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快到晌午朔堯才慢慢爬起來,發現自己不是在外麵,而是在床上。


    房間彌漫著燒糊的味道,朔堯馬上清醒了過來,是那群人發現自己的藏身之地了?


    朔堯從床上爬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尋找陽的蹤跡,但是又忽然想到昨晚發生的事情,眼神馬上黯淡了下去。


    朔堯發現房間裏麵空無一人,也沒有燒焦的痕跡,朔堯推開窗原來昨晚刺客放的火太大,幾近燒近了整個街區,剛剛被天公作美的蒙蒙秋雨撲滅才讓燒焦味飄了進來。


    此時雨已經停了,天還是陰沉沉的壓的喘不過氣來。


    “如果我們沒有碰到燕燃,或許我們現在也變成一塊焦炭了吧。”朔堯這麽想著,就聽到身後合頁咯吱咯吱轉動的聲音。


    “公子,你醒啦。”陽從門外進來發現朔堯醒了,頂著紅腫的眼睛勉強牽出一個笑容問候朔堯。這一夜間陽仿佛老了十歲。


    如果燕燃在場的話一定會震驚陽現在的樣子,自打小時候開始,陽的臉上永遠帶著和她名字一樣的笑容和熱情,而現在她憔悴的樣子恐怕沒有人見過。


    朔堯也無精打采的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又是尷尬的沉默......


    一人飲酒獨酌或許寂寞,而兩人相對無言卻可能更寂寞,這寂寥的塞北,柔軟的東西終究是活不長久的。


    “那,姑娘,我們走吧,去都護府。”是朔堯打破了這尷尬的沉默。


    “好,好的呢。”陽聽到這話匆忙的點頭到。


    “但是姑娘有一個尷尬的問題。”


    “哎,什麽問題呀?”陽一臉疑惑的看著朔堯。


    “姑娘你的汗血,被我吸引神策軍的注意的時候,放走了。”朔堯尷尬的撓頭說到。


    “沒關係呀,汗血馬是很通人性的,他會自己找到主人所在的地方呢。”


    等等,找到主人所在地,二人對視了一眼,心中閃過了一絲不好的念頭。


    汗血馬可以找到他們,那麽那群追殺他們的人呢?


    “快,我們快走。”陽左手抓起自己的兵器右手拉起朔堯就向樓下衝去。他們下樓沒付房錢隨意從馬舍裏麵牽了一匹老馬就衝出了客棧。


    與來時相同還是朔堯坐在前麵,陽坐在後麵,陽在顛簸的馬背上數次想要緊緊抱住朔堯,但是後來還是放棄了,陽把油紙傘背到身後,雙手緊緊抓著馬鞍不讓自己摔下去。


    剛拐過街角,陳陽就看見她的汗血馬被一個穿著官兵衣服的人牽著,讓馬在前麵緩慢的走,一隊人人在後麵緊緊跟著。


    領頭的人不出所料,是胡元!


    陽看到了胡元,胡元也看到了陽,胡元一聲令下:“抓住那兩個人,重重有賞,要活的!”


    一眾人馬上飛身上馬就要衝著朔堯他們追趕過來。


    但是那汗血看到陳陽果不其然嘶鳴著就衝著路口飛奔而去,後麵牽馬的人一個沒注意,手沒鬆開韁繩被汗血拽倒摔了一個大馬趴。


    陽深知雙拳難敵四手,隻好的轉彎的時候吹了一聲呼哨了一眼汗血,那馬如同理解陽的意思一樣胡亂蹦跳著,不讓其他人通過那個路口,眾馬匹也在汗血的嘶鳴下驚了,紛紛將背上的“官兵”摔下馬來。


    朔堯看著胡元,心裏說不出的難受,自己的兄弟,莫名其妙就變成了當今這幅模樣,那個曾經救過自己命的胡元哪去了。


    朔堯忽然有了一個想法“他們的目標是陽姑娘,我為什麽,為什麽不離開陽姑娘,離開她我不就安全了嘛?為什麽?因為救命之恩,可我已經報答過了呀,我為什麽一直沒有想過離開他。”朔堯的心漸漸揪了起來,他不想承認這個事實,不敢去直麵他。


