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安……安安,你肯定能找到你妹妹的,一定。”林梓打著嗝,“找到……柔柔……嗝。”


    聽完了鹿覓安的過去,林梓已經淚水盈滿了眼眶,抽抽噎噎地咬著自己的手指,肩膀一抽一抽的。


    時九忽而笑了,手抵在鼻尖,掩藏嘴角的笑容,原諒她真是沒忍住。


    林梓圓圓的眼睛瞪了一眼時九,黑色的瞳仁陡然間放大,陡然間湊到了時九的麵前,她知道自己這樣一定很嚇人,但時九隻是挑了挑眉,讚許地點了點頭,還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林梓突然就明白了時九的壞,有些羞惱地從時九身體穿過去,又飄到了鹿覓安的旁邊。


    鹿覓安手撐在下巴,身體聳動著,她的身體無一處不疼的,笑起來的時候呼吸都覺得有些困難,但看到了時九和林梓間的玩鬧的時候,也會忍不住想要笑一笑。


    當時九伸出手摸了摸臉頰,指腹卻是平滑而幹燥的觸感,她隨即就意識到自己的眼眶並沒有跟著林梓流淚。


    林阿飄的靈魂似乎和這個身體的聯係越來越少了。


    這到底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時九一時間也有點困惑。


    隻是傻鬼有傻福,林梓就永遠都注意不到,也不會擔心這些事情。


    看著還在抽抽噎噎的林梓,鹿覓安有些措手不及。


    人哭的話用紙巾擦眼淚,可是鬼魂應該怎麽辦?


    於是她站起身來,就像是時九曾經做的那樣,輕輕地拍著林梓的肩膀,盡管在平常人的眼中,鹿覓安隻是在拍一團空氣。


    這樣的動作似乎真的讓林梓得到了寬慰,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擦了擦自己的鬼臉。


    明明人家當事人鹿覓安都沒掉眼淚,反倒是她先哭了起來。


    時九沉默地看著眼前的一人一魂,那雙秋水一樣漂亮的眼睛,和那雙小鹿一樣濕漉漉的眼睛,在某一刻重合了起來。


    她問道:“覓安,你現在是二十九歲嗎?”


    鹿覓安怔了怔,對時九點了點頭,眼睛裏帶著詫異的光芒,不禁笑了笑,“我的年齡你也看得出來,我以為我現在……看起來要老個十歲。”


    她聳了聳肩膀,唇動了動,臉色又白了幾分,她們今天早晨見麵的時候,鹿覓安的臉色是蒼白,而現在簡直像是慘白地有些嚇人,大概剛剛身上哪裏又疼了起來。


    時九不動聲色地給鹿覓安麵前的水杯加了一些熱騰的蜂蜜百香果的茶,她淡淡地笑了笑,說道:“我幫你找。”


    還是淺淡的笑容,卻反而讓人有種很安心的感覺。


    鹿覓安覺得此時麵前這個占著林梓的身體,自稱叫時九的人,興許真不是個惡魔。


    “別擔心,我很快就能給你回答,隻要兩三天就好。”時九溫聲道。


    林梓說:“九九是要藍澤幫忙嗎?”


    時九的牙齒咬住了拇指,唇角勾起,搖了搖頭,“不是藍澤,是你很熟悉,但也陌生的兩個人,即便我現在不告訴你,但你很快就會知道的。”她唇角帶著一點神秘的笑。


    她早該注意到的……


    她們笑起來的時候,都很好看,還帶著些許掩藏不住的脆弱。


    而林梓,則是純粹的慫……


    隻是鹿覓安的脆弱,是因為身體的疾病作祟,笑起來的時候,會很疼。


    鹿覓安能看見林梓,而最熟悉林梓的許覓柔和許竹白卻從沒看見過,甚至在她刻意的提醒下,才終於意識到她可能不是林梓。


    鹿覓安很颯,患病的人會自動將自己與外界隔開一個圈子,畫地為牢,故步自封,但她卻在林梓麵前,笑得很輕鬆……


    林梓生性內斂而羞怯,很少與人主動親近,甚至在初見之時,林梓很忌憚是個精神病患者的時九。


    鹿覓安今年二十九,而林梓今年二十五歲。


    某種羈絆將她們聯係在了一起,讓她們一相逢就會緊緊相擁。


    其實江城並不是一個很大的地方,坐地鐵隻要十五分鍾就能穿過整個城市,開車也不過是兩個小時,但這裏卻住著五百萬人。


    她們能夠在江城再次擦肩而過的幾率,也不過是五百萬分之一。


    午飯是在無盡夏花園吃的,時九下廚,口味都是按照病號餐來,清香甘甜,少鹽少油少調味,新鮮的食材,往往隻需要最簡單的烹飪,就能散發出全部的香氣,展現出最透亮的色澤。


    時九要帶著林梓回家,過幾天安安和柔柔才會從寵物醫院回來,到時候她們再來無盡夏花園。


    但林梓就像是個無理取鬧的小孩,賴在鹿覓安這裏不走,反倒怪起了時九,“反正你今天晚上還要請另一個大魔頭吃飯,我才不回去當電燈泡。”


