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的性子……你覺得娘能勸下來嗎?”古仲在思考了半餉後,也不禁開始擔憂起來。


    現在的他倒是非常讚成古伶舞之前在飯廳的所作所為了,畢竟那是生死攸關的大事。


    “以我對爹娘的了解,不會。爹看著事事順著娘,但娘自己也知道,在大事上她根本沒有發言權。”古虢搖搖頭。


    “爹對娘總是有幾分愧疚的,他常年在外,家中全靠娘一個人支撐著,要不咱們去找娘再說說這次事情的嚴重性。”古仲在心裏盤算。


    “找娘怎麽說?別忘了娘也是將門出生,她從小就是看著咱們外祖這麽過來的,按照以往娘對爹的那些做法,她被爹一陣忽悠還不是就體貼的給爹準備行裝了。”古虢跨著一張臉說到。


    還真是!


    三兄妹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對雲氏這道阻力的看法——那就是幾乎沒阻力,唉。


    “小五,要不你和二哥說說這魔還是妖的到底是什麽東西,有什麽克製之法,實在不行二哥陪爹一起去,反正這幾年二哥也和爹一起經曆了不少。”古仲最後說出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無論是魔還是妖,那都不是人力可抗的物種。”古伶舞實在是不想看到家裏的人為去冒險。


    “那李參將他們呢?他們能幫上忙嗎?”古仲不由問到。


    “小姐,飯菜準備好了。”樓下,緲兒的聲音傳了上來。


    “這麽說吧,如果你和爹這樣的算是素菜,那李參將他們都是肉菜,你們無論誰去,都是送菜的。”古伶舞熄了一旁的小火爐,那剛燒開的水也不管了,直接從木榻上起身。


    “走吧,先去吃點東西,不然該餓了。”


    “哪還有胃口吃東西啊。”古仲聽了古伶舞的解釋,頓時覺得一點吃飯的想法都沒有了。


    他自己都被比喻成菜肴了,還是素菜,他吃個屁啊。


    “走吧,小五肯定會有辦法的。”古虢這時卻仿佛鎮定了下來,拉著古仲就跟著古伶舞往樓下走。


    “你有主意了?”古仲看著古虢的轉變不禁小聲問到。


    “有是有,就是不知道小五使不使得動。”古虢說著餘光瞄了一眼山水澗中那顆巨大的黃角樹。


    陽光下的黃角樹看著長勢非常好,枝繁葉茂,蔥蔥鬱鬱。


    “快來吃吧,吃了咱們再去找爹好好聊聊,趁著……”


    “二少爺,四少爺,老爺叫你們去前廳。”


    剛端起飯碗的古伶舞就聽到緲兒的聲音再度傳來。


    得,這頓飯啊他們是吃不成了。


    古伶舞看了看剛坐到餐桌旁的兩位兄長,三人心中都不約升起一種無力的不安感——現在被古道傳喚,而且他還刻意避開了古伶舞這個小“刺頭”,不用想就知道是為什麽。


    “去吧,如果爹真不聽勸,你倆再到我這兒來一趟。”古伶舞最後也不得不妥協。


    果然,不過一頓飯的功夫,古伶舞這邊剛用完膳坐到黃角樹下,古仲和古虢就急匆匆的從外麵走了進來。


    “小五。”


    古仲坐到了古伶舞一側,而古虢還是坐到了木榻對麵的石凳上。


    “怎麽樣?”古伶舞還是抱有一絲希望。


    “沒開得了口。”古仲搖搖頭。


    “我們去的時候,逸王也在,所以根本沒有插嘴的機會。”


    古虢說起他們剛才到前廳,兩兄弟都還在想著怎麽勸自己父親呢,就發現在前廳裏坐著的不止他們家老爹,上午才離開的逸王竟然又出現在了那裏。


    “那就是沒得商量了?”古伶舞微微抬頭望向天空,眼神不由開始渙散。


    “一個時辰後爹就出發了,他這次是以個人身份跟在逸王身邊,明麵上連侍衛都不準備帶。”古仲抿著嘴,心中一陣煩躁。


    “古家軍會在暗處跟著爹吧。”古伶舞聽出了古仲話裏的隱藏意義。


    古仲點點頭,但隨即說到:“但像這種情況,就算有人跟人數也不會太多。”


