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是大致知道徐欽的身份的,怎麽敢聽她一個不知道哪兒來的野丫頭的話,直接抹了徐家的麵子?哪怕事主明顯是個丫鬟,可看這架勢,指不定人家過兩年就是徐府少夫人了。況且徐欽不發話,她哪敢動?


    “呃,這位,兄台,俗話說好男不女鬥,您何必與一個小丫頭置氣?更何況這丫頭隨侍在下身邊多年,也沒送過什麽像樣的禮物,今天難得看上這物件。不如今天就請公子給在下些許薄麵、高抬貴手,若公子不棄,這花月閣全場除此之外任公子挑選,權當謝禮了。”


    小丫頭迷迷糊糊看不出來,徐欽可不傻,當然能看出來她的性別,但正好借著她男裝打扮這個點將錯就錯,試圖一邊用言語擠兌,一邊許之以利。畢竟美帝已經完美詮釋了大棒加金元這個製勝法寶的威力,也說明了有錢的確是可以為所欲為的。


    “那不知公子能否也贈小女子一件呢?”


    “當然可以,關姑娘忍痛割愛,也是理當補償的。”


    高個美人其實也已經心動,畢竟她家世不差,可和徐家真正的狗大戶相比自然是遠遠不如,再加上女人的剁手天賦,她手上的閑錢可不多,否則也不用存了好久才湊夠錢來買這款“火舞夢別離”。如果能借這個機會,狠狠地敲這個冤大頭一把,倒也不是不能考慮。


    不過關雎這一番話,卻是讓她有改變了主意。一來是關雎聲明隻要一件,自然堵死了她索要多件的可能性,否則不就是說自己連這個狐媚子都比不上麽?二來是不知為何,看見他們居然當著自己的麵就這樣公然勾勾搭搭,生生被強行投食了一把狗糧,一股羞惱和無名之火就壓製不住,自然是不願意讓步。


    “這位兄台實在抱歉,在下今日,非此物不取,不如兄台為這位,這位姑娘另行挑選禮物可好?”


    說著,竟是要直接伸手去拿,因為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土財主有錢得很,而且店家也明顯不想得罪他,自己在這兒跟他扯皮根本扯不出個結果,所幸就先造成既定事實再說,等東西拿在自己手上,他還敢直接上手來搶不成?


    徐欽的反應也是極快,發現了她的意圖之後,馬上往側前方邁了一步,正好擋在了她的行進路線上,並且順勢一個後世極為常見的摟肩動作就習慣性地用了出來。因為徐大少也是人精,哪能不明白,若是真讓她把東西拿到了手上,再想拿回來,恐怕除了動手硬搶之外就別無他法了。


    天見可憐,徐欽可以對天發誓,這真的隻是一個情急之下的習慣性動作,放在二十一世紀,哪怕是男女之間,搭一下肩膀一般來說也無傷大雅。


    可這是什麽年代?!


    高挑美人萬萬沒想到徐欽會突然摟上來,她隻感覺自己肩膀上像是觸電了一般,然後俏臉上瞬間脹紅成了豬肝色,再然後就是滔天的怒火猶如火山爆發!


    在搭上去的那一瞬間,徐欽就反應過來大事不妙,他迅速撒開自己的鹹豬手,同時在後撤的過程當中,還不忘順手將那一瓶香水抄在手裏。


    “啊~!登徒子!我要殺了你!”女人的尖叫和大罵在兩秒鍾後才響起,仿佛就像是網絡延遲了一般,然後憤怒至極的她也不管那麽多了,直接扣住腰帶,並從中抽出柄軟劍來!


    幸好早在看見店內起了爭執的時候,原本候在門口附近的幾個徐家家將就靠了過來,而現在居然有人對小公爺拔劍,誰還管其他,自是挺身而上攔住了再說。


    “別傷了她!”


    “沒想到公子還是個憐香惜玉的雅士。”


    徐欽也知道,不管之前的衝突誰是誰非,最後這一下神經之筆確實是自己理虧。而在旁邊的關雎姑娘看來,這個徐小公爺看來也是個風流人物。她才不信以徐欽的眼力,會看不出對麵的其實是個女孩子,所以當然以為他是故意占便宜。


    “呃,讓關姑娘見笑了。李掌櫃,今天的事實在抱歉,所有賠償,待會兒你報個數就好。”徐欽也不多做解釋,反正他也知道自己根本解釋不清楚。繼而又向花月閣的管事告罪,畢竟此事確實責任在自己,總不能真的囂張到把別人的場子給砸了,拍拍屁股就走吧?


