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件事之後,宴會的氣氛便又很快變回了:浪蕩公子們與秦淮小姐姐們不得不說的故事,這條線上麵來。


    隨著馬尿的不斷入口,陸陸續續的也有不少公子,或真是喝醉了,又或是裝作喝醉了,而離場。等快到亥時的時候,就隻剩下徐欽和郭鏞這兩位,以及他們身邊的姑娘了。


    看著郭鏞這個家夥暈暈乎乎的,又頗有些抓耳撓腮的意思,徐大少也是心裏好笑。不過開玩笑也應該適可而止,就算是關係好,也不能真壞了人家的好事。於是徐欽主動提出先行告辭,隨後便在郭鏞假模假樣的挽留聲中,執意換了一艘小型快船,準備回府去了。


    至於關雎,事到如今看來是真打算賴上他了,也非要跟著他一起回去。徐欽也不好真拒絕她,郭鏞這對狗男女,一看就知道等自己走後會發生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把關雎留在畫舫上也確實不是個事兒。徐欽就是單純的抱著樂於助人,並且不希望好白菜都被豬給拱了的態度捎帶著幫個忙而已,絕對沒有其他的意思,至少是他覺得沒有,至於別人的想法,那就仁者見仁了。


    二人立於船頭,在微涼的秦淮夜風中極速而行。而以韓棟為首的家將們,則又一次齊刷刷地盡量往船後麵兒站,隻差沒把兩個艄公給直接擠下去了,而且都把頭扭到一旁,做出一副全身戒備的模樣。


    徐大少沒好氣地回頭瞪了他們一眼,隻想大吼一聲:老子是純潔的呀!不過這麽中二的事情,很快就被他的理智給排除了腦海。


    “小公爺似乎很不願意跟奴同行?”關雎乃是察言觀色的高高手,馬上就發現了他的異樣。


    “哦,那倒不是,隻是這夜風微涼…”


    他當然不可能直接說:老子懷疑你啊!隻得隨便找了個借口,結果扭頭卻發現,人家穿得可比他少多了,這謊好像扯得不怎麽有說服力。


    “嗬,小公爺也不怕這話傳出去,汙了您將門之後的名聲麽?”關雎倩然一笑,當即嘲諷道。


    咦?貌似這家夥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呀?竟敢當麵拆小爺的台了?徐欽頓時覺得自己小國公的尊嚴受到了藐視,於是決定展開反擊。雖說自己現在是純潔的如玉公子,而她則是受到過專業培訓的特殊行業服務人員,但若真要說理論知識,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自走除碼器,就算是把整個恨別館加一塊兒都絕不可能戰勝他。所以他覺得有必要讓這位清倌花魁見識見識自己的開車技巧,別把豆包不當幹糧!


    “嗬嗬,瞧姑娘說得,此話就出得我口入得你耳,怎會傳出去呢?再說了,這話一旦傳出去,怕是連著姑娘也要被誤會了。”


    關雎一時竟沒反應過來,愣了一小會兒,這才發現了其中的奧妙,然後才雙頰生暈。


    “若是小公爺都不介懷,那奴又有何懼之?”雖是略感嬌羞,可不愧是花魁出身,論起車技也差不到哪兒去。


    “誒~!話總不能這麽說,畢竟男女有別,若是本公子被人誤會了,可能還有人會說我是風流倜儻。可若是姑娘被人誤會那啥,這汙言碎語可能誅心呐!到時候姑娘若想洗盡鉛華,怕是又要多費波折了。”


    “一朝入紅塵,今生哪得脫?奴此生也不敢奢望能脫離苦海,惟願能得一陋室,哪怕是青燈古佛,了此殘生亦足矣。若有一如意郎君,那便是邀天之幸了。”關雎立在船頭,好像是陷入了自己對美好未來的幻想中一般,癡癡地說到。


    當然,徐欽不否認她這話有些感人,再加上她的無雙美貌,此時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朵濯清漣的白荷,盛開在這淒清的夜空下。


    不過徐大少的腦回路本就是那種稍微有點兒過分理智的類型,他現在除了有一丁點兒的感動,更多的是吐槽的欲望:大姐,拜托你照照鏡子,能出得起錢讓你獲得自由身的人,會讓你住“陋室”?你可別瞎扯淡了。


    當然,他也知道,這話說出來實在有些煞風景。隻是沒想到,好好的一次開車劇情,怎麽就突然變成言情片兒了呢?不過事已至此,他如果不想直接把話聊死,也隻得轉念順著她往下問道。


    “那我倒是挺有興趣,相信整個應天城內外的男人也都有興趣知道,關姑娘心中的如意郎君,該是個什麽樣的形象呢?莫非是一定要貌若潘安、才勝子建?”


    “這個啊?倒是真沒仔細想過,不過若真要說的話,也不用太玉樹臨風,外表隻要中人之上即可。”關雎繼續癡癡地說到。


    反正再帥也沒你好看的意思麽?徐欽聽她這話,不由得在心裏默默吐槽。


    “也不用才華橫溢,隻要能懂心,吟詩作對與尋常說話又有和區別呢?”


