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緊緊皺眉,沉聲道:“我勸你們趕緊做決定,是看著她被精神力反噬痛不欲生,還是給她一個解脫。”


    寧香伶聽見秦月的話,立馬扭頭去看她,“你能感覺到我的精神力,你也是修仙者,你是不是得到了我寧氏一族的玉簡?”


    秦月老實點頭,“是的,我得到了玉簡內的傳承,也認主了琉月琴。”


    寧香伶突然笑了起來,瘋狂道:“你修煉了精神力,又拿了玉簡和琉月琴,算是我半個弟子了,既然我是你的師父,我命令你過來殺了我。”


    秦月冷靜分析的話讓寧香伶看見了希望,這裏最有可能殺她的人就是秦月。


    司空晏雙目狠戾看著秦月,威脅道:“你要敢上前一步,就別怪我。”


    秦月一臉無奈對寧香伶攤手,雙眼霧蒙蒙道:“你也看見了,你兒子不同意你的提議,我又何必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姐姐為了喚醒你,丟掉了大半條命,不管是玉簡還是琉月琴,我跟司空晏和寧氏一族的賬,都已經算清了。”


    懶得解釋靈魂分裂,秦月便稱秦心月為姐姐。


    司空晏聞言鬆了一口氣,如果秦月執意要動手,他不一定能攔住。


    蘇雨澤將身上帶著的迷藥都給寧香伶用了,結果一點用都沒有,神情格外嚴肅道:“這些藥都是我盡全力做出來的,可對你娘一點效果都沒有,隻能試一試銀針刺穴了。”


    司空晏對蘇雨澤點頭,“你大著膽子試,我信你。”


    他不懂醫術,唯一能信的隻有蘇雨澤。


    蘇雨澤知道司空晏這句我信你,包含著多少不安和痛苦,深吸一口氣鄭重道:“你放心,我一定拚盡全力。”


    司空晏禁錮住寧香伶的行動,蘇雨澤不敢在她的頭頂刺穴,因為他不認識那三根鎖魂釘,更害怕銀針刺激頭部穴位,會讓那三根鎖魂釘出現異常。


    蘇雨澤盡量挑安全的部位刺穴,如果是普通人,早在蘇雨澤一針下去時就會陷入昏睡,可寧香伶越紮越精神。


    蘇雨澤一張娃娃臉滿是嚴肅,神情古怪看著司空晏,“好像減輕了你娘的痛苦,但她沒有一點睡意。”


    寧香伶雙目紅色漸退,漸漸不再痛苦掙紮。


    司空晏見了欣喜若狂,蘇雨澤卻沒有那麽樂觀,眉頭一直緊緊皺著。


    秦月沒忍住笑出了聲,慢聲道:“她的精神力已經變質,你們強留著她,她也活不久了,到時發起瘋來,你們根本控製不住。”


    寧香伶感覺痛苦減輕,特別是頭部難以忍受的痛楚,已經降到可以忍受的地步,眼神感激看了蘇雨澤一眼,“你是我兒子的朋友嗎,他性格有些冷,若對你有不好的地方,你不要跟他計較。”


    蘇雨澤忙搖頭,滿臉認真道:“夫人,我跟司空晏是生死患難的朋友,不會因為一些小事跟他鬧別扭,再說了,我從一開始認識他,就知道他是什麽性格,又怎麽會覺得他性格冷呢,您不知道,司空晏幫我許多,我特別特別感激他。”


    蘇雨澤在寧香伶身上看見了師父的影子,他小時候因為天資出眾,神醫穀的小孩都不願意跟他玩。


    他偷偷躲起來哭了好幾場,後來好不容易交到了朋友,卻無意間看見平時對誰都冷漠的師父,正彎下腰討好他的新朋友。


    寧香伶就跟他師父一樣,擔心司空晏交不到朋友,所以才會跟他說這些話,他理解,甚至有點羨慕。


    寧香伶誇了蘇雨澤一句,然後看向秦月,聲音沙啞道:“姑娘,剛才我腦子有些糊塗,對你說了不好的話,你不要跟我一個將死之人計較。”


    秦月笑了笑,聲音甜美道:“我不會跟你計較,我知道你受精神力侵蝕,能保持理智是很不容易的事,我見過秦心月因為精神力不受控製發狂,還好幾次都差點誤殺自己,可你情況跟她不一樣,你發起瘋來,不僅想殺自己更想殺掉身邊的人。”


    司空晏臉色越來越黑沉,眼神懇求望著秦月,“不要再說了,算我請求你。”


    寧香伶製止了司空晏,輕輕推開司空晏禁錮她身體的手。


    司空晏見寧香伶還清醒,便慢慢鬆開了手。


    寧香伶看著秦月笑了起來,點頭道:“你說的不錯,我的攻擊性很強,我被關在這裏時,修為隻是二流高手而已,是柳太妃不停給我用奇怪的東西,我的修為才一天比一天強,卻越來越不受控製。我若是不殺人,別人就會殺我,我不想死,我還沒有見到我兒子,我不甘心,所以我反抗了,我記不清死在我手裏的人有多少,也記不得我從閻王殿逃回多少次。”


    寧香伶陷入了回憶,回神後對著司空晏悲痛一笑,“我知道你恨柳太妃,恨不得殺了她報仇,可你知道是誰把我交給柳太妃的嗎?”


