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準備室的門被敲響,輕快而明晰,卻像是一下下砸在時九的腦袋上,疼地厲害…


    此時,她眼中的世界晃悠悠的,光線交織,唯有黑色和白色。


    她抬眸看向了門外,走廊外的燈光在室內映照出一個黑黢黢的人影,是景止。


    在回到準備室的時候,為了防止別人看到她的失態,時九特地留心反鎖了門。


    他的聲音很好聽,暗啞的,泛著幽暗的光亮,“林梓,你開門。我剛剛好像看見你的手……”他頓了頓,不再說話,她在門內,而他在門外,她不開門,他就進不去。


    我的手?時九皺起了眉,眯了眯酸疼的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血紅的顏色。


    九號也許真的不是她的幸運日……


    她鬆開了手上的折疊刀,在刀尖觸及地板的瞬間,發出了刺啦一聲,尖銳而刺耳的聲音,古井般的沉寂無波,陰鬱而絕望的世界也隨之破開了一條口子。


    渾渾噩噩的目光隨即變得清明了起來,她平靜地朗聲答道:“我在換衣服,請等一下。”


    說著,她踉蹌著腳步,站起身來,身形淩亂而狼狽。


    掌心還在汩汩地流淌著鮮血,纖細而秀美的手指上是猩紅的血液,白色的地板上是上是暗紅的血漬,看起來觸目驚心,尤為地可怖。她要怎麽說,怎麽做,才能夠掩飾住這一切。


    她按住了血淋淋的手,淡定地走向了更衣間,拉開裙子的拉鏈,褪下了禮服裙子,利落地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她住在精神監控中心的那些年,這樣的事情常常發生,她也練出了單手穿衣的“獨家功夫”。


    當目光落在了純白的圍巾上,漆黑的眼眸忽而出現了一縷亮光,有了思量,嘴角帶上了一抹輕快的笑容。


    萬幸那條裙子沒有被弄髒,要不然就糟糕了。


    時九換好了衣服,拿著圍巾使勁地擦著地上的斑駁血跡,直到地板亮地能看見她慘白慘白的臉。


    時九隨手將那條圍巾又扔到了更衣室裏。


    一切收拾妥當也不過是五分鍾的事情。


    時九將頭發攏了攏,披散在了身後,攥著受傷的手,唇角帶著慣常的笑容,隨即打開了門。


    四目相對,走廊的燈光照到了準備室裏,原本有些暗沉的房間頓時明亮了不少。


    景止伸出手來,說道:“手給我看看。”他的手指勻稱而秀美,是小提琴家的手。


    時九下意識地收緊了拳頭,說道:“啊,我剛剛上台的時候,不小心被刀片劃到了,現在已經止血了。”她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正對著景止,四目相對,沒有露出半分的破綻。


    然而景止去低頭,拉起了時九縮在身側的手,抿著唇,有些不悅地皺著眉,“你騙我。”在觸碰到她手的片刻,他便察覺到了時九的掌心還在流血,那樣黏糊糊的,濕噠噠的,散發著腥甜氣息的血液。


    房間一瞬間靜得可怕,時九在腦海裏輾轉了千百回,如果景止問她為什麽要撒謊,她應該怎麽回答?


    她應該如實地告訴他,因為我害怕你知道我是個精神病嗎?還是再用一百個謊言來圓這一個謊言?


    但出乎意料的是,景止問她,“我可以嚐嚐你的血嗎?”


    時九心神一顫,有些恍惚,卻依舊點了點頭,答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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