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夜千鳶突然感覺到身旁有動靜。


    聞著氣息,她倒也沒驚醒,隻是懶懶的掀了一下眼皮。


    隻見某個男人將一床薄被放在她身側,而他則是脫了外袍就鑽進了被褥中。


    她忍著伸腳踹他下床的衝動,假裝迷糊的側了側身。


    自侯府那日起,已經過去好幾日了,這家夥白天會到房裏陪她喝藥、守著她休息,就差把小夢和巧兒的活給搶完了。晚上他會自覺的去隔壁睡覺,到早上的時候他會偷偷摸摸的抱著被褥到她房裏來。


    也不做什麽,就是各蓋各的被子睡覺而已。


    第一天的時候夜千鳶差點沒被他雷死。


    還在氣頭上的她當然不願意了,當即就想打他出去。可枕頭落在他身上沒兩下,他突然間咯出一口血,還差點暈過去,嚇得她手足無措,再沒敢對他動手了。


    後麵幾天,他一如既往的早上抱著被子往她房裏鑽,她都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隨著她的‘妥協’,某爺的膽子也越發大了起來。


    就比如現在,他手從自己的被褥裏偷偷摸摸的鑽進她被褥中,精準的抓住她的手。


    他手帶著一股涼意,先不說他偷偷摸摸的動作,就這股涼意夜千鳶都沒法再睡了。


    “手這麽冰,一晚上沒睡覺吧?去哪做賊了?”


    “哪也沒去,就是這兩日有些畏寒。”


    “……”夜千鳶愣了愣。


    緊接著轉身麵向他。


    比起前幾日來,他今日的氣色似乎更差。蒼白的臉上隱隱泛著一層青色,就連緋紅的薄唇都失去了潤澤,像是塗了一層薄薄的粉底般幹涸無色。


    “怎麽回事?你不是有自己調配藥嗎?難道沒用?”她呼啦坐起身,讓他的樣子嚇得不輕。


    “那些藥隻能暫時緩減難受,並不能清除我體內的毒性。”看著她如此緊張和害怕,禦孤壑大著膽子將她抱進懷裏,似乎抱她才是最重要的事,其他的都無所謂,“稍後我再去調配一些藥,你別擔心,暫時不會有事的。”


    他這種情況夜千鳶怎麽可能不擔心?


    宮無望在還好,起碼她還能懷揣一絲希望,可宮無望不在以後,她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救他。


    “鳶兒……”


    “嗯。”聽到他在耳邊親昵的低喚,她幾乎是脫口應道。


    “今晚讓我回房睡,好嗎?一人獨眠,冷。”


    如果不是他的氣色和體溫與以往嚴重不同,夜千鳶真會懷疑他是在演苦肉計。可她知道,他沒必要演苦肉計,因為他身體情況本來就不容樂觀,這些日子他還強撐著,從未聽他喊過一聲難受,他若要演苦肉計,早都叫喚上了。


    “你想睡哪還用得著征求我的意見?”她靠著他胸膛悶悶的開口。


    禦孤壑知道她心裏還有氣,心虛的抿了抿幹涸的薄唇:“隻這一次,待狩獵過後我們就離開京城,再也不過問任何人和任何事。”


    夜千鳶撇嘴:“過不過問是一回事,你什麽事都瞞著我,誰知道你下一次又要做什麽?說不定哪天你把我賣了我都不知道!”


    禦孤壑低下頭,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再不會了,我發誓。”


    “哼!”夜千鳶除了瞪他一眼,也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知不覺的,兩個人的被褥重疊在了一起,他身上的涼氣夜千鳶不覺得有什麽,畢竟練武之人酷寒不忌,可是他身體的變化就讓她有些不能忍了。


    明明他身上是涼的,可她就感覺有火在烤自己一樣,身上的溫度越來越高,她都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臉如同高燒一樣滾燙。


    “你究竟是來睡覺的還是來耍流氓的?要睡覺就給我老實點!”她不是無知青年,有些事就算沒經驗可還是懂的。


    禦百壑肯定是不敢亂動的,好不容易鑽她被窩裏了,要是再被趕出去,那又得孤枕難眠了。


    就似沒聽到她說話一眼,他鳳目突然合上,假裝睡著。


    瞧他那樣,夜千鳶都恨不得咬他一口。


    不過見他也沒別的舉動後,她也知道他暫時不會亂來,倒是容忍了下來。


    窩在他臂彎裏,她也閉上了雙眼。


    第一次睡在他懷裏,這感覺也不錯,就像靠著一座偉岸的大山一般,心裏不由得有了一種踏實感,而且這種感覺還是前所未有的……


    感受著她的柔順,禦孤壑偷偷的掀開眼縫。


    沒被趕出去,還能正大光明的與她同被而眠,如此美好的事怎能不叫他歡喜?


    隻是他唇角剛上揚,聞蕭的聲音從房門外傳來:“王爺,侯府的人要見王妃。”


    聞言,床上男女瞬間冷了臉。


    並非他們不待見平樂侯府的人,而是很清楚,但凡夜長東要找女兒,肯定沒什麽好事!