    整個山水澗的氣氛一下又凝固起來,兄妹三人都呆坐在原處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


    “小五,那個……爹那已經在收拾行裝了,咱們不能幹坐著啊。”古虢在一旁著急的開口。


    “你有什麽主意?”古伶舞看向古虢。


    “那個……能不能……能不能……那個……請他幫忙。”古虢暗戳戳的用手指了指古伶舞身後的黃角樹。


    古仲和古伶舞都順著古虢的動作看了看身後的黃角樹,隻是古仲什麽都沒看見,而古伶舞卻是和樹上的燭九陰四目相對了一下。


    看著燭九陰那一臉傲嬌的神態,古伶舞連開口的欲望都沒有了。


    你傲嬌,姐就比你更傲嬌。


    古伶舞直接甩給燭九陰一個白眼,轉頭就駁回了古虢的提議:“使喚不動,你不用想了。”


    “可是……”


    “你們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你們說的到底是誰?”終於,古仲找到機會問出了這個困擾他許久的問題。


    “如果你求我,我可以給你指一條明路。”


    一道詭異的聲音在古仲話音剛落就在他身後響了起來。


    古仲驚的往後一看,直接猛的就從木榻上彈了起來,誰知彈起身後腳下又沒站穩,直接一屁股給坐到了地上,然後因為受驚過度,還下意識的往後退著。


    “二哥,二哥,冷靜,冷靜。”古虢看著在地上以坐姿退到自己腿跟前的古仲,憋著笑去把他扶起來。


    “這…這什麽鬼?”古仲看著此時霸占了他剛才位置的一個,不,一條,也不對,反正就那麽一個人首蛇身的怪物。


    不過還好,雖然他被嚇的不輕,但看到古虢和古伶舞那麵不改色的狀態,他至少知道眼前這個東西無害。


    “二哥,這是神,很高級的存在。”古虢拉了拉古仲的袖子,在他耳邊輕聲說到。


    “高級?”古仲一臉懷疑。


    但隨即想到什麽,突然一把抓住古虢的衣領惡狠狠的說到:“你和老三每次來這兒都坐的遠遠的,是不是一直知道那東西就在木榻那。”


    “二哥息怒,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吧。”古虢用力掰開古仲的手,趕緊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扯亂的領子。


    “那個大神,您能幫助我爹對不對。”古虢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恐懼,討好的看向燭九陰。


    可惜燭九陰卻是撇了他一眼,一個字也不願意和他說。


    “大神,爹是我們家的主心骨,也是小五的親身父親,如若大神有辦法,可否看在小五的麵子上幫幫忙。”古虢十分誠懇的向燭九陰行了個大禮。


    古仲在一旁看著,雖然對於自家弟弟的行為不甚理解,但還是學著他的樣子對著燭九陰行了大禮。


    古伶舞看著古虢和古仲的動作,那腰都彎成九十度了可一旁的燭九陰卻還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頓時就來了氣。


    撐起身子伸手就把燭九陰的頭往兩人之間的小幾上一按,恨恨的說到:“給你臉了是吧,沒看我兩個哥哥都這樣了。”


    “小五。”


    “小五。”


    古仲和古虢頓時被古伶舞的動作給驚呆了,下意識想上去幫忙,可兩人剛伸出手又趕緊收了回去——他們對燭九陰那詭異的形象還是有幾分發怵,而且一直以來古伶舞給他們說的都是燭九陰是神級存在,他們不敢造次。


    隻是他們現在看到那所謂神級存在在古伶舞如此這般的搓揉下竟然隻是輕輕的擺了擺尾巴,頓時就搞不懂自家妹妹和這所謂的神到底是什麽關係了。


    “你自己想不出辦法你還不許想出辦法的人驕傲了。”整顆頭幾乎是被貼到桌麵上的燭九陰含糊的說到——雖然他的神情貌似有幾分委屈,但他身後那條輕輕擺動的長尾卻顯示出他的心情非常的好。


    “我被封住了你不知道嗎,我還有什麽辦法,英魂、英魂不能用,有手段、手段使不出,憋屈死我了。”古伶舞一把放開燭九陰的頭,氣呼呼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小五。”


    古仲和古虢看到古伶舞的樣子,一時間心裏也難受起來。


    “你爹他們隻是去打探情況的,不一定要和對方硬拚啊,你怕什麽,打不過就跑這不是基本嗎。”燭九陰一臉你很白癡的表情看向古伶舞。


    “跑?重點是他們跑得掉嗎?你是不是裝雕塑裝太久,腦子傻了。”古伶舞給了燭九陰一個白眼。


    “誰說他們要自己跑,你們家不是有隻能飛的嗎,還是自保能力一流的那種。”燭九陰衝著一個方向抬了抬下巴。


    “我們家有隻能飛的?”三兄妹頓時都被這個信息給震住了。


    “我們家有隻能飛的嗎?”古仲歪著頭看先古虢。


    “我們家誰會飛?”古虢看向古伶舞。


    而古伶舞在呆滯了一秒後,突然就咧嘴笑了:“對,我們家有隻能飛的,自保能力還極強的,對沿海的事還非常熟悉的——迷魂蝶。”


    “迷魂……彩蝶!”


