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聲已落幕,站在舞台中央的是公司最為核心的人物——老大,大家心裏的靠山。


    老大清了清嗓子,“除了以上取得的好成績,還有一件更為重要的事值得我們欣慰,那就是公司的新生力量已經誕生了,我們的新同事已經具備了單打獨幹的能力,有了新人的進步,公司的未來才有更持久的發展。”


    老大講完話,帶頭給新人鼓掌,大家的目光也都紛紛投向了金魚等人。


    幾位核心領導都坐在了酒菜席位上,演講已經告一段落,金魚擔心的事情今晚沒有發生,他在心底裏虔誠地感謝了一次命運,盡管,命運對他是如此的不公。


    舉起酒杯,在大家的歡慶中,暫時忘記了自己命不久已這件殘酷的事,金魚放肆地笑了起來,在一片混亂中高聲喊叫了起來,仿佛是大家都互相受到了影響,每個人都像鬼附身體一樣忘乎所以,高聲呐喊,不要顏麵,不要形象。


    江雪似乎已經融入到了金魚的餘生當中,雖然認識她太晚,而他的生命已經快要走到盡頭,但江雪的出現已經讓他的生命多出了一層重要的意義。


    因為有她,他覺得這一生算是活過。


    當她再一次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她的頭發已經染成了紫色、紅、黃、綠四種顏色,四種顏色分別紮成一縷一縷的小辮子,看上去江雪在自己的頭發上麵牟足了勁,這種強烈的個性搭配讓她黝黑的皮膚在人群中一點兒都不失色,反而給人一種耐人尋味的獨特美感。


    “每次見你的感覺都不一樣,你就像一個巨大的寶藏,藏著讓人看不夠也挖不完的秘密。”


    江雪狡滑地一笑,好看的牙齒幹淨耀眼,在金魚眼裏,光這一抹嘴角就足以壓倒眾生的美貌。


    江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用十指戳了戳肚皮,“好餓,它都叫了。”


    金魚立刻回應道,“正好我也餓了,走,帶你去吃東西。”


    “就我們兩個人吃多沒意思,吃東西要的是氣氛啊!”


    “哦,哦,也是!”金魚誤以為江雪帶來了閨蜜同行,想讓他也順便請她的閨蜜吃飯,忙問江雪閨蜜們在哪裏。


    “什麽閨蜜?”


    “你閨蜜啊,你不是要多帶幾個人一起吃飯嗎?”


    “怎麽可能?我帶她們幹嘛,她們都是白眼狼,吃了也是白吃,不會給你回報的。”說著,江雪又用修長的中指戳了一下金魚胸口正中間的位置。


    “那你說的,要多找幾個人一起吃飯的意思是?”


    “幹嘛非要叫我的朋友啊,也可以叫上你的朋友啊,比如,那個和你一起玩電腦遊戲的,叫什麽岩江還是啥的來著?”


    “你說岩江啊,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空唉,最近沒有跟他出來聚了。”金魚麵露難色。


    “我真懷疑你們還是不是好兄弟啊?出來吃個飯還要磨磨嘰嘰的!”江雪的臉上難掩鄙夷和不滿。


    “那行,我給他發個短信試試。”


    江雪抿著紅紅的小嘴,靜靜等待金魚電話那一頭的回複。


    “怎麽樣,他怎麽說?”


    “嗯——”金魚拖長了音,“他說他現在有點忙,在加班。”


    “這樣啊,看來今天要掃興了。”


    “他說讓我們先點東西吃,他晚一個小時到。”金魚補充說。不是金魚故意要賣關子,是江雪性子太急了。


    為了消耗時間,他們故意選了不限就餐時限的自助餐廳。


    來這裏吃飯的以年輕人居多,華麗的吸頂燈拉開了與普通餐廳之間的檔次,亮黃色的壁麵瓷磚與吸頂燈相互輝映,黑色鏡麵大理石台階一塵不染。


    “哇!我從來沒有來過這裏。”江雪誇張地感歎道。


    “那你今天要多吃點兒。”金魚高興的說。


    前麵的一個小時,兩人都在細細地品嚐著點心,聊天內容無非都是金魚在說,江雪在聽,金魚講了許多公司裏麵的規矩還有分紅,這些一般都是不能對外人講的,但是他早已把她當成了自己人,並不避諱講這些帶有私密性的東西。


    江雪對於聊天內容沒有太大的興趣,時不時地打斷他,“快嚐嚐這個,嗯,好好吃,還有這個。看著都很新鮮。”


    金魚也開始聊起了食物,“是的,這裏的食物是以新鮮和幹淨衛生出名的,像這種大龍蝦都是清水蝦,根本不需要用刷子刷就很幹淨,還有這大閘蟹,每一隻都是陽澄湖裏產出來的,味道真的......”