    正當徐欽準備調笑她,說一旦這消息傳出去,明天恨別館的門檻就要被踩破了,她突然將頭轉過來,對著徐大少補充到。


    “就像小公爺這樣的!”


    瑪德!徐大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被耍了!這潛台詞就是說老子既不帥氣,也沒文采咯?!可真要因為她這種玩笑而對她發飆,卻又做不到。畢竟單單是對著這張臉,什麽火都隻能是邪火了。


    “嗬嗬,奴開玩笑的!小公爺風流倜儻,一首思莫愁力壓半朝進士,更兼之出身高貴、年少有為,現在可是京師起碼一半待字閨中的小姐們的夢中人呢!關雎自然也不例外,若能得小公爺垂青,哪怕是南柯一夢,亦足以一夢千年,可惜奴蒲柳之姿,似乎入不得小公爺法眼。”說到最後,關雎明顯帶著一種幽怨。


    “咳咳,姑娘謬讚了。那事兒不過是承諸位才子的情而已,在下不過是隨便看了些閑書,這文采二字,真是萬萬當不起的。”徐欽現在最怕有人提起莫愁詩會的事兒,他很清楚,裝逼是要付出代價的!若真是自認文采風流了,往後是場宴會就讓他來一個,就算他把納蘭容若全集帶上也撐不住啊!遲早要露餡兒的,所以每每有人提及此事,他都是一副定格謙虛的模樣。


    而且關雎這番話當中,他能回應的也隻有這個話題了,長得帥、出身好,這都是擺在眼前的事實,睜著眼睛說瞎話也不好,當然如果認了,又顯得太不謙虛。最後關於那近乎表白的內容,他更是有點兒不知所措。真是沒經驗,完全沒有經驗,哪怕是信息爆炸時代帶來的快餐資訊裏麵,這種類型的信息也是極為罕見的。


    除了催眠類的故事之外,就算是一般向的裝逼爽文,也很少見這種角色美少女見麵就投懷送抱的劇情。所以徐大少確確實實有點兒慌。


    見他這番模樣,關雎馬上就明白了他的態度,畢竟這已經差不多是明示了,不正麵回應,跟拒絕也沒什麽兩樣。好在這個年代沒有備胎之說,否則大概她真會生氣的。


    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原因,但關雎大致還是自己腦補一些的。比如說最重要的身份問題,至少在正兒八經的社會道德層麵上,像他們這種天潢貴胄,確實和社會最底層的風塵女子有著天淵之別,出於名聲考慮,也不是沒有可能。當然也有可能是懼怕徐家的家教,畢竟她也是聽說過一些相關故事的,隻許州官點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也不是沒可能。還有諸如那位郡主娘娘,甚至皇帝陛下等等之類的原因,都有可能。


    隻是難道他還是個真君子不成?


    從和徐欽的幾次接觸來看,他確實相比於她見過的任何男人都要守禮,包括幾次喝花酒作陪,也沒有如她從各處聽說的那般不堪,更別說是明明有機會,卻沒有更進一步的意思了。


    小船的速度很快,不多一會兒便過了上浮橋,大功坊附近的小碼頭已經在望。於是關雎也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


    “對了,小公爺,有件事您恐怕得提防一下。聽靈雲姐姐的丫鬟說,都察院正在聯合六部的人,也不知道想做什麽。剛剛常公子說您最近和他們不對付,還請小心行事。”


    突然停關雎說起正事,徐欽在稍感驚訝的同時,也馬上將思緒轉了過來。


    串聯六部?應該是串聯所有的文官才是吧?


    倒不是徐欽看不起六部,而是從刑部的態度上明顯可以感覺到,朝臣當中還是聰明人居多的。而且文官係統內部,和武勳集團一樣,也分成各自不同的小山頭,如果說是為了在大政方針上和武勳集團對抗,謀求共同利益,那他們有可能團結起來。說白了就是得看利益,而且小了可不行。


    若是單單為了自己,或者說為了蔣瓛的事情,相信很多聰明人都不會願意卷入這種毫無油水,卻又風險極大的漩渦之中。


    當然,也不是說就完全是無用功了,文官當中肯定還是有不少人,或跟曹銘有過深的牽連,或本身敵視徐欽、蔣瓛,或為了其他原因,總之肯定還是能找出一批人來的。雖然武勳那邊打點得差不多了,不過這事兒要他們站出來替自己說話,也有點困難,還涉及到一個人情的問題。如果能自己解決,尤其是提前布置應對,當然是最好的。


    想到此處,徐欽不由得意味深長地看了關雎一眼。


    情報這種東西最是微妙,在合適的人手中,往往能從一大堆紛紛擾擾的信息流當中,準確地找到那個毫不起眼的關鍵點,進而產生巨大的作用。看來這關雎,或者說關雎背後的人裏麵,確實是有人才,人才難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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