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來叔和族長來的勤,都是為了勸說陸風瑜去豐山書院的,連陸風瑜定親那日,族長都不跟老爺談定親的事。


    拉著他說了半日勸讀的話。


    財主老爺心裏也氣悶,這個兒子他十幾年來從未管過,總不能如今見他病好了,自己便上趕著湊過來,他自認拉不下那臉來。


    於是對族長說:“都是成家的人了,這些事情他自己會考慮清楚,族長你老人家就別操這些心了。”


    族長還能說什麽,隻能自己生悶氣。


    長輩們在忙著他們定親事,陸風瑜和宛南兩人卻已經在商量著搬家的事了。


    過了小暑後,天氣逐漸變的悶熱起來。


    宛南這幾日呆在小屋裏,幾日未回,門口都長野草了,宛南剛走到門口,就見那黃鼠狼從草叢裏竄出來,叼起她的褲腿就往旁邊去。


    宛南詫異的跟著它走過去。


    然後,就看到門口的草叢裏,竟然生長著一簇稻穀,稻穀已經是成熟的金黃色稻穗了,細長的穀子細密飽滿,都將枝頭壓彎了。


    宛南震驚的看著那幾串金黃色的稻穗,整個人都震驚了。


    那黃鼠狼仿佛很得意似的,繞著稻穗走了兩圈,眼睛微微眯著,下巴高昂,那神情竟然帶著些傲氣。


    宛南看著它,問:“我隨手一丟,也能長成啊?你這幾日都在這裏守著呢?”


    黃鼠狼點點頭,得意極了。


    宛南點點頭:“好吧,你厲害。”


    說完,就起身進屋,開始收拾東西去了。


    黃鼠狼:“......”


    這個人類仿佛不太聰明的樣子。


    宛南收拾了差不多後,便拿了一把剪刀出來,將那幾串稻穗給剪了,放進了一個布袋裏。


    黃鼠狼呆在原地,看它那模樣,仿佛要氣死了。


    俞七趕著馬車過來,幫著宛南將東西搬上車,邊搬邊說:“能帶走的就帶走吧,我看少爺的意思,以後是都不會回來了。”


    宛南點頭:“我知道,少爺跟我說過了。”


    她將窗戶關緊,又將大門緊閉,鎖好,將鑰匙壓在了門口的青石板下。


    此時看著那緊閉的大門,不由得心下感慨萬千。


    距離她重生回來,隻過了短短的幾個月,她的生活卻與前世相比有了翻天複地的變化。


    慶幸的是,她還陪在陸風瑜的身邊。


    宛南上了車,身後一個黃色的影子也跟著竄了上來,俞七頓時有些驚慌的喊道:“這黃鼠狼怎麽還在啊!它怎麽跟著跳上來了?”


    黃鼠狼無視他的喊叫,淡定的蹲坐在馬車上,眯著眼睛不屑的盯了俞七一眼。


    俞七頓時汗毛一豎,拿著馬鞭就要抽過去。


    宛南急忙製止道:“別動手,它要跟著就讓它跟著好了,也影響不到我們。”


    俞七:“......”


    把“們”字去掉,隻是影響不到你而已!


    俞七有些崩潰,他於黃鼠狼對視一眼,默默的趕著馬車。


    心裏都給黃大仙磕了幾十個頭了。


    宛南將東西放好,又掀開車簾,戀戀不舍的往後看去,隨即目光一頓,對俞七道:“俞七,”


    停一下。”


    俞七因為黃大仙而緊繃著的心一震,趕緊停下馬車,問:“怎麽了?有東西落下了?”


    宛南從車上跳下來,轉身往回跑。


    俞七狐疑的轉頭看去,便看見陸風年站在小屋門口的青石板上,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們這裏。


    俞七心中一凜,覺得少爺的頭上可能有點綠。


    宛南走到陸風年跟前,笑著說:“風年,好久不見了呀,你又長高了耶。”


    陸風年耳根一紅,有些惱怒的說:“什麽長高了,你能不能別老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宛南好奇的問:“什麽語氣?”


    陸風年更加羞惱,明知故問!


    這長輩對待後輩的問候方式,他可真是受夠了!


    他懷疑陸宛南一直將他當成小孩子,所以當初才沒有看上他。


    可他明明還比她大兩歲呢!


    陸風年倔強的微側著頭,不去看宛南的臉,也不說話。


    宛南心想,明明這麽喜歡耍小孩脾氣,卻偏偏喜歡當大人。


    宛南之前已經跟族長和二奶奶告過別了,不過當時去的時候,沒有見到陸風年,此時離開前能見一麵,也算是可以做個完整的告別。


    宛南對他說:“我要與瑜哥去豐山縣了,若是你哪日去了,可到落花街找我。”


    陸風年黑著臉道:“落花街,聽這名字就不吉利。


    宛南忍不住笑了笑,說:“倒是有吉利的,這不是住不起嗎。”


    陸風年知道宛南在同他說笑,以陸風瑜的家產,怎麽可能住不起,但是陸風年覺得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他很不開心。


    還很不甘心。


    就仿佛自己一直含辛茹苦養大的羊崽子,突然一個不注意,就被別人給順走了!


    很生氣!


    卻又沒有任何辦法。


    畢竟這隻羊是心甘情願跟著別人跑的,男女之事,就是心甘情願情難自禁無法阻止。


    陸風年恨恨的說:“我去找你做什麽!上門還不是討人嫌!倒是你,到時候若是過的不開心,被人欺負了,記得回到這裏來,無論什麽時候,我都會幫你的。”


    宛南笑了笑,眼眶有些紅,重活一世,她已經比前世幸運太多,不僅找回了瑜哥,認識了陳大夫,還與陸風年成為了朋友。


    她伸手,錘了陸風年的肩膀一下,對他揮了揮手,說:“那我走啦,後會有期。”


    陸風年板著臉,沒好氣的說:“不就是去個縣城而已,說的仿佛要去出海找仙山似的。”


    宛南笑著轉頭,一邊回頭看他一邊說:“我真走了。”


    陸風年抿著嘴角,一直看著她遠去。


    知道馬車消失在路口,他依然站在小屋門口,久久沒動。


    最後,他蹲下身,從青石板下摸出小屋的鑰匙,將小屋的門打開了。


    小屋打掃的很幹淨,也很空蕩。


    屋內隻剩下桌椅板凳,以及那張木床。


    桌子上還放著一個陶瓶,瓶子裏插著幾支鵝黃色的野菊,花瓣已經有些幹枯了。


    陸風年坐在椅子上,將那小花瓶拿在手裏,轉來轉去看了半晌。


    最終,拿著花瓶走出門去,重新又將門給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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