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想著,她的眼就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往許易茗瞄。


    許易茗就算再遲鈍也感覺到了,筷子往桌上‘’啪‘一放,倚著椅背看她。


    “說吧,什麽事兒?”許易茗心情不太好,那口氣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


    沈家可被他問的有些心虛,提起勇氣剛要開口,卻又泄了氣。


    該怎麽開口呢,直接說那人會出車禍?然後呢,該怎麽解釋?


    許易茗見她那欲言又止的樣子,垂眼略一思索,皺眉問道:“跟剛才那人有關?”


    沈家可遲疑了一下,然後肯定的點點頭。


    “他怎麽了?對你做不好的事了?”許易茗又問。


    雖然一開始的時候,他也曾這麽誤會,畢竟當時的情景讓他想不誤會也難。但冷靜下來後,就覺得自己大驚小怪。


    再說,這丫頭長得又不咋地,那孩子在京都什麽樣的女孩見不到,至於對她動手?


    更何況,這丫頭剛才不也說沒有嗎?現在又提那小子是什麽意思?


    “那倒沒有。”沈家可搖頭。


    許易茗一見她搖頭,那眉頭就忍不住皺的更深了,很不耐煩的說道:“沒有你提他幹什麽?。”


    他的語氣有些衝,沈家可知道再猶豫下去,老頭兒可能就真煩了,隻好提起勇氣一股腦的問道:“他是你什麽人啊,跟你有什麽關係嗎?”


    要是他親人,她就豁出去提醒提醒他,算是補償他這些年的照顧,若不是,就算了。


    但許易茗完全沒有接收到她的糾結,反而警覺的上下掃她一眼,腦中忽然劃過一道想法。


    “怎麽?看上他了?”


    既然那小子沒做什麽,這丫頭為什麽要對那小子這麽上心?,唯一的解釋就隻有‘看上眼’,這是他的第一反應。


    但是……


    沈家可被他問的一愣,繼而好笑的說:“不是,我……。”


    “不是你問什麽?”沈家可剛要解釋,就被許易茗不耐煩的一抬手打斷,語帶嘲諷的懟道:“人家跟你有什麽關係啊你就問?你有點自知之明不?”


    “你一定要這樣說話嗎?”一而再的被懟,沈家可也有些惱了,特別是他那嘲諷的語氣,讓她聽的心裏窩火。


    “怎麽?不愛聽啊?”許易茗眼睛在她身上一掃,不屑的輕哼一聲:“不好聽的我還沒說呢,就你長這個樣子,也好意思看上人家?你那臉在哪兒呢?你以為在我這兒治傷,我就能幫你撩男人啊?你可要點臉吧!”


    他的話實在不中聽,甚至有些紮人。


    話到這裏,沈家可就算臉皮再厚也受不了,更何況,他那語氣根本就不是平時無心損人的樣子。


    她惱火的蹭一下站了起來,看一眼許易茗臉上那毫不掩飾的嘲諷、鄙夷和不屑,猛地轉身就朝石碾子走去。


    他的話太刺人。


    什麽叫她長這個樣子?她長什麽樣子了?


    是缺胳膊還是少腿了?


    還她看上那男人?她看上個屁!


    就因為那男人她心髒差點被跳停,還看上?有病!


    許易茗被她忽然轉身的動作驚的心頭一顫,自從認識這丫頭以來,他還從來沒見過這丫頭真的發過脾氣,一時間心頭有些虛。


    他也知道自己的話有些過分,可他也是真怕這丫頭起了那份心思,那圈子真不是她能進的。


    診所裏的氣氛有些冷凝,兩人誰都不理誰,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沈家可雙腳用力的蹬著石碾子,心裏既委屈又憤怒。


    什麽叫別以為在他這兒治傷,他就能幫她撩男人?


    什麽叫‘可要點臉吧''?


    她什麽時候讓他幫她撩男人了?又什麽時候不要臉了?


    哦,不對,她是不要臉了!


    她不要臉的在這治傷了,還不要臉的蹭藥錢,覺得幹活就能抵了。


    是啊,她可真不要臉!


