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不會是裝睡了吧?這個心機的女孩兒不會是故意給自己設了個圈套要將自己抓個現形吧?難道這屋裏還藏著其他的人?


    但不管怎樣都應該先製止住那窗簾,以免那怪風再製造出大的動靜。


    他將瓶瓶罐罐一一挪開,放在旁邊的矮桌上,拉上防蚊紗窗,肆意亂擺的窗簾總算給製止住了。


    他再次看向床上的女人,她的眼睛仍然緊閉著,她剛才有沒有偷看自己?金魚在心裏發誓,他沒有偷她的任何東西。


    她的樣子不像是在假睡,因為她深鎖著眉頭,好想很痛苦的樣子,或許正在做著噩夢,汗珠從之前淋雨已經濕透過一遍的額角流下來,她的麵頰也在泛紅。


    該不會這麽虛弱吧?傳說中的淋了雨後會發燒,以前他從來不相信,因為自己身邊的人都經常淋到雨,沒見誰真的因為這個感冒發燒的。


    他沒有忘記自己一路跟蹤到她家的目的,他絕對不是過來避雨的,他是過來實施報複的。


    而他的原計劃是強奸了她,目的就是要讓自己的情敵岩江嚐嚐痛徹心扉的感覺。


    不!他還有一個在他看來偉大的遺願,他要為江雪做一件事,如果除掉了娜琪,江雪就可以和她心愛的岩江在一起了。


    睡著的女人看上去那樣虛弱,,她的黑色船襪上有大片的水漬,可是,她在躺下之前連襪子都沒有脫下來,當時的她一定在經曆著常人無法想象的痛苦。


    她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


    他居然動了惻隱之心,拉過床尾疊放的被子,準備蓋在她身上,在這之前,他沒有控製住自己,視線落在了她起伏的胸口。


    奇怪的是,她的身體還有其他的地方也在起伏,準確的說,是腰部左右兩邊有什麽東西在向上突起,第一反應是,有兩隻老鼠鑽進了她的上衣,而且正在蠕動,這一想法讓金魚感到非常恐懼。


    但仔細觀察,那並非是老鼠,衣服的布料非常柔軟,現在已經大概看得見衣服裏麵那怪東西的輪廓。


    是圓形的東西,像塑料製的圓形地鐵票!


    怎麽回事,金魚站在床沿邊目瞪口呆,一陣像鈴鐺一樣清脆的嘩啦啦的聲音便隨著一些閃著銀光的東西滾落了出來。


    銀色的硬幣越來越多,女人的上衣口袋裏早已裝不下了,這會兒,也不知道硬幣來源於哪裏,隻是不斷地從她的上衣口袋中漫出來。


    雨越下越大,娜琪的家裏越來越暗,窗簾持續拍打窗台,洗手間的門哐當一聲被關上。


    這裏好詭異,別說有什麽邪惡的念頭,現在在金魚的腦子裏隻有求生的欲望。


    醒來的時候,全身濕漉漉的,長發粘在脖頸上很難受,掀開被子,一股潮濕的氣味彌漫在整個房間。


    從腳上拉下運動船襪,正準備脫掉上衣和濕褲子,發現硬幣滾得到處都是,目測大概有七八百個一元錢的硬幣,難怪全身上下都這麽累,原來在剛剛睡著的時候做了不少事。


    伸了個懶腰,瞟見可憐兮兮的窗簾被剛才的大雨大濕了一大半,目光落到窗戶一旁的矮桌上,上麵擺放著花瓶,自己的化妝品也全部同花瓶堆放在一塊兒。她歡喜地把它們沿著窗戶一字排開,這樣一眼就能看見所有的瓶子,她的每一個瓶子都有自己獨特的特征,有些瓶子已經空了,可她就愛收藏這些玩意兒。


    是誰動了自己的瓶子?


    娜琪從床上蹦了下來,穿上拖鞋,四下查看還有沒有別的東西被挪了位置。


    家裏其它的地方似乎沒有什麽特別的異常之處,但是家裏的大門是敞開著的,準確來說是半開著的。


    是有人闖入進來了嗎?娜琪的第一反應是檢查自己的衣服和褲子,都是好好的,看上去並沒有被人動過手腳。


    不是劫色,那是劫財?


