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鳶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突變的神色,那呢喃的語氣很低,若是再隔遠一些,恐怕都聽不見他說什麽,可她不僅聽清楚了,而且還從他語氣中聽出了幾分悲痛。


    “你、你是說……是他嗎?”如果這樣她都還反應不過來,那就是天大的蠢蛋了!


    隻是,她這一次如同禦孤壑曾經隱瞞自己是三王爺一樣,她曾經沒想過‘三爺’就是‘三王爺’,現在也根本沒把五王爺和木翼宗的人聯係在一起過!


    就算懷疑周圍的人中有嫌疑,但重點懷疑對象還是在太後那一黨身上!


    眼下,要她接受五王爺被奪舍的事實,這感覺何止是讓她震驚,簡直是難以接受!


    不見他回應自己,她雙手握著他大手,低聲道:“先別這麽悲觀,我們問問宮無望,看他怎麽說,再做決定好嗎?”


    禦孤壑神色沉重的點了點頭。


    他們現在在街上,自然不方便把宮無望叫出來,於是夜千鳶做主讓車夫帶他們去了天香樓。


    天香樓中有間頂閣廂房,上次禦孤壑受傷就帶她來過,除了青磊和聞蕭外,就連酒樓裏做事的夥計們都不知道。這裏算是禦孤壑的秘密基地,房間裏有許多藥材和藥罐,還有其他與醫術有關的東西。


    回到這裏,關上門,禦孤壑就將那隻精小的葫蘆拿出來。


    待他打開葫蘆塞子,夜千鳶就迫不及待的朝葫蘆口裏喊道:“宮老,睡著沒有?沒睡著的話就趕緊出來,我們有急事找你。”


    葫蘆裏:“……”


    得不到他回應,夜千鳶趕緊給禦孤壑使眼色。


    禦孤壑將葫蘆放在自己眼下,低沉道:“宮前輩,夜長東身上那隻儲物袋被人劫了。”


    他話音一落,從葫蘆中瞬間竄出激動的聲音:“什麽?被劫了?誰劫的?人呢?逮著沒?”


    “宮前輩,我想問問,若是凡人被奪舍,還有活路嗎?”禦孤壑似是沒聽到他連串的發問,眸光沉凝的盯著葫蘆口,不答反問。


    “活路?被奪舍了還想要活路?”宮無望在葫蘆裏嗤笑。


    禦孤壑和夜千鳶都聽得出來,他並非是幸災樂禍的笑,而是在笑他們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


    禦孤壑眉宇間染起了痛意。


    夜千鳶心疼的皺起眉,對葫蘆口道:“你到底想不想我們找回那隻儲物袋?你要是覺得那隻儲物袋沒啥用,那你就沉默吧,什麽也不用說,我就當替我娘做主送給木翼宗那人了。”


    “是木翼宗的人搶了儲物袋?”宮無望又激動的拔高了嗓門。


    “不然呢,我們為何要問你奪舍的事?就是想你明明確確的告訴我們,這樣我們才知道如何去對付那個人,好把儲物袋搶回來!”


    “是誰被奪舍了?”宮無望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


    “五王爺。”


    “……”


    隨著葫蘆裏的沉默,夜千鳶也保持沉默。


    房裏安靜得隻能聽見夫妻倆壓抑的呼吸聲。夜千鳶看著對麵,禦孤壑雖然抿緊著薄唇,可周身都被沉痛的氣息包圍著,那鳳目呆滯,渙散的眸光讓她的心都好似被什麽揪著一樣。


    自己一直保護的兄弟突然間變成了另一個人,還是一個傷害自己兄弟的人,這換誰都難以接受。更何況傷害自己兄弟的人還霸占著自己兄弟的肉身,要讓她抉擇的話她恐怕已經氣瘋了。


    殺吧,那是自己兄弟的身體。


    不殺吧,自己兄弟的身體被仇人利用。


    不論如何做,都是痛苦。


    許是在葫蘆裏也感受到了他們沉痛的心情,宮無望突然輕幽幽的開口,打破了壓抑的氣氛。


    “我活了幾百年,還從未聽說過被奪舍的人能夠複活的……活是能活,隻是被另一個元靈操控的軀體罷了。”