    待到陽和朔堯走遠汗血才重新安靜下來。


    老馬載著二人越跑越慢最後慢慢停在路邊喘息著。


    “姑娘,我的兄弟胡元到底是怎麽回事?姑娘在江湖闖蕩這麽多年,一定知道的,對不對。”朔堯看到胡元再也忍不住了,他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兄弟變成那個似人非人的樣子,向陽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嗯,我知道的,但是公子知道之後不要激動。”


    “好。”朔堯簡短的回答到,緊緊攥住了拳頭。他已經忍不住要去將那些把胡元變成這樣的混蛋碎屍萬段,但是奈何自己隻是一屆書生,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他們是被西域的巫術所控製,這種巫術叫做“金蠶人偶”將人的一部分用纏有金蠶絲的機括替代,再給那人服以金蠶毒,就可以讓特定的人偶師操控人的身體,你的兄弟胡元......”陽看朔堯在身前低聲不語便沒有繼續說下去。


    朔堯沉默了一會兒咬著牙說到:“我一定要讓那群混蛋付出代價。”


    陽坐在朔堯身後忽然感到朔堯的氣血有所變動,氣勢如龍似虎,陽從從未感受過如此強悍的內力外泄。


    陽沒有離開朔堯,而是伸手緊緊抱住身前的朔堯,她不知道為什麽朔堯一個書生會有內力,也沒有考慮朔堯是不是來暗殺她的,她隻想緊緊抱住他把自己的內力輸入朔堯的體內,把外泄的內力盡可能的壓回朔堯體內,否則朔堯的下場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七竅流血而亡。


    轟隆——


    隨著雷聲大作,暴雨傾盆而下,雨滴落在瘦馬和二人身上,落在朔堯身上的雨滴發出嘶嘶的響聲,冒出陣陣白煙。


    朔堯的皮膚變得越來越熱,陽的臉色也開始變的越來越痛苦,但是她還是不鬆開,絕不鬆開!


    或許是因為“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隨著雨越來越大,朔堯的溫度相似被雨水慢慢冷卻了一樣,外泄的內力緩緩收入體內......朔堯體內氣血的閘門仿佛被開啟了一樣,內力不再外泄,而是在身體裏慢慢流動了起來。


    陽累癱在朔堯背後,輕輕喘息著。忽然陽脫力摔下馬去。


    朔堯回身跳下馬,緊緊把陽抱在懷裏。雨依舊很大,雨水很冷,但是陽覺得朔堯的懷裏非常溫暖,有太陽剛剛曬過的味道。


    “姑娘。”朔堯抱著陽輕輕撫摸陳陽被雨水打濕的頭發。


    “你騙我,你不是說自己沒有內力嗎?”陽把臉埋在朔堯的懷裏無力的嘟囔到。


    “我真的沒有啊。”朔堯一臉茫然的看著懷裏的陽。


    陽抬頭死死盯著朔堯的眼睛,但是朔堯的眼中隻有迷茫......還有,或許還有一絲疼愛。


    眼睛,是從來不會說謊的。


    陽不是喜歡一個猶豫的人,從來不是,她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踮起腳,輕輕啄了一下朔堯的唇,隨後再次把臉埋在朔堯的懷裏。


    “......”朔堯紅著臉抱著陽站在雨中,他的心中仿佛也有一到閘門和氣血的閘門一樣,被打開了......


    身份就那麽重要嗎?其他外在的因素就那麽重要嗎?有,有她重要嗎?


    當然沒有。


    朔堯低頭輕聲對陽說:“我喜歡你。”


    陽在朔堯懷裏瘋狂點頭,她抬起頭紅著眼眶看著朔堯,臉上的不知是雨水還是淚珠。


    或許,柔軟的東西在如此惡劣的條件下是活不長的,當然,那是在自生自滅的情況下,如果有人來照顧他嗬護他呢?


    如果一個人原因為了他放下身份放下一切呢,我不知道,他會不會活的更長一些。


    朔堯伸手取下從打開了背在陽身後的油紙傘,二人緊緊抱在一起,朔堯的一隻手撐著傘,遮蔽著外界的風雨,雨滴篤篤的打在傘麵上,打在傘麵的桃花上,嬌豔欲滴,如同剛剛盛開的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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