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開,我要回、回家去……”


    “是帶你回家,好了好了,來我帶你去。”


    李斯連連應著,淺藍微狐疑地眯眼打量他,好像不認識他似的。


    不過一聽他要帶自己回家,居然也不掙紮了,不客氣地抓住李斯的胳膊就隨他往前去,口中還在含糊說著什麽,李斯急急忙忙連拖帶拽好不容易才將她帶到樓梯口,正欲再往上。


    淺藍微這下又不幹了。


    索性一把抱住樓梯間的一根柱子,一屁股坐倒下來,“騙人!這不是我家!”


    不是你家你還在這住了幾個月。


    李斯撓頭,有點不知道怎麽辦了,片刻靈機一動哄騙道:“你看看這不是你經常上下的樓梯嗎?這裏是你家。”


    淺藍微瞅瞅上麵蜿蜒的樓梯又看看長發披肩的李斯,嘴巴一努,抱著柱子愈發緊,“我一點也不認識你,你不是我的莫白……”


    她的語氣忽地又委屈下來,扁扁嘴,把頭埋進雙臂裏。


    李斯叉著腰站在一邊,看她借著酒意撒潑耍無賴,又不好強硬去扳她,居然還在口口聲聲說著不認識自己。


    這幾年的交情真的……


    重色輕友啊。


    他頗為感慨,正等她再累一點,不省人事的時候直接抗上樓得了,他思考著計策,哪知道淺藍微戒備地瞪他兩眼,似是察覺了他的意圖,嘴中開始罵罵咧咧。


    他掏了掏耳朵,幹脆直接倚在樓梯口,等她精力耗完。


    “我要打電話,打電話!”


    淺藍微來了力氣,她左右搖晃著身體,兩隻手忙亂地往身上掏,摸出手機,努力地眨眨眼,李斯看她用力地死戳黑色屏幕,一臉嫌棄地皺眉,隻得走過去。


    “你要打給誰,我給你撥。”


    “莫白……”


    她委委屈屈著一張臉聲音一下低下去。


    李斯看了不住搖頭,情傷絕對是情傷。


    他伸手拿過快要從淺藍色手中滑落的手機,按亮屏幕去看她的通訊錄,除了些他眼熟的名字,有個備注一下吸引了他的目光。


    上麵備注了大壞蛋三個字。


    李斯擰著眉略略思考,這個很有可能就是今天晚上藍微口中念了百八遍名字的那個人。


    他不再遲疑直接按了號碼撥過去。


    這頭的莫白在離開異度後並沒有直接趕回冥界,而是晃著晃著晃到了他早些年購置的這處居所中。


    他曾借給淺藍微暫住過一段時間的地方。


    等他在踏入這裏,空蕩蕩的沙發,略一瞥眼就能發覺陽台的花,木架上的玻璃缸,還有沙發靠坐上的那把吉他都已通通消失。


    她搬空了她生活過的所有痕跡。


    明明是好的事。


    他卻驀然覺得心頭空蕩,冷清之意縈繞。


    不禁嘲笑自己。


    有些心神不屬。


    他轉身之際,耳畔傳來手機鈴聲。


    微微遲疑打開,不用看他都知道是她打來的。


    他的這部手機裏僅有的一個聯係人。


    “喂。”


    他淡淡的聲音從手機這端傳到了李斯耳中。


    “呃……”


    李斯不知他的確切名字,又不可能稱呼他藍微手機裏的備注名,正猶豫停頓著,莫白已察覺到了電話那頭的聲音分明是個男人。


    莫白沉下了聲音問道:“淺藍微呢?”


    李斯鬆了口氣,此人無疑是他了,於是組織了下語言,慎重道:“藍微喝醉了,你要不過來看一下吧,她一直賴在地上不肯起來。”


    莫白怎麽想也想不到打來竟是與他說的這種事,他第一反應想拒絕,話還沒開口,聽筒裏就遠遠傳來淺藍微大聲呼斥的聲音,大概是她沒醉之類的反駁。


    “她鬧騰的厲害,酒吧裏的人都看著呢,我拉也拉不起來。”


    李斯焦急的聲音再次傳來。


    莫白沉默了會,沒再說什麽。


    李斯還倚在一邊,沒等多久,酒吧門口就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莫白隻掃了一眼就確定了這邊的位置,快步過來。


    李斯怔怔看著他朝自己走來,英俊硬朗的麵孔上一臉肅色,餘光都沒打量他,徑直蹲在了淺藍微麵前。


    李斯愣神,背對著一時看不到麵前男子對著淺藍微的神情,不過倒是很清楚地注意到了淺藍微剛還張牙舞爪的囂張氣焰一下弱了下來,她呆呆地看了莫白好幾眼,又用力揉揉自己的眼睛,然後一頭紮進了他的懷裏。


    嗚嗚咽咽半天。


    李斯張張口忽地發現沒眼看了。


    從以往淺藍微含含糊糊的說辭和那些行為上他很清楚麵前這個男人在她心裏的地位有多重,既然是她選擇的人,他也不至於不信任,隻是……有必要告訴一下他。


    “哎,我把藍微交給你了,你可別又惹她傷心,你們之間分分合合的事我雖然不清楚,不過她應該是真的喜歡你,之前有次看到個大概和你相像的人,不要命了跳下車去追,沒追上蹲在地上好一會都沒起來。”


    李斯在背後緩緩說道。


    莫白不做聲,去拉淺藍微,她乖乖地鬆開柱子,隨著他的動作起身來,但雙腳發軟,晃晃悠悠一圈,又要栽倒下去,莫白眼疾手快地撈住了她的腰。


    這才說話,“我知道了。”


    他應承了下來。


    李斯不知他話裏含意,也不知道他現在到底存了什麽心思,不過這是他們兩人感情間的事,怎麽他也不好再插手,更何況現在的藍微正恬不知恥地反手攬在眼前男人的腰身上,他還能說什麽。


    李斯搖搖頭,對莫白笑了笑,就讓開了身。


    看著莫白略略點頭打橫抱起她就出了門。


    ***


    李斯:我這算是不算助攻?


    ****


    一路上淺藍微都乖順地伏在莫白的肩頭,兩隻手還圈在他的脖頸間,暖暖的呼吸撲在他的皮膚上,微微發癢。


    莫白麵不改色,隻是加快了速度。


    回到住處,已值深夜,他按亮室內的燈,準備將身上的淺藍微放到沙發上,奈何一時還扯不下來。


    “下不下來?”


    他不由沉了幾分怒氣。


    淺藍微重重地呼吸,這才不情願地鬆開了手臂。


    莫白忽地有些懷疑她是不是裝醉了。


    見她無力地一頭仰倒在沙發上,似還不適應刺眼的燈光,一隻手去擋自己的眼睛,一隻手卻是在空中胡亂找尋他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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