    想著想著,沈家可忍不住就鼻子發酸,眼眶發濕。


    就憑老頭兒剛才那些話,她但凡要點臉就該走了。


    可特麽,她到底為什麽會這麽不要臉的還呆在這兒?


    但不管心裏再憋屈,在過了一會兒後,她還是用力壓了下去,麵無表情的對許易茗開了口。


    “要是那個人現在正要去什麽地方,要是他坐的車前方有個蘋果形狀的透明擺件,你讓他趕緊下車,要是他不下車,你讓他坐到後邊。”


    許易茗本來還以為這丫頭再也不理他了,最起碼今天不會理他。可誰想,沒一會兒她居然又開口了,還說了這麽一堆莫名其妙的話。


    “你在說什麽?”許易茗聽得一頭霧水。


    “如果你覺得那男人死了跟你沒關係,也可以不說。”沈家可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又冷冷的補充了這麽一句。


    那男人?


    許易茗忽然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誰,臉色霎時一變,猛地瞠大了眼,急聲問道:“你什麽意思?你剛才的話什麽意思?”


    可沈家可卻隻是沉沉的看他一眼,就低頭繼續蹬起石碾子,緊緊閉著嘴什麽也不說了。


    該說的她已經說了,不該說的,她什麽也不會說。


    解釋?解釋個屁。


    耽誤了這些時間,說不定她還沒解釋完,那男人就已經嗝屁了。


    見她這個態度,許易茗頭上立刻冒出了冷汗,連忙顫著手拿出手機就給溫誠俊打了過去。


    他不知道這丫頭的話是什麽意思,但他了解這丫頭的性子,絕對不會拿人命開玩笑。


    溫誠俊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車上,他也沒想到在自己要離開的時候,那件事卻忽然有了進展,是以他並沒有回小區拿藥,而是直奔目標任務所在的地點。


    汽車在飛速行駛,他匆匆接下電話。


    “喂……”


    “你現在是不是在車上?”電話一接通,許易茗就衝口問道。


    “是啊,現在我有點急事要辦,等辦完事再回去拿藥。”溫誠俊以為他知道了自己沒拿藥,連忙開始解釋。


    他媽的,這死孩子竟然真的要去不知道在哪兒的鬼地方。


    “不是,你、你車上是不是有個蘋果擺件?”許易茗看一眼沈家可,問的有些哆嗦。


    蘋果擺件?


    溫誠俊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下意識的看了眼前擋風玻璃前的蘋果形狀擺件,問:“怎麽了?”


    許易茗一聽就知道他那車上肯定有那東西,立刻急了,近乎咆哮的嘶吼起來:“你下車,你趕緊下車。”


    溫誠俊被咆哮聲震得耳朵嗡一下,連忙將手機拿遠一些,在那邊安靜下來,才說道:“我現在有急事要辦,您要是有事回來再說啊,先掛了。”


    說完他就要掛電話,許易茗一聽更急了,連忙急聲勸道:“好孩子,你聽話,你聽外公一次,下車,咱趕緊下車,啊?”


    情急之下,他連平時不願承認的自稱都說出來了,隻想讓溫誠俊好好聽他一次話。


    然而,溫誠俊雖然聽到他難得承認了是他外公,可態度依舊很堅決。


    “外公,我現在真有事,不能下車,您要是有事,等我回來再說好嗎?”


    許易茗急的滿頭大汗,想說你會死啊,可沒憑沒據的他怎麽解釋這事兒,那死丫頭也不跟他說啊,於是他隻能退而求其次。


    “那你上後邊去坐,隻要這次你聽了我的,我就見你媽,好孩子,你聽話。”著急之下,他語無倫次的連哄小孩的話都說出來了。


    “行,您記住您的話啊。”溫誠俊聽的有些無語,這突然間是怎麽了,但也隻能鬆開安全帶,為節省時間,他直接起身從兩個座位之間往後座過去。


    可就在他的腿剛剛邁到後麵的刹那,汽車‘彭’一聲就被撞了出去,他的身體毫無預警就撞到了後坐上,又反彈著撞向車門。


    刺耳的刹車聲,汽車怦然的落地聲,震耳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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