    “徐公子客氣了,我們花月閣招待不周,幾張桌椅而已。”看著護衛們不管不顧就直接動手,李管事基本上已經可以肯定他是中山王府的小公爺了,就算是造成了損失,也不過是跟東家報備一聲的事,哪會真讓他賠錢。


    對麵那個姑娘明顯是練過的,不過功夫算不得高深。


    而這幾個跟著徐欽的徐家家將,則都是萬裏挑一的真正高手。雖然有徐欽的命令在先,他們都沒有拔出腰刀且有些束手束腳的,但兩人圍攻一個菜鳥,優勢也是極為明顯,三兩下就將其逼得左支右絀,並且找準一個機會就繳了她的械。正規過程也不超過兩分鍾,這場短暫的武力衝突也就告一段落。


    直到這個時候,聽到響動的五城兵馬司巡邏人員才匆匆趕到現場。看來無論是哪個時代,政府治安機關的作風都有驚人的相似之處。


    花月閣作為京城最大、最高檔的化妝品店鋪,又是曹國公府的產業,五城兵馬司自然會特別留意這一帶的治安問題,幾乎隨時都有一隊兵丁在附近巡邏。隻是他們確實也沒想到,會有人這麽不地道,一言不合就在此拔刀對砍。


    等幾個被嚇到的夫人小姐尖叫著跑出門,他們發現不對再跑過來,事態都已經平息了。除了遠處柱子上那柄搖搖晃晃的劍,就是幾個鐵塔一般的漢子駐著連鞘的腰刀在堂中站成一排,隻剩那幾張破碎的桌椅,仿佛還在無聲地訴說著剛剛的激烈打鬥。


    “咳咳…那啥,李掌櫃,發生什麽事了?”領隊的小頭目隻認識花月閣的李掌櫃,當然隻能問她了。不得不說,這小頭目也極為精明,一看這架勢就不對,肯定涉及到了自己惹不起的大人物,當然更不可能一上來就拿人了。


    “沒事沒事,兩位公子發生了一點口角,都是誤會,誤會!”這花月閣的李管事也是個圓滑的人物,徐欽她是肯定惹不起的,不過看那個西貝公子的情況,估計也不太好惹:一般人家的姑娘買得起二十兩銀子一小瓶的頂級香水?一般人家的姑娘敢在京城一言不合就殺人?更何況單就是那柄軟劍,也絕非是一般人家能有的高檔貨。


    果不其然,那姑娘實在還是咽不下這口氣,見五城兵馬司的人來了,直接就從懷裏掏出來一塊令牌。


    “給本小,公子拿下他們!”這西貝公子顯然是被氣糊塗了。


    “誰敢!”還不等五城兵馬司的巡卒們有所反應,徐欽的護衛隊長就將衣服下擺一撩,中山王府的腰牌就展現在五城兵馬司的眼前。


    這下這五城兵馬司小隊長可是真的有些後悔摻和了這檔子事了,想他一個無品小吏,平日裏在京城,連個小老百姓都不敢欺負,更不敢作威作福,生怕人家上麵有人,沒想到今天居然直接卷進錦衣衛和中山王府的衝突裏了!如果可以,他現在真想一巴掌把自己扇暈過去。


    “那,那啥,小的,小的突然想起,該我們去城門口換班了…”話都還沒說完,轉身就跑,比來的時候可麻溜多了。


    這下西貝公子實在沒轍了,而且她也看到了中山王府的腰牌,再經過剛剛的那一番打鬥和冷靜,心裏的怒氣也平複了不少。


    “兄台,實在抱歉,剛剛確實是在下莽撞了。不過在下確實不是有意冒犯,還請兄台大人大量。此外,之前在下的許諾依然有效,兄台大可多選幾件,當是為在下剛剛失態的賠禮好了。”


    “什麽兄台,明明…”這下采蓮也反應過來了,不過眼看西貝公子剛要平複下去的臉色又由白轉紅,徐欽怕她的怒氣槽再度爆炸,於是迅速捂住了小丫頭的這張破嘴。


    “哼!山水有相逢!把你們的‘豆蔻年華’、‘粉蝶蘭夢’…都給本,公子打包一份!”雖然態度惡劣,不過她既然收下東西,也就代表著這件事徹底平息,左右不過幾十兩銀子的事情,對徐欽而言倒是小意思了。


    “公子雅量!刀劍相向之後居然能如此心平氣和,還主動贈禮,莫不是真看上這位姑娘了?”