    她重新走進房間,家裏的抽屜都是關著的,櫃門也是緊閉的,雖然自己也沒有什麽值得被盜的東西,但放在床頭櫃上這麽明顯的位置上的手機也都還在。看來,來人也不是過來劫財,那是?


    天啊!難道是自己之前進家的時候忘了關上客廳的門?


    但是,房間矮桌上的瓶子又怎麽解釋?


    所以,不管人家是抱著什麽目的,家裏一定有人進來過,而且,說不定那人到現在還沒有走,就藏在家裏的某個地方!


    家裏她一秒鍾也不敢多待,抓起手機就往門外跑去,走過樓道的時候碰見了住在一樓的住戶抱著一堆衣服上樓,看來是打算去頂樓晾衣服。


    這會兒,不僅雨早已停了,天還晴了,熱烘烘的太陽跑了出來烘烤著地麵,地麵的蒸汽不斷往上升,陽光和發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許多地下的昆蟲都匯集到了地麵,這樣的景象讓娜琪全身都皺起了雞皮疙瘩。


    保安室裏和往常一樣閑來無事,五十多歲的穿著皺巴巴保安服的男人蹺著二郎腿看手機視頻。,臉上不時配合各種笑點內容投入地傻笑。


    娜琪在四方形小玻璃窗前站了許久,保安依然沒有發現有人到訪。門窗關著,她敲了玻璃,玻璃窗內的人抬起頭,一張大大的笑臉迎向她,顯然,保安的笑隻是因為他還沒能從剛剛看電視的情緒中自拔。


    玻璃窗被從裏麵拉開,“什麽事?”是生硬的聲音。


    “我想查一下監控。我家裏好像有人進去過。”


    保安有些吃驚,他在這裏工作的一兩年內,從來沒有發生過入室盜竊的事件,這也是他最近對待工作越來越怠慢的原因。


    “先做個登記,填一下門牌號、姓名、電話,下麵這裏再詳細寫一下丟了什麽東西。”


    保安的嘴裏不時地傳來咂舌的聲音,這個月的獎金肯定沒有了,而且,指不定這份安定閑適的工作也要搞丟了。


    抓起打火機,也顧不上旁邊站著的是女性,點燃了紅金龍牌子便宜煙


    。深吸一口,再吐出來,玻璃窗內煙霧彌漫,模糊不清。


    “這一欄沒辦法填。”娜琪將登記本往窗戶裏麵推了推。那一欄是遺失物品明細清單。


    “如實填寫,從大的往小的方麵填。”保安口氣有些不耐煩。


    “這欄先不管吧,我想先看下監控。”


    “我說的話你聽不懂啊,”保安張開滿口黃牙,“你不填寫丟了什麽東西我怎麽幫你查啊?!”


    娜琪沒有辦法告訴這位工作態度有問題的保安,她其實什麽也沒有丟,緊緊隻是房間裏有幾個瓶子挪動了位置,他一定會逢人便說這個小區裏住了一個患有幻想症的女人。


    “算了,我家也沒丟什麽重要的東西。”說完,娜琪撕下剛剛填的那一頁表格,放進包裏,離開了小區。


    離開住所,娜琪看見了路邊認真打掃落葉的女環衛工,即使這條路根本沒有太多的人經過,人家也把這裏當作市中心的標準認真的打掃,娜琪忽然感到鼻子有些發酸,因為大部分的人都是辛辛苦苦才能掙到少許的工資,勉強養活自己,而她自己,因為老天給了她一條去,冥間撿硬幣的渠道,所以並不用過得像常人那樣辛苦,她忽然覺得自己也是有手有腳的人,不值得得到上天特殊的待遇。


    離開職場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了,以前做的是類似會計的工作,有時候也打打雜,而那樣的工作已經離自己好遠了,她發現自己已經不知道怎麽跟職場上的人相處了,她已經回不去了。


    搭乘最熟悉的一班雙層公交車,經過看過無數遍的街景,去最喜歡的一片鬧市街區,這一路上,閉著眼也沒能睡著。


    雙層車在微微坑窪的路麵上行駛,一側車輪的輕微下陷都會造成車身的劇烈搖晃。但娜琪仍然緊閉雙眼,她不需要害怕車子會側翻,因為公交車在市中心側翻的新聞在她所在的城市還沒有發生過。