    司空晏抬頭看了秦月一眼,“家傳玉簡在秦太傅手上,是秦太傅嗎?”


    寧香伶笑的更淒慘了,“秦晉原不過是替人賣命而已,是你爹把我交給了秦晉原,秦晉原逼問玉簡的秘密,我隻字未吐露,最後他失去了耐心,把我交給了柳太妃,他真正的主人不是柳太妃,而是你爹。”


    司空晏心裏痛得厲害,他知道娘有多愛他爹,被最愛的人背叛,這份痛苦是難以想像的痛。


    可他父皇已經死了,他心裏再多的恨也找不到人發泄。


    寧香伶仿佛知道司空晏在想什麽,突然仰天大笑了幾聲,“他沒死,我知道他沒死,盡管所有人都說他死了,我卻知道他沒死,他為了修仙舍棄一切,他怎麽舍得死,他隻是想要重新開始罷了。”


    司空晏內心開始懷疑,他爹會不會真像娘說的那樣,還沒死?


    沒死更好,不然他內心的恨和怨,要找誰發泄。


    寧香伶突然激動起來,用力抓住司空晏手臂,語氣瘋狂道:“你知道嗎,我用自己生生世世詛咒了他,我動用了寧氏一族的禁術,他就算沒死也不會好過。可惜,真是可惜,我看不見他滿身膿瘡不得好死的樣子。”


    司空晏聞言心裏咯噔一下,他知道寧氏一族所謂的禁術,外公曾經告訴過他真相,禁術其實是騙人的,目的是為了給人一個心裏安慰。


    如果他爹真的沒死,娘自認為詛咒了他,到頭來一切都是謊言。


    娘若知道真相,能接受嗎?


    寧香伶笑夠了,目光幽冷看著秦月,問她:“你想知道他們為了什麽囚禁我,又為什麽百般折磨我卻不讓我死嗎?”


    秦月蹲下身與寧香伶平視,“想知道,你會告訴我嗎?別提條件讓我殺了你,我可不想被你兒子追殺。”


    司空晏直覺他娘接下來的話不是好話,忙打斷,“娘,趁著你現在還清醒,我盡快帶你離開這裏,我一定會治好你的,你相信我。”


    寧香伶一點不配合,推開司空晏攙扶她的手,苦笑道:“出去,我這副樣子,人不人鬼不鬼,出去又有什麽意義。”


    寧香伶讓司空晏不要說話,對秦月認真道:“你想知道怎麽去修仙界嗎,我可以告訴你方法,唯一的條件是你拜我為師,然後給我一個解脫,你不用害怕我兒子會報複你,我會讓他發誓,絕不能因為殺我一事而動你分毫。”


    秦月一雙眼睛眯了起來,剛才沒幾分興趣,現在卻是控製不住好奇了,“修仙界,是我知道的那個修仙界嗎?”


    蘇雨澤呼吸都變急促了,他本以為知道修仙者的存在就已經夠好運了,沒想到還能知道去修仙界的方式。


    那可是修仙界啊,踏劍飛行,抬手滅山,覆手填海。


    司空晏目光變冷,還沒說話便被寧香伶阻止了,“晏兒,我知道你想救我,可我知道自己的情況,你不能那麽自私,為了想要跟娘在一起,讓娘承受那些痛苦和折磨。我曾經不分白天黑夜向天道祈求,祈求隻願能見你一麵,我便願意魂飛魄散,天道已經實現我的心願,我也要還願了。”


    司空晏不信什麽向天道起誓,娘能見到他,根本不是天道成全,而是他一直沒有放棄。


    秦月看出寧香伶已經生了執念,覺得見到司空晏就一定要魂飛魄散給天道一交代,不然天道就會降罪在司空晏身上。


    寧香伶扭頭問秦月,“你考慮的怎麽樣?”


    秦月笑得燦爛,這還真是無法拒絕的條件。


    修仙界啊,她很想去瞧瞧。


    秦月在司空晏殺人的眼神下,規規矩矩跪在寧香伶麵前,朝她磕了三個頭,“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司空晏氣得直發抖,緊緊咬牙,內心已經決定,如果秦月要殺他娘,哪怕違背娘的意願,他也要阻止秦月。


    蘇雨澤一臉懵站在一旁,完全不知道事情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他仿佛能看見,秦月殺了寧香伶後司空晏癲狂的神情。


    秦月站起身,寧香伶閉上眼將識海內一團亮光渡給了秦月。


    那團亮光直接被秦月魂體吸收,秦月慢慢睜開眼,“原來如此,難怪眾人都要背叛你,你知道的這個秘密實在太讓人瘋狂了。”


