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蘭院裏來了兩位禦醫。


    蘭琪兒像模像樣的躺在床上,拉起了簾子,隻伸出一隻手,兩個禦醫分別給把脈診斷。


    至於為什麽是兩個分別診,景燁的說法是為了保險起見,萬一有一個診錯了呢,有關蘭琪兒的事他可不敢拿來開玩笑。


    拉簾子是蘭琪兒的主意,說為了不影響禦醫的判斷。


    可當兩禦醫診完出來的結果幾乎都是一樣,除了弱質纖纖一點,真沒啥事,隻開了一堆強身健體的滋補藥。


    怎麽可能,不可能啊,怎麽會沒問題呢?失憶不是大病麽?定是這裏的醫療條件有限查不出來,像現代醫學的腦神經,腦電圖什麽的一照總能看出點什麽來的嘛。


    花廳內,景燁問完了兩禦醫,臉色更加凝重,若是診出有問題,對症下藥醫治便是,哪怕就是無藥可醫,那也知道問題所在,但現在是明明有問題診不出,這不更讓人揪心?


    景燁正要打發人走,蘭琪兒讓樂樂傳話,“小姐說了,關於身體的各項指標,請禦醫回答一下。”說著遞了兩張寫滿問題的紙過去,意思很明顯,答案寫在問題後麵。


    年齡:體溫:心率:血壓:


    心功能:肝功能:肺活量:內分泌:


    兩禦醫一人接了一張,看了看,“這……”


    各項指標是個什麽鬼?


    “小姐說了,診出來的就寫,沒診出來的或是不懂的就不用寫。”樂樂又道。


    蘭琪兒知道,除了年齡外,其它的問題在這個時代應該是沒見過的新詞,有沒答案她也不在乎,隻要知道年齡就可以,隻是又不好意思那麽直白的隻問年齡吧,這不讓人以為她腦殘嘛,所以,才有了這麽一紙。


    果然,兩禦醫寫完送回來,景燁看了一眼,除了年齡上寫著十七,其它的都是空白,樂樂接過後,就送回了房裏給蘭琪兒了。


    景燁想,十七,那二十年停止了?管它十七還是七十呢,蘭琪兒就是蘭琪兒。


    蘭琪兒想,還好還好,沒有寫三十七,可那二十年憑空消失了嗎?唉,年齡不詳就算了,體溫偏低那禦醫也診不出。


    或者說不是體溫偏低,是她本身抗寒。


    “樂樂,換衣裳,我們出門逛逛。”蘭琪兒從床上起來。


    “小姐,你怕是忘了,爺說不讓出門。”


    “趕緊的吧,不是有程然嗎?就不信哪那麽多人要殺我。”


    “有程然跟著也不許出去!”景燁冷不丁的出現在門口。


    “我就去凝香院看看,也不知道這些天賺了多少錢,要不你也一起去走走?”蘭琪兒就那麽隨便順口一問。


    “好。”景燁竟答應得爽快。


    嗯,是說不讓出門,但隨行人員不一樣又另當別論了。


    辰王府的豪華馬車行使在去往凝香院的路上。


    能出門逛,哪怕就是坐在那搖搖晃晃的馬車上,哪怕就是串個門兒呢,蘭琪兒也開心得小臉兒春光明媚。


    “你很喜歡賺錢?”景燁淡淡的問道。


    “啊,賺錢挺好的呀,想買啥就買啥,想給誰給誰,又不用伸手向別人要,用著心裏踏實。”


    “你是喜歡錢還是喜歡賺錢的過程?”