    古仲和古虢被古伶舞一番提醒,終於想到了燭九陰說的是誰。


    隻是兩人不過剛高興了一下,古仲立刻又愁眉苦臉的說到:“迷魂蝶那麽小一隻,它再能飛和我們爹也關係啊。”


    “不,二哥,迷魂蝶可不小。”古伶舞因為找到了保護古道的方法,心情一舒暢,整個人都放鬆了起來。


    盤著腿往小幾上一靠,古伶舞快速的解釋到:


    “妖之所以為妖,其實就是山野動物在吸收了足夠的天地靈氣後,先開智再修煉,以求達到轉變為更高層次存在的過程。


    而無論是何種妖,隻要它達到了開始修煉的境界,那麽它的本體就絕對不會小。


    你們想啊,一隻蝴蝶,哪怕它一年隻長一個指甲殼大小,十年後呢,百年後,更甚者千年呢,它的本地到底有多大,絕對是你們想象不到的。”


    古伶舞的話說完,正高興呢,就發現古仲和古虢正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她身邊的燭九陰,那眼神中赤裸裸的懷疑讓古伶舞不禁有些尷尬。


    “妖在學會修煉後,是可以控製自身大小的。而你們現在看到的燭九陰呢,他的本體比這啟天城還要大上好幾圈,所以不用懷疑了。”


    嗬嗬!


    古仲和古虢有些尷尬的相視一笑。


    “不過,彩蝶會願意去保護爹嗎?而且那個逸王和他那個師兄不是修煉者嗎,彩蝶出現會不會引起麻煩?”古仲再次說出另一個問題。


    “彩蝶的事不用擔心,至於逸王和他那個師兄……”古伶舞說著看了一眼燭九陰。


    對於這個世界的修煉者,古伶舞雖然一直想找他們的蹤跡,可惜她一直沒有機會去找,所以她對這個世界修煉者的等級完全不知道。


    “很弱。”燭九陰嫌棄的給了兩個字來評價。


    “很弱就行了,讓彩蝶去保護我爹吧。”古伶舞直接拍了板。


    “要不,我帶著那彩蝶在暗中保護爹吧。”古仲提議。


    “你帶著彩蝶?”古伶舞看了看古仲,雖然不忍打擊他的積極性,但還是忍不住說到:“你的身手和彩蝶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你能帶好她?”


    唉,被自己妹妹吐槽實力不濟是什麽感覺,古仲這次是充分感受到了,隻覺的心底拔涼拔涼的。


    “讓他去吧,以後的事會越來越複雜,你這幾個兄長要是不能獨當一麵,隻會成為你的拖累。”燭九陰卻在這時難得開了尊口。


    而古伶舞聽了燭九陰的話,頓時眯著眼睛看向了他——掌控時間的燭九陰會說出這麽有內在含義的話語,看來沿海之事隻是個開端啊。


    “小五,哥哥們絕對不會成為你的拖累的。”古仲和古虢聽了燭九陰的話,頓時也是心中一緊。


    “好。”最後,古伶舞看著古仲和古虢的模樣,也不得不鬆了口。


    “既然如此,來,二哥。”古伶舞突然朝著古仲招招手。


    就在古仲靠過來的瞬間,就聽得一聲哀嚎,燭九陰的身子在古家兄弟的注視下瞬間像根麻花似的扭到一起。


    “你這個瘋子,你幹了什麽,你忘恩負義,你卑鄙小人。”一連串的怒罵從燭九陰的嘴裏冒了出來。


    “嚎什麽嚎,你在這兒攛掇著他出門的,當然你來保護他。”古伶舞把小手往古仲麵前一攤,一塊小小的透明鱗片靜靜的躺在她的手心。


    “拿好這個,保命的,遇到危險這個家夥能瞬間把你拉回這裏。”古伶舞把手裏的鱗片放到古仲的手中。


    “小五。”古仲感動的看了看古伶舞,又歉意的看了看一旁還扭曲成一團的燭九陰。


    剛才他明明對燭九陰還挺害怕的,現在頓時覺得這人首蛇身的東西竟是有那麽幾分可愛。


    “那個小五,四哥……”古虢在一旁簡直是雙眼都要冒光了。


    “你們都給我滾,一群黑心肝的家夥。”燭九陰在說完這話後,直接瞬間消失不見,隨即三人就看到他們頭上的黃角樹開始嘩嘩往下掉樹葉。


    古伶舞見狀都不由露出幾分不忍——難道拔鱗片真的那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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