    “如果趕走木翼宗那人的元靈,五王爺能重獲新生嗎?”夜千鳶揪心問道。


    禦文澤的情況和她相同之處,但也有不同之處。相同之處都是靈魂霸占了別人的身體,不同之處是,她是被動的霸占別人的身體,而禦文澤的身體是被人用秘術強勢霸占。


    正因為這點不同之處,她看到了一點希望,希望有其他的秘術能對抗木翼宗那人的元靈,好讓禦文澤能重獲新生。


    宮無望在葫蘆裏幽幽歎道:“丫頭,不是我不想安慰你們,而是在古域大陸我從未聽說過有人被奪舍後還能重生的。”許是覺得自己說話太絕對了,又或者是不忍心看他們難受,所以他接著又補充道,“凡人與修煉者不同,被奪舍後有一線生機也是說不定的。”


    他後麵的話無疑是在安慰他們。


    看著禦孤壑鳳目中流露出來的悲哀和難過,夜千鳶抓著他手腕,咬牙溢道:“就算救不回來五王爺,我們也要替五王爺報仇!就算不把他碎屍萬段,也一定要讓他魂飛魄散!”


    禦孤壑鳳目緊斂,狹長的眼眸中恨意如潮。


    夜千鳶知道他現在情緒不穩,別看他幾乎沒怎麽說話,他越是說得少,說明他心中越是難過。如果現在讓他做決定,指不定他比她還衝動。


    所以她現在無論如何也要控製情緒,別讓兩個人都亂了陣腳。


    “壑,五王爺的情況你是最了解的,連你都沒發現他有變化,那他究竟是什麽時候被害的?”她左手環胸,右手食指頭放在嘴裏,一邊咬著指甲一邊回想,“我現在才想起來,那次在桃園宮老和他一戰的時候,我就說那外形怎麽就感覺很熟悉呢,像是在哪裏見過似的。如果我猜得沒錯,五王爺在那之前就已經被奪舍了。後麵他被太後的人抓去喂了藥,居然能順利逃走,如今想來,也就不難解釋了。你在南嶺的井中發現他,我想他應該是躲在那裏療傷,你去了,發現了他,他無可奈何之下才謊稱是被人抓去的。”


    所有想不明白的地方如今都有了答案,而且連貫在一起那是滴水不漏。


    也不怪她沒仔細的懷疑‘禦文澤’,實則是禦孤壑這個當哥的都沒發現自己弟弟有變化,她又如何能看出其中破綻?


    “丫頭,你剛才說什麽?五王爺沒變化?”宮無望突然在葫蘆裏主動問道。


    “嗯?”夜千鳶低頭盯著禦孤壑手中的小葫蘆,不明白他究竟想說什麽。


    “你們確定他一點變化都沒有?”宮無望又複問道。


    “你指的變化是什麽?外形嗎?那具身體就是五王爺的,還能怎麽變?”夜千鳶有些沒好氣,這算什麽問題?


    “我的意思是那人可還記得五王爺生前的事?”


    夜千鳶朝禦孤壑看去,隻見他難過的鳳目中閃過一絲光亮,她先朝他問道:“五王爺在你麵前一直沒露什麽破綻,對嗎?”


    禦孤壑點了點頭,隨即對著葫蘆口道:“宮前輩,我五弟一如尋常,也是今日從他受傷我才發現端倪,不知道宮前輩能否為我詳細解惑,我五弟還有救嗎?如果有救應當如何救?”


