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撫州郡的隊伍離了濮陽之後,在兗、豫、徐、青州之間盤桓,眾人用了近三個月,走遍了四州二十三郡之地。


    鑒於劉辯、馬日磾等人的名聲,且眾人以天子名義而來,各州郡官員皆頗為親善。當然,有些人是持有各自的目的的。


    比如,兗州刺史劉岱。


    劉辯等人持節而來,劉協又賦予了一些賞賜官職的權限,故而劉岱便盯上了眾人的這一權限。


    當然,劉岱他自己是不會直接這麽說的。


    劉辯還記得初到兗州山陽郡昌邑縣時,劉岱詳細地為眾人介紹了兗州的一係列情況以及為政舉措,而後他便坐到了一邊,其麾下一些官員便站起來開始了表演,對劉岱歌功頌德。


    乃至於劉辯出個門,都能遇見百姓在講述劉岱的好,還不止一個。劉辯想要拉過一名百姓詢問山陽郡的情況,卻見到百姓看了一眼不遠處而變得戰戰兢兢,吞吞吐吐。


    於是,劉辯也就不再為難這些百姓。


    這種情況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在盯著劉辯的一舉一動。劉辯心中不禁產生了疑問:“即便是麵子工程,劉岱也不至於如此,難道他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劉辯越想越不對勁,便將徐寧派了出去,在昌邑城內以及附近的聚落打探消息,但除了劉岱新娶了一房之外也沒有什麽料。


    這就讓劉辯有一些摸不著頭腦了,但他還是讓人去打探消息,同時加強了身邊的護衛。


    翌日一早,徐寧卻是從一名衛士口中聽說,一個曾經去過弘農王府的士子從劉岱的府上出來,已經出城了。劉辯聽著徐寧的講述,正在猜想那人的身份,一突然他靈機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麽,言道:“聽仲期之言,此人頗像袁本初麾下謀士許子遠。想必袁本初早已經到了洛陽,隻是不知這許子遠至此,所為何事?”


    “王上,臣聽聞袁本初麾下許多將士、文臣已棄之而去。或許是投靠劉刺史,謀一份差事。”一旁的徐寧言道。


    劉辯聞言,思忖了一番,雖然認為徐寧說的有道理,但是亦不能放鬆警惕,言道:“許子遠與袁本初為故交,由洛陽隨其至渤海,如今袁本初雖已失勢,然仍有眾多追隨者,此事應當重視。”


    其實,許攸早劉辯等人一步來到昌邑,拜見劉岱,為的是一件於劉辯等人不利的大事,隻是許攸苦口婆心地勸了幾日,劉岱都沒有答應。許攸又聞劉辯等人到了昌邑,知道更加無法勸說劉岱,故而離去。


    許攸自然不會主動讓劉辯發現他來過,但他沒想到劉岱卻是因為心虛,讓劉辯心生警惕,故而派人在府旁守候,最終發現了許攸的身影。


    劉辯自從發現許攸來過昌邑之後,一直裝作不知,也並未知會馬日磾、趙岐兩人,每日依舊如常。


    待劉辯等人到達昌邑的第四日,劉岱見前幾日讓百姓、官員誇讚他的事情已經做得差不多了,遂主動拜會幾人,問道:“某見諸位這幾日多去昌邑城中走動,不知這幾日在昌邑可有何發現?這幾日可住得舒服?”


    劉辯低頭沉思,一旁的馬日磾卻是言道:“公山行善政,老夫這幾日可是在城中聽了不少讚揚之聲,兗州有公山在,陛下無憂矣。若州郡官員皆如公山一般,則社稷無虞矣。”


    馬日磾明顯就沒有發現這些都是劉岱故意為之的,一旁的趙岐明顯有不同意見,隻是努努嘴,並未說些什麽。劉辯瞧見,知道趙岐也發現了劉岱的貓膩。


    劉辯見馬日磾已經如此誇讚劉岱,也不好拆穿劉岱,隻是靜靜地看著劉岱,等著著劉岱接下來的表演。


    這時,劉岱突然神情變得有些失落,拍了一下大腿,歎道:“唉……”


    結果,劉岱歎了一口氣之後,劉辯依然低著頭,馬日磾將頭轉向了趙岐,趙岐幹咳了兩聲之後端起了身前的一杯茶喝了起來。


    劉岱見無人接話,隻得自己接道:“唉……先後經曆張角兄弟之亂、董卓弄權,兗州七郡的太守多有借著“為國除賊”的名義募兵。如今,某這個刺史已經不如以前那般具有威懾力。”


    言罷,劉岱又歎了一口氣。


    其實劉岱想要的也不多,隻是他見劉焉、劉虞、劉表皆為州牧,掌一州之軍政大權,位在太守之上,相當於割據一方的大員。而刺史一職隻是監察各郡太守的檢察官,並無實權。


    若他能從刺史一躍而成為州牧,那提升的地位可不是一點半點,是質的飛躍,離他夢寐以求的目標更近了一些。


    劉辯方才見馬日磾沒有言語,突然發現這個老家夥似乎早已經看出了劉岱的伎倆,隻是順著劉岱的意思說些好話,引出來後者的目的。


    劉辯不禁對馬日磾的佩服又多了一些。


    果然是老奸巨猾。


    劉辯從劉岱的話中也聽出了後者的意思,他想一想,似乎也有一些必要,比如東郡太守呂布身為奮武將軍、溫侯,雖然沒了假節、儀比三司,但仍然比劉岱這個劉姓宗室的刺史要強上太多。


    早先橋瑁對於劉岱也沒有那樣敬重,兩人最終交惡。


    既然劉岱已經委婉地提出想要一些更高官職的訴求,劉辯還是要考慮一番,但是州牧這種官職,給多了是一種麻煩。


    畢竟執掌一方軍政大權,若人人皆能如劉虞一般,這樣倒也無所謂,但事實並非如此。


    劉辯肯定是慎重再慎重。


    臨出發前,劉辯、劉協兩兄弟曾經商議過,為了兗州的安定,可以給劉岱這個宗親一個州牧之職,大不了以後再收回來。


    但是劉辯發現許攸從劉岱府中出現之後,不敢輕易與之。


    於是,劉辯轉頭對馬日磾言道:“馬太傅,不知有何良策?”


    馬日磾見劉辯問自己,心中頓時有些發蒙,不是已經在路上商量好了嗎?難道改變主意了?


    馬日磾察覺到劉辯改了主意,心中思忖了一番,言道:“王上,老夫以為可回洛陽後,向陛下奏請擢升公節為州牧。”


    “善。”劉辯聞言,心知這是一個空頭支票,但也是有了一個結果。


    但是,劉岱卻不這樣想,他正要再說些什麽,讓州牧一職坐實,卻聽劉辯言道:“近日有人見許子遠從貴府出來,不知為何?”


    劉岱聞言,心中頓覺不妙,冷汗直流,跪在了原地。


    ……


    在前往冀州的路上,馬日磾拍了拍胸脯,歎道:“那日在昌邑,老夫有一瞬間以為劉公節會殺了我等。沒想到袁本初竟吩咐下這等事。”


    趙岐亦歎道:“還是陶刺史為人光明磊落,直接提醒我等。”


    劉辯則對兩人之言不聞不問,隻是吩咐徐寧、來寧、董橫等人趕緊收拾完這些刺客的屍體,讓隊伍盡快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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