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黛翻了個白眼,他醉酒的時候怎麽幼稚得像個小孩子一樣?真想讓清醒後的他自己聽聽他方才說過的話。


    謝長亭的身上帶著些許酒氣,看樣子像是有些困倦了。醉了酒的謝長亭少了幾分沉穩,多了幾分少年氣,與她記憶中的那個少年郎愈發相近了……


    想著,沈黛心中添了幾分興趣,忽然想逗逗他。


    “本姑娘什麽男子不曾得到?”她抬手勾起謝長亭的下巴,端看著他那英俊的眉眼,輕挑起嘴角說道。


    畢竟平常時日裏,謝家小侯爺都是高高在上雅嫡如仙的,隻有醉了酒時才能墜入凡塵,落到她的手心裏。


    這個好不容易的得到的機會,不好好利用一下豈不可惜了?她非要留下點什麽證據,好在他酒醒時好好嘲弄一番,或是誑他簽個名字按個手印,高價賣給他幾批藥材。


    良心什麽的,此刻已經被她拋到九霄雲外了。


    謝長亭薄唇抿起一個惑人的弧度,緩緩開口:“本侯爺,就是你得不到的男人。”


    沈黛哭笑不得,趕緊拿出隨身的紙筆,想要擬下一份草稿,騙他過來簽字畫押。


    誰料她還未來得及動筆,就發現此事行不通了。


    “你……別睡呀!”沈黛眉頭一皺,卻不敢動。


    謝長亭他竟靠著自己睡著了!


    沈黛歎了一聲氣,不經意的挑起唇角,“就連你曾經,也不例外呢。”


    見這個經常欺負她的家夥如今占了弱勢,沈黛躍躍欲試,拿起口脂,想塗在他的唇上。


    從這個極近的距離看過去,沈黛忽然發現,謝長亭的嘴唇生得十分好看,就連揚起的弧度都恰到好處。


    她怔了怔,隨手點了一點口脂,朝他的唇上試探。


    突然,她的手上一緊。


    竟是被他抓住手腕,下一瞬,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傾倒,被他強勢的摟在懷裏,一絲一毫也動彈不得。


    馬車外的微風拂來,馬車內靜謐無聲,能清晰聽到對方有力的心跳聲。


    他的胸膛溫暖,微熱的呼吸就在她的發間穿梭……


    這個懷抱對她而言,真是太過熟悉了。


    沈黛的心中頓時湧起了波濤駭浪,鼻尖泛酸,眼眶洇潤,奮力想要掙脫開他的雙臂。


    她要逃。


    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心中的防線瓦解,再次步上前世的後塵。畢竟這個人對她而言,是難以戒掉的毒藥……


    就在這個時候,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雲一掀開車簾的時候,眼睛裏明顯閃過一絲驚愕。但他畢竟聽從吩咐,多餘的話一個字也未提。


    沈黛來到了謝長亭手底下的一個別院。這個家夥在皇城之中到底有多少房產,她也說不清楚,反正每次去的都是不一樣的地方。


    謝長亭一路上仍是沒有鬆開她的手腕,沈黛低頭瞧過去,發現他攥得她手腕都已泛紅了。


    她就這麽被抓著手腕帶進了院中,絲毫不讓她逃脫開,像極了別扭的小孩子。


    到了臥房後,謝長亭眯起桃花眸,冷冷的開口道:“本侯爺要吃陽春麵,你去做。”


    夜裏的風有些冷,被風這麽一吹,他的酒已經醒了一半。


    沈黛甩開他的手,揉著自己的手腕,委屈極了,怒瞪向他道:“我又不是你府上的廚娘,憑什麽每次都要為你下廚?我在丞相府的時候雖說算不上得父親的寵愛,可再怎麽也不用親自下廚的。”


    更何況她自認為自己做的飯菜不好吃,但此人卻偏偏喜好這個口味。


    謝長亭毫不猶豫的加了碼:“一千兩白銀,如何?”


    聞言,沈黛的眼底閃過一絲精光,想也未想:“成交。”


    沈黛挽起袖口進了廚房,熟練的做了一碗清淡的陽春麵。


    她今日也沒閑著,從皇宮中出來時已是又累又困,如今還被抓來下廚,難免困乏了。


    她走到門口,叫來在一旁看守的雲十六,勾唇深意一笑,莞爾道:“雲十六,我的手方才被你家主人抓得酸痛,端不動這碗,不如你來幫幫我吧?”


    雲十六打量了她一眼,退後一步,滿臉的懷疑:“你又在打什麽壞主意?這碗底不會藏了針吧?”


    沈黛嘴角一抽,“難道我在你這裏就沒有半點信譽了嗎?”


    “沒錯。”雲十六抱著劍,“你自己去送給主人,直走右轉便是了。”


    沈黛不肯放棄,“我今日必須要證明給你看看,我絕無半點要整你的心思,這般真情實感,日月可鑒。”


    話說著,她將托盤和托盤上的陽春麵一道放在雲十六的手上,說道:“不信你瞧,我的手上沒有針,也沒藏毒。”


    雲十六皺了皺眉,檢查了一遭,點了點頭,“還真是……沈黛,你去哪?”


    他一個不注意,那個女人竟然逃得無影無蹤了,原來他中了那女人的奸計!


    沈黛甩開了雲十六,來到一條開滿蘭花的幽徑,不知怎的,腦海裏有個聲音驅使她走過去,到盡頭看看。


    她借著夜色,避開了一路的守衛,偷偷走了過去。


    直到了幽徑的盡頭,她看到一扇門,推開門後,一股寒風撲麵而來。


    這裏竟是一座隱秘的冰室,冰室中四周空曠,隻有一個水晶棺被放置在正中。


    她的手指微微有些發顫,緩步走過去,看清楚了那棺中的女子——


    那是前世的她自己。


    雖然時隔五年,但棺中女子猶如熟睡中一般,沒有半點瑕疵。她的發絲柔順,像是有人精細打理過。


    沈黛不可置信的後退數步,突然,她的後背竄過一抹冷意。


    一道白色身影閃到她的身前。


    謝長亭不知何時徹底醒了酒,出現在她麵前,猛地掐住她的脖頸。


    “你終於原形畢露了吧?說,你想對她做什麽?是誰派你過來的?”謝長亭凝目注視著她,像是盯緊了獵物的猛獸。


    他本以為麵前的女人會跟他對峙,或是手裏已經攥緊了金針。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她竟然什麽也沒做,眼角滑落下大顆的淚珠。


    她落淚了。


    謝長亭五年來,第一次在一個女子麵前亂了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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