在寧府門口嚷嚷著要給個說法的人,便是這城門守備府上來的了。


    這人嚷嚷著要寧府給個說法,若是不能讓他們滿意,就去京都府尹處告他們個毆打之罪!


    寧府的正門前還讓人橫放了一張藤榻,那守備府上前來問罪之人喊一聲,藤榻上躺著的灰衣男子就跟著哼哼幾句痛,仔細一看半邊臉又紅又腫,被揍得連本來的樣貌都分辨不太出來了。讓人從心底相信,這痛喊得確實真心實意。


    “我這說了半天了,兩位寧大人倒是吱個聲啊!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都是天經地義。你們不會以為幹站著不開口,就能把此事賴過去吧?”


    寧昭站了出來,抱拳行禮,卻並未朝說話之人,而是麵朝著藤榻旁一位身材魁梧,麵色陰沉的男子道:“守備大人,您這位管家說完了,也應該讓本官說上幾句吧?”


    “哼。”守備麵色不善地冷哼了一聲:“你們打傷了小兒,還想狡辯些什麽?”


    寧昭直起身,朝門內喝了一聲:“寧曄,出來!”


    寧曄,自然就是那個把守備公子揍成豬頭的罪魁禍首了。


    眾人頓時伸長了脖子往門裏看,生怕錯過什麽精彩的場麵。


    寧曄一出現,眾人頓時噴笑了起來。


    好一個豬頭!竟是腫得比守備公子的臉還要高!別說看清他的模樣了,這腫得連睜眼都費勁。


    寧曄規規矩矩地衝著長輩們行禮,口齒不清地朝守備道:“見過守備大人。”


    守備一看寧曄的這幅模樣,忍不住朝兒子看了一眼。


    守備公子頓時急了,猛地從榻上坐起來,喊道:“寧曄,你裝什麽裝!昨日明明就是你動手打我,我們連你的衣角都沒碰到,你怎麽可能傷成這樣!”


    守備公子說完一拍大腿,道:“我知道了,你這是想要栽贓陷害!”


    “公子這麽說,便是心有疑慮了。我府上恰好有刑部的郎官到訪,不如請郎官出來當眾為舍弟與公子驗傷如何?”寧昭淡聲道。


    “這……這……”守備公子不自覺地看向守備。


    守備麵色陰沉:“寧曄先動手打人,小兒回擊何錯之有?男兒自有血性,若不還手,難不成要任寧曄把小兒打死不成!”守備到底是見過世麵的,並沒有被寧昭繞進去。


    “那敢問令公子,舍弟為何要動手打你呢?”寧昭眼神如刀,把守備公子嚇得一抖。


    “自然……自然是因為他嫉恨我!”守備公子避開了寧昭的眼神,大聲嚷嚷道:“他性格怪異,獨來獨往,又不聽從上官的命令,常被訓誡,自然嫉妒我受眾人喜愛,時常得上官誇獎!”


    “他就是一個善妒的小人!”


    寧曄暗暗捏緊了拳頭,咬著牙死命盯著地麵。他還記著寧昭不讓他開口,不然他真的忍不住會再揍守備公子一次!


    “公子任職於重瑤門,舍弟輪值東華門,並非同一個上峰,本無交集,又如何知曉公子常受上峰誇獎呢?”寧昭又問。


    “這……”守備公子頓時磕巴了一下,“我值守出色,自然聲名頗佳,他知曉有什麽奇怪的……”


    人群中頓時傳來一陣噓聲,而後便被守備的冷眼嚇得了回去。


    “好了!”守備不耐煩地看著寧昭,說道:“本官今日來不是聽你在這說廢話的,若是你們寧府還有點血性,敢打便敢認,就不要在這跟本官狡辯了。”他再傻也知道,再讓寧昭說下去,這件事不是黑的也會讓寧昭說成黑的。


    這套話問話可是銀台司最拿手的,更何況寧昭是銀台司出了名的刑訊好手,在寧昭手裏就沒有撬不開的嘴。


    他剛剛就不該讓寧昭問話。


    “好。”寧昭點點頭:“既然如此,那本官便與大人把話說清了,舍弟先動手確實不妥,可令公子的還手把舍弟打成什麽樣子大家也看到了,本官說要驗傷,大人又不同意,如此就算告到京都府尹大人那裏,也不過判個鬥毆之罪,各打三十大板。如今公子與舍弟都傷成這樣,您也不想令公子再挨板子吧?”


    “寧昭,你這是胡攪蠻纏。”守備大人沉著臉,“你不過就是個區區的掌台史,別給臉不要臉。”


    “那大人覺得,本將的顏麵,能值幾錢?”顧清若從人群中走出來,淡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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