    時九一時氣急,反倒是笑了,“那你留在這,過幾天接哈士奇的時候,我再來一起接你。”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尾巴,突然就變成了別人的了。


    如果林梓知道今天會發生什麽話,她一定會跟時九一起回去,而不是讓她孤身一人麵對那些事情。


    無所不能的時九,被當做是蓋世英雄的時九,也會有無計可施的時候。


    “如果”這個詞,從被創造出來的那一刻開始,似乎就寄托了人們對過去的悔恨。


    如果……


    隻是這世間之事,總是並不和如果相同。


    時九走的時候,手裏拎著一袋子無盡夏花的花苗,鹿覓安送給她養的。


    這是少數種在溫室裏過冬的繡球花,小小的花苞花瓣半開,隻要給它澆水曬太陽,等到來年春日就會盛放,直至夏天結束,它的花朵也不會凋零。


    陽光漸漸明亮起來,時九沿著來時的路慢慢地走著,幽深的樹木交叉縱橫地生長在一起,一大團一大團的雲匯集在林間小道的出口,無盡夏花園的入口,像是開了瓢的腦袋,流出的腦漿。


    時九覺得這個想法有點讓她反胃,但在看到那朵雲的時候,她的感覺就是這樣,又古怪又詭譎。


    小道的路口站著一個女人,她氣喘籲籲地靠在一輛黑色的汽車上,頭發是金色的,發尾微卷,五官小巧精致,鼻梁上搭著一個金屬框眼鏡,寬大的衛衣,一條深藍色的牛仔褲,外麵套著一件卡其色的風衣。


    這是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女人,但時九卻知道,她最起碼有三十七歲。


    此時車子的前蓋打開,冒著黑煙。


    時九記得她,在摩天輪連環爆炸裏,她給時九包紮了手上的傷口,好像是法醫隊的,但她沒想和這個女法醫扯上關係。


    時九的目光移開,默不作聲地拎著花苗往前走,幾百米外就是公交車的站台了,她想去趟超市買些新鮮的水果,然後回家。


    在站台等了片刻,那個女人反倒跑到了時九的旁邊。


    她見到了時九咧開嘴笑了笑,微仰著臉,露出整齊而小巧的白色牙齒,看起來很無害,“請問能幫我修一下車子嗎,我剛剛從外市回來,結果車子點不著火了,你看起來,像是那種會修車的那種人。”


    時九抬眸看了過去,道路的另一頭真的立著一個藍色標誌牌,這的確是去往霄市的路……


    時九隻是溫和地笑了笑,“那你看錯了,我不會修車。”她說的十分坦然,盡管這是句謊言。


    會拆東西的前提是要知道東西是什麽構造,當年在疾控中心,為了拆她手腕上那個電子機械鎖,時九可被迫學了不少東西。


    羅繁眼鏡背後的眼睛有點焦點不實,眯了眯,帶著興味地說道:“我怎麽覺得,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對了,我想起來了,在遊樂園的那一場連環炸彈客的案件裏。”


    “我記得,當時你好像還拆了摩天輪座艙的電路,還撬了……”


    時九伸出手,臉上的笑依舊很溫和,隻是眼睛裏已經是一片薄涼的光,“我幫你看看。”這個女人給她的感覺,聰明到很不舒服的地步。


    繡球花的花苗被時九放在了汽車站的長椅旁,和羅繁一起走到車子旁邊。


    時九彎著腰查看,將被裝反了的汽車電池裝好,並沒有發現什麽問題,“現在你去發動車子看看。”


    時九站到了路旁。


    羅繁發動車子,車子嗡嗡嗡響了幾聲,依舊動也不動。


    她無奈攤開手,笑著說道:“真是的,哎……要不你再幫我看看。”她伸手插進褲兜,聳聳肩膀。


    時九低下頭看了一遍線路,餘光卻看到了身後一隻手伸向了她的脖子,她反手去抓,卻握著了一個拳頭,而一個注射器被握在拳心,順勢沒入了時九的手掌,時九抬腿踹向了羅繁。


    羅繁受痛往後退了一步,手裏握著已經空了的注射器,看著瞬間倒在地上的時九,嘴角帶著殘忍而冷豔的笑容,與她的娃娃臉卻意外的很相稱。


    “唔,我就知道你很聰明。可是,我也不笨的啊。”


    羅繁撣了撣褲子上的塵土,走向了時九。


    這可是她特製的麻醉劑,比醫院做手術的都要好,一針見效,算是對這位的特別對待了。


    ------題外話------


    下麵高能,受不了的讀者先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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