    直到快要到站了,她還有一些不舍得下車,因為今天的這一趟出行純粹是跟著潛意識走的,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自己這一趟出來到底要幹什麽,或者是為了什麽。


    車子停留的時間特別的長,因為大部分的人都選擇了在同一站下車,娜琪也在自己原先想好的站點下了車,過慣了不緊不慢的日子,下車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豈止是下車的速度慢了,娜琪發現自從自己從公司辭職以來,整個生活節奏都被無形地放慢了。


    站在各個路口發傳單的人特別多,有一些退了休的老人也熱情地給路人遞發傳單,還給大家介紹傳單上的廣告。


    她看著有一群穿漂亮衣服的孩子跪在街邊,拿出他們不需要的玩具賣給過路的人,他們的玩具賣得還不錯,因為大多價格低廉,路人肯出錢,孩子們就出手。


    這些孩子並非家裏條件差,隻是守在附近的家長們為了給孩子創造自己掙錢過生活的機會,才讓他們出來體驗社會的。


    她看到小吃街和地攤街儼然已經融為了一體,有人的地方就有買賣,好像所有的人都渴望口袋裏的錢更多一些,那些賣力地叫賣聲和謙卑而誠懇的服務態度說明了一切。


    但娜琪和這些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努力奮鬥的人不一樣,她不缺錢。


    她看到商販成功賣掉了手機殼,臉上展現出了寬慰的笑臉,也許幸福對於這些人來說特別的容易,那就是多賣出一樣東西。


    拿自己呢?自己又是為了什麽而活在世上呢?


    幸福這種這麽簡單而又容易得到的東西在自己身上卻無法輕易地獲得,她忽然有些羨慕這些平凡而又普通的人。


    去了奶茶店,年輕人都在爭先恐後地購買價格昂貴的飲品,這些飲品雖然好喝,但實際上也就是便利店裏那種兩三塊錢的飲料勾兌出來的,年輕人都明白是這麽回事,卻仍然願意買一個昂貴的麵子,人手都提著一杯印有某家logo的塑料包裝袋。


    娜琪也是年輕人,時尚都是大家共同創造出來的一種氛圍和習慣,她當然看得懂現代人的時尚,也和大家一樣,去品牌奶茶店買奶茶。


    不買最貴的,不買最便宜的,買中等價位的剛剛好。


    喝著飲料,坐在鬧市區的中央花壇上,不經意地翻著手機,時而撫摸自己的頭發,抬頭看見的也隻是過路的情侶。


    看來是不會有人主動過來和自己搭訕了,娜琪苦笑,收起包,往回去的車站方向走。


    自從離開了職場,自己的圈子變得特別窄,她好久沒有交到新朋友了,也再沒有收到過異性的示好。


    雖然家是她出來的時候想要逃離的地方,因為那裏讓獨處的她感到恐懼,但如今,她累了,心裏惦念的還是家。


    “姑娘,你以後沒丟什麽東西不要隨便在我這兒來給我找事,監控不是隨便想看就可以看的,”剛剛走過自己小區的門崗就發現門衛在跟自己說話,“要是監控能隨便看,我不是天天可以盯著大妹子的腿和屁股看個夠啊,我想說的是,我們管理別人的監控錄像實際上是幫業主保管隱私。”


    感覺自己好久沒有與世人好好的相處,娜琪不知道大家都是怎麽了,她甚至除了內心的不舒服都不知道在這種場合下該給對方什麽樣的反應。


    她呆若木雞般地站在原地,嘴唇微微動了動,但終究連一個字兒都吐不出來。


    走到門口之前,在自己家的門落入眼簾的那一刻,娜琪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門,她已心跳加速,走的時候,自己應該是有鎖門的,看到大門是關上的,她的心裏終於鬆了一口氣,說真的,不關門導致不明人物進入到自己房間這件事讓她突然對自己的生活自理能力失去了信心。


    家裏的一切她都爛記於心,所有的東西都還維持著自己出門之前的樣子,就連廁所垂下來的手紙也維持著同樣的長度。


    不過,有一個奇怪的東西映入了眼簾,是一根黑色的帶子,隱約從廁所門背後顯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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