    。。。。。。


    轉眼到了外出狩獵的這天——


    南嶺山離京城並不遠,半日的功夫就到了。


    此次陪皇帝狩獵,夜千鳶不是以三王妃名義前去的,而是夜長東以帶女兒外出散心為理由將她帶去的。


    從京城到南嶺狩獵營地,她就隻見過皇帝禦嚴坤一個側臉。


    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之氣幾百米開外都能感覺得到,可在她心裏卻是把這個皇帝鄙夷到了地下十八層。


    雖然禦孤壑自導自演了失蹤的戲碼,別人如何想她不清楚,但這個皇帝老爹卻是連派人來問都不曾問過一聲,還對群臣說什麽三王爺自幼喜歡山水,興許這一次他又外出遊玩去了!


    天知道她在聽到這番話時有多氣憤,就剛才禦嚴坤從她麵前經過時,若是她手裏有槍,恐怕會直接爆了他那顆讓人惡心的腦袋!


    那麽多人看到禦孤壑被人劫走,他一個做爹的不幫著找兒子也就罷了,居然說出這種昧良心的話,說他是渣爹估計都是抬舉了他!


    最重要的是,夜長東拿這皇帝的話當擋箭牌,直接推說禦孤壑的失蹤與他無關,正大光明的宣稱他不會再找禦孤壑了。


    人渣她見多了,但還沒見過渣成這樣的,而且還渣成了堆!


    到了營地,夜長東讓她先回帳篷裏休息。


    獨自待在帳篷裏,她心裏可是一點都不平靜。禦孤壑這幾日的情況越發嚴重,就算他說有換了藥服用,可每日必咯血,而且一咯血就會出現短暫的暈厥。偏偏他又逞強得要命,都這樣了,還是要堅持易容成禦雲摯的隨從陪禦雲摯前來南嶺山。


    整整一日都沒見到她,她實在放心不下。雖然他易了容暫時不會被人發現身份,但他那身體狀況著實讓人擔憂。


    說句不好聽的話,她真怕他突然間嗝屁,她連最後一麵都見不著。


    回想著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特別是最近這半個月的時光,雖然每天都少不了打打鬧鬧,但打歸打鬧歸鬧,兩個人也相處得有滋有味。他自己身子不好,還要親自照顧她的飲食起居。吃的都以她的喜好為主,若是府中那些女人有意來壞她心情,他會讓聞蕭大半夜的去人家院裏裝鬼,嚇不死都算對方命大。


    不知不覺中,她竟然貪戀上了與他在一起的感覺,如今分開一天不到,她都渾身不自在。


    天剛黑,有侍衛送來飯菜,聽說夜長東陪皇帝飲酒去了,她心中一喜,動作迅速的扒完飯菜,打發走了侍衛後,她就準備往大王爺所住的地方去。


    隻是她剛要行動,突然一股勁風吹動門簾,隻聽‘嗖’的一聲,一隻飛鏢精準的射在搭帳篷的木杆子上。


    她眸子緊斂,心下正發冷汗時,突然發現飛鏢尾部綁著一小卷紙。


    她也沒多遲疑,快速過去將飛鏢拔下,並取下紙條打開。


    紙條上隻有幾個字——‘西邊榭水橋’。


    落款人是‘大王爺’。


    用內力將紙條碎成粉末後,她也沒耽擱時間,借著夜色掩護,避開那些巡視的侍衛就直朝西邊奔去。


    。。。。。。


    雖然她是第一次來南嶺山,但紙條上坐標明確,她也沒費什麽勁兒就趕到了。


    隻是榭水橋四周並沒有人,見橋對麵有片密林,於是她假裝來此散步,慢慢的朝對麵走去。


    而就在她走過橋正要進林子時,一棵大樹後突然走出一抹黑影。


    看那身影,再熟悉不過,不等他過來,她已經邁開腳跑了過去。


    “怎麽約在這裏啊?”一落入對方懷抱中,她就忍不住低聲問道。


    這地方並不隱蔽,誰都可以來這裏散步。


    禦孤壑摟著她,突然反問:“不是你叫大王兄來此的嗎?”


    聞言,夜千鳶不禁怔愣。


    見禦雲摯從另一棵樹後走出來,她臉色瞬間大變。


    “不好!”


    來不及解釋,她猛地推開禦孤壑,轉身衝向禦雲摯,在兩人都沒反應過來之際抓著禦雲摯的衣袖就往水邊跑:“快,下去!”


    禦雲摯連怎麽回事都沒弄清楚,直接讓她給推進了水裏。


    就在禦雲摯從水裏冒出頭來時,突然聽到有許多腳步聲正從橋對麵而來,他眸孔一縮,立馬躲進了岸邊的水草中。


    見他還算聰明,夜千鳶趁橋上的人還沒走近,彎下腰抱起一塊大石頭往水裏砸。


    “鳶兒,你在此做何?”橋上的人不等走近她就朝她冷聲問道。


    “爹,你怎麽來了?”夜千鳶仰頭衝他的方向笑出一臉的花,“我剛吃得有點多,加上帳篷裏太無趣,所以來這裏擲石頭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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