    “三爺,實不相瞞,我是水翼宗的弟子,對木翼宗的秘術知之甚少。之所以知道這奪舍秘術,也是當初聖主告訴我們的,目的就是要我們多加小心,謹防被木翼宗的秘術奪舍,以免別人利用我們軀體對聖主不利。我還記得當初聖主所言,聖主如是說道:‘你們並非凡體,一旦被奪舍元靈必毀,除了曾經過往,所有修行皆會被人所用。’如今聽你們說起五王爺現在的情況,我尋思著,難道凡體就有活命的機會?聖主特意提醒我們並非凡體,而且還說過會忘記過去,可五王爺卻能記住一切,那是否說明凡人被奪舍後還有救?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畢竟我在古域大陸沒見過被奪舍的人。”


    他娓娓道來的話夜千鳶和禦孤壑都聽得很認真,幾乎沒有落下一個字音。


    聽他說完,他們眼中都不由得露出驚喜之色。


    雖然宮無望也表達了這僅是他的一種猜測,可在他的猜測中哪怕隻有不到一成的機會,也足以讓他們看到希望。


    隻是驚喜之後,夜千鳶突然又皺起了眉頭:“眼下不管五王爺是否還有救,我們都不得傷到他身體,可不傷他身體,我們又該如何把木翼宗的人除掉?”


    禦孤壑神色也隨之黯淡,緊接著又盯住手中的葫蘆:“宮前輩?”


    “三爺,我說了半天,靈力消耗有些大。”


    “……”夜千鳶還以為他會直接告訴他們對付木翼宗那人的辦法,沒想到他突然來這麽一句,差點讓她腦子轉不過彎來。


    而禦孤壑非但沒生氣,緋紅的唇角還勾勒起邪魅的弧度。


    他拿出儲物袋,又變出一隻藥瓶,倒出一顆晶瑩剔透的丹藥,放進葫蘆中。


    很快,葫蘆裏就傳出宮無望舒服的歎息聲:“不錯不錯,還是三爺上道啊!”


    夜千鳶一張俏臉瞬間拉得老長,後牙槽使勁兒的磨。


    這貨分明就是在彎損她不上道!


    許是聽見她的磨牙的聲音,宮無望輕咳了一聲後才又說道:“三爺,你上次讓手下交給了我一樣東西,你還記得嗎?它現在在我的儲物袋中,你取出來吧。”


    禦孤壑眸底一亮,將同時替他保管的那隻儲物袋拿了出來。


    宮無望的東西雖然都在他身上,但他也從未打開過這隻儲物袋,如今得他允許,他將儲物袋打開。他儲物袋裏的東西琳琅滿目,除了一些草藥外大部分他都沒見過。他也沒有要一一探究的心思,發現那隻袖珍的金盒就在顯然的位置,於是快速的取出。


    看著他突然變出一隻金光燦燦的盒子,夜千鳶兩眼都忍不住發光。


    “這麽大一坨黃金,得多少克啊?”


    “……?!”禦孤壑看著她眼中流露出來的驚訝,唇角狠狠一抽。


    “壑,這是什麽啊?”夜千鳶從他手裏拿起金盒,上下左右全方位打量起來。


    “丫頭,這叫鬼門金針,據說它有讓人起死回生的秘術。”葫蘆裏又傳來宮無望的聲音。


    聞言,夜千鳶和禦孤壑都為之一驚。


    “宮老,你說得真的假的?那我家三爺有這東西在手,豈不是能隨便把死人救活?”驚訝歸驚訝,但夜千鳶可不怎麽信。畢竟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違背這種自然規律並不是什麽好事。


    “鬼門金針我隻是聽說過,究竟要如何使用你們還得去問金勻。”


    “……”夜千鳶對著葫蘆口翻了個白眼。隨後,她又朝禦孤壑問道,“這是外公留給你的嗎?那他有沒有教你如何使用。”


    “他隻是讓我妥善保管,其他並無交代。”禦孤壑豐眉擰得緊緊的。能得到一件寶物自然是高興的,但寶物不能為自己所用,這種感覺可一點都不好。


    “你們倆別磨蹭了,趕緊去把聖主的儲物袋拿回來!”宮無望突然催促道。


    “可你還沒說要如何對付木翼宗那人呢!”夜千鳶又開始對他表示不滿。說了這麽久,好像都沒切到主題!


    “你們拿回儲物袋再說!那人還有些靈力,若是他用聖主的東西傷你們,我可救不了你們!”


    他這話也不算威脅,而是事實,夜千鳶一下子就焉了氣。


    鬱悶的她又開始咬起指甲,隻是咬著咬著,她突然打了個響指:“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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