    “都喜歡。”


    好吧,你開心就好,景燁不置可否。


    凝香院胡媽媽那熱情勁,可讓人受不了,蘭琪兒景燁一下馬車,人沒到,脂粉末與脂粉味就已經飄了過來。


    可不得使勁的熱情,能搭上辰王這條線,錢賺到了,有了座大靠山,在京都可不就橫著走。


    “喲,辰王爺,蘭小姐,可把您給盼來了,快請進快請進。”


    胡媽媽說話間那拈著手帕子的手就揚了過來,還沒碰到呢,景燁就巧妙的躲開,還帶一臉嫌棄,惹得蘭琪兒低頭偷笑。


    凝香院大堂,人頭湧湧,不到午間,已是座無虛席,二樓每個雅間門口都站著小廝隨從,瞧著這景象,生意明顯比之前好太多。


    胡媽媽領著他們直上三樓的一間雅室,茶水果盤點心一應安排得滿滿當當,然後扭身去叫了賬房先生把賬簿拿來給蘭琪兒過目。


    賬本一打開,心下感歎,這每日進賬這麽大啊,不到一個月一套豪宅的錢又來了,這天子腳下果然有錢人多。


    剛上樓聽得胡媽媽說,附近不遠的城鎮還有那些有錢有閑的公子哥專門為了聽首曲子往京都趕的,有客商進城來做生意一定要等見識過凝香院的曲子後才走的,等等。


    這不,今日佟老板沒在院裏,正是去附近的城看看,準備多開幾家呢。


    邊上的景燁看蘭琪兒的高興樣,心裏也舒暢得很,遂吩咐季康,“去陶然居備餐,多備小姐喜歡吃的,中午就在外麵用餐。”


    “是,馬上去準備。”


    季康轉頭準備下樓,胡媽媽迎麵進來,估計是聽得剛才對話,“喲,我說,王爺與蘭小姐就在院裏用餐得了,我這已經準備上了。”


    “無須麻煩。”


    景燁示意季康接著去,這裏全是脂粉味熏都熏死了,吃什麽都不會香。


    胡媽媽熱臉貼了冷板凳也不在乎,人什麽身份她心裏可有數了,一會生兩會熟,這不第一次來嘛,多來幾次保準就好,這樣想著也理解,“那好吧,您隨意。”


    “琪兒,好了沒?”


    景燁這溫柔的語氣與剛才答胡媽媽那霜凍過的聲音,這兩極分化得也太明顯了點。


    還有就是,自從進了這院,景燁的眼睛除了盯著蘭琪兒,就沒看過別處,像是哪怕一不留神人就能消失一樣。


    人家是失憶,人又不會憑空消失。


    蘭琪兒看不太過去,柔聲對胡媽媽道,“我們還是去外麵吃點,這裏這麽忙,就不用費心照顧我們了。”


    胡媽媽才依依不舍的出去。


    下得二樓,也不知道哪家的小廝大喊,“小的見過辰王爺。”


    這一嗓子喊得,那小廝所站門口的雅間裏出來了好幾個人。


    出來的是大皇子景煊,還有兩個是他結交的權貴公子。


    見得景燁身邊站著的蘭琪兒,眼珠子直愣愣的盯著半響沒移開眼,如色中餓鬼般讓人惡心。


    “嗬,我說是誰呢,四弟啊,你又不近女色,來青樓幹啥?想起來了,這段時間傳得沸沸揚揚說四弟轉性了,原來傳言果然不虛。”


    景煊好色,京都裏誰人不曉?那側妃是一個接著一個的往府裏抬,此時用那赤裸裸的眼神盯著蘭琪兒,景燁眼底越來越冷,本欲一拳揮過去,想了想還是給他留點麵子吧,打了一會還影響吃飯心情。


    景燁護著蘭琪兒無視那幾人,直接下樓去。


    這皇帝家的大兒子與四兒子從來都不對付,除了不必要的應酬外,這兩人就從來沒能心平氣和的坐到一塊去。


    當然,最大的問題還是因為這個太子之位,景煊自認長子就該是儲君,可太後與皇帝竟就偏愛景燁。


    一個資質平庸,一個文韜武略,能不被偏愛嘛。


    “胡媽媽,本王爺今天就要那姑娘進來伺候,趕緊安排去。”景煊站在二樓指著景燁身邊的蘭琪兒挑釁道。


    哼,你辰王看上的姑娘又怎樣,不都是出來賣的嘛,我怎麽就用不得?


    “這……”胡媽媽半天說不上話,臉上這會可比哭還難看,這話沒法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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