    “關姑娘哪裏話,畢竟是在下失查、失禮在前,且她剛剛也是怒火攻心的無心之舉,雙方並無生死大仇,退一步海闊天空,何必因為些許小事而與人結怨?倒是關姑娘也真是女中豪傑,這滿場的客人見了兵刃都跑了個幹淨,姑娘卻怡然不動,在下佩服!”


    “其實小女子是被嚇得腿軟,跑不動了,公子信麽?”


    “呃…”


    “嗚嗚嗚…”


    關雎被嚇傻是真是假不好判斷,倒是旁邊的采蓮是真被嚇到了,直到現在才吊著他的衣袖哭了出來。徐大少隻好轉頭安慰這個傻孩子,倒是順理成章地避過了和關雎繼續糾纏。因為他始終對眼前這個美得不像話的女人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讓他心裏隱隱有些抗拒和她接觸。不過是出於基本的禮貌,以及少許男性同胞的天性,讓他沒辦法太過強硬地讓她滾蛋。


    這場風波雖來得有些出人意料,但是在徐小公爺金元大棒的雙重碾壓之下,也輕鬆控製了事態。至於那位高挑的西貝公子,在抱著一大堆打好包的賠禮揚長而去之前,依然對徐欽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他倒是不在意。反正就算是她真想咬自己,也應該明白她是拿自己沒辦法的,而且她能在衝動之下,很快冷靜下來,接受自己的饋贈賠禮,也算是識大體的人,這種人倒是不至於持續走極端。


    雖然剛剛她掏出來的錦衣衛腰牌徐欽也看清楚了,不過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在當前的形勢下,就算是錦衣衛某個大佬對自己不滿,也絕不敢打中山王府的主意。有絕對的實力就是爽!


    倒是這個關雎姑娘有點麻煩,她以腿軟為借口,擺明了就是要賴上自己,連剛剛徐欽答應送她的東西都絕口不提,反正就是待在他身邊不走了。甚至要不是徐欽主動讓采蓮和她帶來的小丫頭過來攙扶,她怕是還得賴著徐大少一條胳膊不可。


    對於她的行為,徐欽稍一思考,馬上也想通了一些。


    自己作為魏國公小公爺,那天進恨別館的時候,管事肯定也認出來了,那自己的真實身份在她來說也不會是個秘密。而以她的情況來說,想傍上自己這麽一個亮得刺眼的金龜婿,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隻是今天這場偶遇是不是有點太巧了一些?不過這個念頭也隻是在他腦中一閃即逝,不可能的,她就算再神通廣大,也不太可能掌握自己的行蹤,畢竟自己雖然身份金貴,可說到底也還是一個半大的少年而已,就算是神通廣大的朱元璋也不可能把有限的精力放太多在自己身上。


    不過徐欽雖並不反感或者歧視她的身份,卻也不可能僅僅就是為了皮囊就真的花大價錢去給她贖身。之前在恨別館的時候,他就已經聽常二郭三他們聊起過這個話題了,那個堪稱天價的買斷價碼就算是徐欽聽了都不由得暗暗咋舌。


    而且他真要這麽幹了,天知道徐輝祖這個老爹會不會真一怒之下打斷自己的腿。對於毫無感情基礎的美女,遠觀即可,否則見一個收一個,幾年後再穿越一次麽?


    想通了這些,徐欽心裏更不想和她糾纏下去,可偏偏她就化身一塊牛皮糖,粘在徐欽身上甩都甩不掉。無奈之下,徐欽也就隻能任由她跟在自己後麵,看著養眼也不錯,反正隻要不真個發生什麽就好。


    隻是讓他沒想到的是,沒過一會兒,自己都還沒怎麽樣呢,倒是采蓮這個笨蛋丫頭被她忽悠進去了。


    其實倒也不是完全的忽悠,身陷風塵說起來確實是一個悲傷的故事,隻是徐欽不相信她一個花魁真的會挨打、餓飯。她這數以萬計的身價,完全可以算得上是身嬌體貴了,恨別館不把她當財神爺供起來才怪,估計就是掉一根頭發都會讓人心疼的那種。


    幾人又逛了一會兒,該探訪的也都探訪了,對於相關的情況徐大少心裏也基本有了個底。加之現在又有個拖油瓶在後麵跟著,看時辰差不多,於是便直接進了附近最好的官方酒樓醉仙樓,準備請她吃個飯然後禮送回去算了。


    誰知道這才剛剛走到醉仙樓外麵,正好就遇上了便裝出行的朱棣。


    徐欽不由得默默吐槽:今天這巧合也實在太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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