    寧香伶年輕時喜歡到處遊曆,這處洞天福地其實是寧香伶先發現的。


    她吸收了洞天福地的傳承,知道了洞天福地的情況,當時她沒有多想,立馬將這個消息分享給自己夫君。


    哪想到會被背叛,不僅一族全滅,更被囚禁在洞天福地。


    柳太妃囚禁她,最主要是想知道洞天福地裏的一切,還有就是想研究她的精神力。


    有一次被折磨時,她恍惚間說漏了嘴,讓柳太妃知道她知道去修仙界的方法。


    柳太妃從那時就開始瘋狂了,隻要能保住她的命,不管多喪心病狂的刑法都能用在她身上。


    陷入瘋狂失去理智後,她斷斷續續說出一些關於洞天福地的秘密,更讓柳太妃堅信,隻要她折磨足夠,總有一天會讓她說出去修仙界的方法。


    寧香伶渡給秦月的那團亮光,就是洞天福地的傳承。


    當時洞天福地的進入位置並不在皇宮,是寧香伶受了蒙騙,以自身為引將它移動到皇宮的。


    背叛寧香伶的皇甫樺,聯合得到一點粗略傳承的柳太妃,兩人奪了洞天福地,囚禁了寧香伶。


    當年皇甫榮宮變,柳太妃不知扮演了什麽角色,皇甫樺從此消失,都傳言他是被皇甫榮殺了,再也沒有進過洞天福地。


    秦月得到的不僅僅是洞天福地的傳承,還有一部份寧香伶深刻的記憶,也看見了皇甫樺的樣子。


    很俊美,氣質更是宛如謫仙,難怪能得到寧香伶的深愛。


    秦月從傳承記憶裏還知道一件事,寧香伶之所以能將傳承渡給她,是因為她們同修精神力,如果是其餘修仙者,哪怕修煉出元神,可若不是靈修,都接受不了傳承,還會被傳承反噬。


    秦月知道了白霧下籠罩的是什麽,甚至能修改進入洞天福地的媒介,隻要給她時間,她能把洞天福地變成屬於她的東西。


    這份拜師禮,收的太厚了,秦月心想著。


    “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徒弟,我要你朝天道發誓,不能無故傷害我兒子,你能做到嗎?”寧香伶將傳承渡走,精神力已經快到崩潰的邊緣,可她還有事情沒有交代完。


    秦月看出寧香伶糟糕的狀態,立馬起誓,“我秦月在此向天道起誓,在司空晏不傷害我的前提下,我絕不會傷他分毫。”


    寧香伶滿意點了點頭,秦月已經得到傳承,完全有底氣拒絕她,卻還是願意朝天道起誓,可見人品過關。


    寧香伶扭頭看向司空晏,“你記住了,不要因為娘的死遷怒秦月,她是娘的徒弟,是你的家人。”


    司空晏隻覺全身無力,眼前這一切都不是他想看見的,他想阻止,可卻無能為力。


    司空晏突然感覺腦海刺痛,看著寧香伶極其恐慌暈了過去。


    蘇雨澤手足無措看著昏迷的司空晏,看了看寧香伶又看了看秦月,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他敢肯定,司空晏醒後一定會發瘋的。


    寧香伶哪怕精神力快要崩潰,可也還是先天修為,加上司空晏對她沒有設防,用殘餘精神力偷襲成功,將他弄暈了。


    “動手吧,我好想睡一覺。”寧香伶冷靜說完抱著司空晏,滿是傷疤的手輕輕撫摸司空晏的臉。


    蘇雨澤見了,急道:“別先動手,你要考慮清楚了,司空晏醒後的怒火,你承受得住嗎?”


    秦月朝蘇雨澤笑了笑,奪過蘇雨澤的長劍將它丟到寧香伶麵前,笑容甜美道:“你是我的師父,那就再心疼我一回,我若是親自出手殺你,司空晏怕是不會放過我。”


    寧香伶撿起長劍,神情越來越平靜,“你說的對,我的命還是由我自己決定。”


    寧香伶沒什麽猶豫將劍對準自己心口,下一秒狠狠刺下,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寧香伶感覺到生命在流失,痛苦也在慢慢消失,嘴角微微上揚,心情愉悅道:“好輕鬆,我這一生活得可真可笑,如果有來生,我隻想做個普通人。”


    寧香伶生機盡失,抱著司空晏的手卻沒有鬆開。


    蘇雨澤隻覺一個頭兩個大,滿石牢轉圈,嘀咕道:“怎麽就死了,為什麽一點猶豫都沒有,好不容易才見到兒子,為什麽那麽狠心?她不知道司空晏醒後看見她的屍體,會有多痛苦嗎,怎麽會有這麽狠心的娘。”


    秦月瞥了蘇雨澤一眼,上前把寧香伶的身體放平,從乾坤袋取出一顆拇指大小的深藍色珠子,將它放在寧香伶不在起伏的胸口。


    深藍色珠子漸漸發出藍光,憑空飄浮起來,在寧香伶心口上慢慢旋轉,慢慢變得透明,最後才飛到秦月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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