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易茗被手機裏忽然響起的巨響震得一哆嗦,眼睛直愣愣的盯著空無一物的前方好久回不過神來,等他回過神,衝著手機就大吼起來。


    “誠俊,溫誠俊,聽到了沒,你說話……。”


    然而,那邊並沒有回音,許易茗握著手機就往外跑,可剛跑幾步就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溫誠俊在哪兒,眼睛下意識的就往沈家可看去。


    從許易茗喊出那一嗓子的時候,沈家可就已經注意他的動向,這時,見他帶著期許的目光向自己看過來,她輕輕的搖了搖頭。


    她知道他的意思,他想問那個人在哪裏,可她哪裏知道?


    就連那人的名字,她也是剛從他的嘶吼裏聽到的。


    許易茗絕望了,身子晃了晃差點癱坐在地,顫著手將手機放在耳邊隻不停的說著:“溫誠俊,你個兔崽子,說話。”


    此時的溫誠俊剛從劇烈的撞擊中清醒過來,剛才那一反彈正好撞到他的頭,聽到手機裏隱隱傳來的聲音,他晃了晃還有些暈的腦袋,趕緊從聲音傳出來的地方摸索出手機,說道:“外公,我沒事。”


    說了半天也得不到回應的許易茗本來已經絕望,忽然聽到他的聲音,精神立刻一振,又吼了起來:“出什麽事了?你個兔崽子剛才為什麽不說話?”


    聽到手機那頭中氣十足的吼聲,溫誠俊卻沒有半點的不悅,反而窩心的很,他安撫的說道:“別擔心,隻是車被撞了,剛才沒反應過來。”


    車被撞了?


    許易茗驚得瞪大了眼剛要問他怎麽樣,就聽那邊的溫誠俊又說道:“先不說了外公,我看看司機怎麽樣,不要擔心我,我沒事。”


    “誰擔心你了。”聽著手機裏斷線的嘟嘟聲,許易茗低低的反駁著,提著的心卻已經鬆了下來。


    看到許易茗一身輕鬆的樣子,沈家可就知道沒事了,垂眸看著石碾子裏那些被碾到一半的藥沫。


    沉默良久,她慢慢站起身走到他麵前,說道:“我的錢和卡,給我吧,這些日子一直讓您收著,太麻煩您了。”


    許易茗剛剛鬆下心神,就聽到這麽一句,一時間有些怔楞。


    望著她那清明的眼睛,許易茗忽然想起自己剛才說的那些不中聽的話,心裏別扭的不行,吞吞吐吐的說:“丫頭啊,其實剛才……”


    “已經很麻煩您了。”沈家可打斷他想要解釋的話,說:“我們不是說好的嗎,傷好之前在您這兒幹活抵藥錢,現在我的傷已經好了,也該走了。”


    其實她的傷口愈合的還不是太好,但她已經不想呆在這兒了。


    在他給那人打電話的時候她已經聽到了,他叫那人‘外孫’。


    嗬,這也就怪不得在自己問那個人跟他的關係的時候,他會那麽大反應了。


    是啊,自己樣貌出眾的外孫,被個混慣市井的丫頭過問,對他來說該是多大的冒犯啊?


    她一直以為兩人是忘年交,他們之間的身份是對等的,可現在她才知道,這想法有多可笑。


    他們之間其實一直就不是對等的,在她想著要占便宜的時候,她就已經把自己放在了一個,可以被人隨意對待的位置。


    所以,不管他以前是怎麽對她的,隻要涉及到他的家人,他就可以在想要汙蔑她時候,就毫無顧忌的汙蔑,不用在乎她的感受,不用在乎她是否承受的了。


    她知道,家人嘛,怎麽能是她一個外人可以相比的?


    或許在他的心裏,他跟她來往是一回事,她卻不能妄想跟他的家人有交集。


    當年,他把她帶了回來,現在,她還他外孫一條命。雖然還是比不上他這些年對她的照顧,但,先這樣吧!


    未免再惹來不必要的誤會,她,還是不來的好。


    在沈家可一口一個‘您’的時候,許易茗就知道,這丫頭心裏對他有了疙瘩,可他無法解釋。


    他沉默的走到桌前,從抽屜的錢包裏拿出她的銀行卡和一疊錢,又走回她麵前,將卡和錢一起遞給她。


    沈家可接過錢和銀行卡,就轉身的向外走去,半點也沒有猶豫。


    “丫頭。”在她快要走出門口的時候,許易茗忽然又揚聲問道:“剛才你問我外孫和我的關係的時候,是不是想著如果他是我的親人,你就提醒我他會出事,若不是,你就不說了?”


    “是。”沈家可背對著他,回答的十分肯定。


    聽到她肯定的回答,許易茗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可她的做法卻是他不認同的,怎麽能這麽忽略一條生命呢?


    “想說我冷血嗎?”沈家可回頭望著他眼中的不讚同,忽然一笑,說:“當年我被那些人打得半死,扔到胡同的時候,除了您,每個經過我的人都直接走掉了,他們看都不看我,都無視了我。”


    世人待我如此,我為什麽不能如此待世人?


    看著她那明明在笑的眼,許易茗心裏卻堵的厲害,嘴唇蠕動了好幾次,卻始終無法開口。


    而沈家可看著這樣的他,卻又是一笑,然後就轉身走了出去,恍惚中,許易茗好像看到她的眼角有晶瑩的水光閃過。


    沈家可走後,許易茗就那麽坐在椅子上望著門口發呆,那直愣愣的目光就跟失了魂一樣,直到有病人進來,他才打起精神招呼人,等人走後,他就繼續發呆。


    他從來不知道當年在自己遇到那丫頭前,還發生過這樣的事。那種隻能躺在那裏等死的感覺,不好受吧?


    就像當年,他對人心的絕望。


    直到傍晚,溫誠俊才帶著貼著紗布的額頭出現在了診所裏,見隻有許易茗一個人坐在那裏發呆,他不由一怔。


    那女孩從來都是不到晚上九點不走的,今天怎麽走的這麽早?或者,是有事出去了?


    但他並沒有問,外公警惕他對那個女孩的關注,已經到了看一眼都是罪過的地步,他實在不敢越線。


    許易茗一看到他出現,精神立刻一震,眼睛在他身上掃過一圈後,發現其他地方都好好的,立刻又無精打采起來,連問都不帶問他的。


    感受著他前後的不同的反應,溫誠俊忍不住勾唇一笑,長腿幾步走到他麵前,坐下,問道:“外公,你給我打電話時候,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我能知道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一聽他問這個,許易茗的眼神不由自主的閃爍了下,裝作忙碌的開始收拾桌上的病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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