    “對了,你有沒有玩過開心消消樂這個遊戲?”


    江雪再一次打斷了金魚的滔滔不絕,“要不我們玩遊戲吧?”


    江雪提出的開心消消樂是一款個人小遊戲,雖然可以看得見好友的排名,但不需要與人合作,自己玩自己的就行。


    金魚和江雪一人抱著一台手機,果然,這樣的結果真的有效讓金魚閉上了嘴,兩個人“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遊戲當中,足足有半個小時都沒有人說話。


    “玩什麽呢?”一個磁性的聲音從後腦勺的方向傳過來。


    江雪眼睛仍然盯著手機,臉側了過去回應道:“開心消消樂。”


    餘光似乎瞥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麵孔,江雪將目光從手機屏幕上挪開,在心跳加速的過程中近距離看了一眼身後正露出八顆整齊的牙齒在笑的男人,他和照片中是那樣的相似,又是那樣的不同,相似是他跟照片上相似的端正五官,不同的是他比照片上看上去更真實,更有生氣,仿佛每一個毛孔都散發著魅力。


    “岩江,你來啦,快坐下!”江雪拉開了四方桌中與自己相鄰的一張椅子。


    ‘喂!你小子不說話,幾個月不見變啞巴了?“岩江將話題轉移到自己的兄弟的身上。


    “我變啞巴了還能給你打電話讓你上這兒吃飯嗎?”


    “聽說今天有美女在,我就來了。”岩江一說出口,臉就紅了,其實他並不擅長說這種油嘴滑舌的話,他已經開始後悔於自己的輕佻了。


    還好,好友畢竟是好友,金魚及時給他救了場,“給你十個美女也沒用,你又不好這一口,你心裏隻有娜琪仙女一個人。”


    岩江爽朗地笑了,不反駁代表他默認了好友的話。


    江雪的眼睛裏露出了旁人不易察覺的失落,但這並不會擊垮她的士氣,岩江的專一,隻是因為他的世界裏太單調了,隻有像紅那樣資質平庸的女人,而沒有一個像江雪一樣出色的女人。


    至於娜琪是何許人也,江雪已經對這個女人產生了好奇。


    “你們要喝什麽水?我去打過來。”岩江站起身來問兩位。


    “我要銀耳湯。”金魚說。


    “你呢?”岩江問江雪。


    “你喝什麽我就喝什麽。”江雪衝著岩江眨著一雙靈動的眼睛,又黑又卷翹的睫毛忽閃忽閃的。


    岩江聽到這樣的回答有些尷尬,他把目光投向了金魚,“那你也喝銀耳湯好吧,美容養顏的。”


    “我才不需要喝那玩意兒,人家天生麗質的,不需要滋補。”江雪毫不顧忌金魚的感受,傲氣的說。


    “那行吧,”岩江不想再和她討論下去,“我最近有些上火,王老吉你喝不喝?”


    “不錯啊,王老吉我也喜歡。”


    吃東西的過程中,兩個男聊著他們感興趣的遊戲,金魚不時地往江雪的碗中夾食物,江雪隻挑了一塊兒紅燒魚,小口小口細細咀嚼著。


    “你今天吃東西怎麽這麽斯文,吃半天才吃了半塊魚,要人人都像你這麽吃,老板要笑死了。”


    “人家平時吃東西就是這樣子的啊。”江雪一改往日在金魚麵前的霸氣,突然因為多了一個岩江而變成了說話奶聲奶氣的小女人。


    “反正今天有的是時間,不著急,慢慢吃。”岩江順口說了一句。


    江雪趁機誇獎道,“你看人家多會體貼關心人,哪像你,隻會催著人家快點吃。”


    岩江沒有想到江雪字字句句都在針對金魚,他非常後悔自己剛剛多了一句嘴,也許他倆隻是小兩口在吵架,自己隻是夾在中間受氣的,岩江忽然覺得自己今晚不應該過來,他之前沒有想過金魚和江雪之間的關係,現在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兩人之間關係不一般,至少,他看出了金魚對江雪的那份心思。


    金魚有些生氣,但在朋友麵前不好表現出來,說話的還是江雪,“你們幾個是不是有個兄弟群,把我也拉到群裏麵來,平時打遊戲人手不夠的時候也可以喊我湊數。”江雪的目光來回掃視金魚和岩江兩個人,征求兩人同意。


    岩江沒有說話,他知道這事不該他做主,金魚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我們幾個大老爺們,你加入進來幹嘛,我們幾個在一起的時候經常會爆粗口,我怕你會受不了。”


    “是啊,我兄弟在你麵前的形象那麽好,可不能讓你看到他痞性的那一麵。”岩江也幫襯著說話。


    這一次,換成了江雪不想搭理岩江,“要是你們沒有把我當成朋友,那剛剛的話算我白說!”江雪耍橫的時候,小嘴巴翹到了天上。


    見狀況不對,金魚立刻放棄了自己的原則和底線,把江雪也拉入了他們三兄弟的群裏。


    岩江掏出手機,不經意地發現聊天軟件聯係人中有一個新的好友請求,他點開一看,消息來自於遊戲群聊中的一江春雪,從名字和性別很容易就能判斷這就是目前還坐在自己左手邊的江雪,他抬頭瞟了她一眼,江雪正盯著自己的手機,假裝沒有發現岩江的目光,但江雪一動不動的嚴肅表情分明就是一言不合下一秒就要翻臉的架勢。


    無奈之下,岩江隻好點了同意的按鈕,這一次,他沒有爭辯,也沒有征求金魚的同意。


    江雪心滿意足地吃上一口菜,突然胃口大開,喝起了飲料,仿佛她今晚大費周章的目的就是要到岩江的聯係方式。


    “帥哥,以後多多關照!”江雪的消息隨之發了過去,岩江不打算回複,將手機擱置在了桌子上。


    “吃蝦,吃蝦!”金魚把一盤油燜大蝦推到岩江麵前,岩江不擅長用嘴巴剝蝦殼,放下筷子,撚起一隻大蝦的觸須,觀察了好一會兒不知如何下手。


    “蝦背上有開口,從那裏掰開。”江雪提醒道。


    蝦殼被大卸八塊,一塊完整而肥美的蝦肉被順利剝了出來,岩江正要將蝦肉塞進嘴裏,手機便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媽媽”。


    岩江的雙手上都沾滿了油,隻好拜托金魚給他按下了接聽按鈕。


    “明天外婆生日,你下班之後也去一下吧。”江媽在電話中沒有表現出任何對兒子的關心,也沒有問他現在身在何處,隻是簡單地像交代任務一樣交代完自己的術語。


    “好,我明天會過去。”岩江講完一句話就示意金魚把電話掛掉。


    金魚稍微猶豫了一會兒,主要是他太久沒有回家了,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如果氛圍再濃烈一點,他會對著電話喊一聲阿姨,然而就在金魚打算開口的時候,液晶顯示屏上赫然顯示著通話結束的字樣。


    這對母子仿佛在較量著看誰掛電話的速度更快。看誰更加地不在乎對方,看誰的內心更加地不需要彼此。金魚感受到了,他倆是一個比一個固執。


    遺憾於人家的能夠相逢卻又故作冷漠,遺憾於自己的不能與家人相逢卻還牽腸掛肚。


    但這樣的情緒沒有維持多久,因為隨著液晶顯示屏的自動切換,剛才岩江手機上隱約出現的信息突兀地跑在了頁麵的最前端,信息的內容和發消息的人名無處隱藏,一股腦兒跑進了金魚的視線裏。


    “帥哥,以後多多關照!”


    內心的怒火在一瞬間被點燃,並迅速燃燒成熊熊大火,金魚感覺到滿臉有火在燒,若再呆坐在這裏,很容易就會被其他兩人發現自己情緒不對,他不想讓自己這麽難堪,他不想丟了自尊,站起身來,“我去下洗手間。”說完話之前就已經別過臉去。


    他確認岩江和江雪沒有發現自己的異樣,因為那兩個人還在津津有味地繼續著無聊的談話。


    洗手間裏有一個正在整理領帶的男人,個子比金魚高出半個頭,那人整理完領帶又接著開始用手指打理發絲,讓根根都不錯亂,這麽在乎形象的一個男人在外麵等待著他的一定是一個同樣美豔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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