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被旋風攪動背上的毛皮,猙的妄想被瞬間打斷,它意識到還有這些討厭鬼在自己的計劃間做著阻撓,沒時間發愣,前爪向後一掙便擺脫了那團已經不成氣候的旋風,然後繼續向晁千神砸下爪子。


    但這分秒間的變故,眾人的狀態已經變得十分不同。


    晁千琳在樹梢上輕輕一躍,用和晁千神相同的方法,通過手臂上凝聚的花紋似的血液和靈力在空中輕點幾步,直接跨過兩邊岩石之間的溝壑,踩在了猙的背上。


    猙萬沒想到這少女大膽到了極點,居然直接站到自己頭上來了,她腳底依然凝聚著靈力,輕鬆地灼傷了它的後背,惹得它向下撲抓的爪子又一次停滯下來,五條長尾分出兩條向著她甩來。


    晁千琳頃刻間從掌心拽出了一條九節鞭,她自身背後甩了一個鞭花,精準地擊退了兩條長尾,鞭子回到身前的瞬間便卷起扯住了猙揮向晁千神的前爪,這時節,晁千神終於從猙的撲壓下掙出身子。


    他強忍著自己眼前不斷壓下來的陰影,盡管身體已經到了極限,但是見到晁千琳的瞬間,他還是找回了精神。


    【把她帶回家,讓她回到我身邊。】


    這個念頭就像是他延命的強心劑,麵前敵人的可怖已經煙消雲散,剩下的隻有和自己體能的抗爭。


    在他背後不遠處,寧峙終於書符完成,厚土生蒼符繁雜的圖形憑空立在空氣裏,仿佛有所依托,隨著她口中喃喃不斷,那個複雜的符文發出耀眼的紅光,她口中無比大聲地念道:“心中神明動,戊書自已成,相生無相交,和合向地生,急急如律令!”


    任道是和長蛇此刻隻與三條尾巴爭鬥,已經輕鬆至極,聽到寧峙開始念動咒語,他衝長蛇說了一句:“交給你了!”


    一直掖在袖口的召亡符變魔術似的出現在手中,他另一隻手中的桃木劍憑空立起,口中念道:


    “天上戊土心中神,地下己土脾中意,戊己交,金剛成,鐄字化成黃金鎖,鎖住呼音無撼動,泥丸得祖炁,上升不稽延,急急如律令!”


    他二人念動咒語之時,猙已經意識到不可以讓他們完成這個他不知來源的法術,毛發凜然,軀體一震,渾身上下都聚集起靈力來,晁千琳纏著它前爪的九節鞭雖沒有和晁千神的短劍一樣被震碎,卻也因變形鬆脫了它的前爪,同時,她整個人也被這種衝擊向後推了數米。


    盡管自己也站不住腳,晁千神還是在第一時間把自己手中的靈子匯聚成鞭,卷住了晁千琳的九節鞭,把她扯到了自己身邊。


    兩個人抱在一起在地上滾了兩圈,直到這陣衝擊停了下來,晁千神才放開手,上下檢視晁千琳有沒有受傷。


    “別礙事!”晁千琳一躍而起,為任道是和寧峙爭取時間才是當下她心中的第一要務。


    猙帶著滿身金光燦燦的靈力向著寧峙猛撲過去,晁千琳直接把連著九節鞭的晁千神的鞭子整個甩到了猙的前爪之上,隨著那長鞭應聲而碎,那些飄散著的靈子瞬間匯聚在她的九節鞭上,鞭身隨即像她在齊升逸的空間使用的長劍一樣燃起了詭異的藍色火焰。


    接著,隨著她又一個鞭花甩向奔騰於空中的猙,猙也感受到壓向自己的殺意滿滿的靈力,甩起五條長尾卷向那條九節鞭。


    然而,這次的九節鞭沒有受到絲毫的阻礙,猶如利刃一般,整齊地切斷了猙觸碰到鞭身的兩條尾巴。


    “嗷!”


    猙一聲怒吼,在空中的身子一蜷,淩空轉過身子,撲向晁千琳——它真的發怒了。


    猙淩空轉身的能力那三人已經見過一次,晁千琳卻是初見,但她反應極快,踩著靈力虛空幾步,在空中一個後空翻,跳離了猙忽然而至的一撲,手中鞭花又是一甩,九節鞭棱柱形的鞭頭同時狠砸在了猙的臉側,鮮血淋漓的長口讓猙又是一聲怪叫。


    它此時又紅了眼睛,野獸直腸子的本性讓它根本顧不上另外三人在做些什麽,全身心的把撲殺的對象當成了晁千琳。


    眼看著晁千琳側險象環生,晁千神卻在這時徹底支撐不住,之前躺在地上滾了幾圈後根本就站不起身。


    似是知道他的想法,晁千琳用同心訣在他腦中說了句:【歇一會兒,咱們就回去。】


    晁千神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大蠢材。”晁千神勾著嘴角念叨,好像根本沒把眼前的猙放在眼裏。


    猙怒不可遏,它突然停下腳步,站在原地,躬身低頭,全身的靈力肉眼可見的匯聚在了頭頂的尖角上。


    這個放著電光的靈力球從直徑一米猛然收縮到足球大小,晁千琳瞬間一驚,身子向晁千神處閃了過去——雖然這一攻擊是衝著自己,但是這樣壓縮靈力後的爆發範圍定然波及其他三人,那兩人還有護體之力,晁千神卻已經失去意識。


    “轟”得一聲巨響伴隨著任道是和寧峙的“急急如律令”一同爆發,晁千琳頃刻間把自己的燃燒著的血液化成圓盾匯聚在晁千神身前,自己虛空一跳,在衝擊中連退數米,身上本就單薄的衣料又被衝碎了些,她有些狼狽地停在了岩外的一棵樹尖上。


    好在距離夠遠,衝擊之下,狠拍在她身上的力道也受得均勻,雖有內傷,倒也不太嚴重。晁千琳咳了口血,用手在嘴邊抿了一下,匯上從晁千神身前收回的血液,手中又凝成了那柄九節鞭。


    任道是和寧峙二人因為合力發動的法訣已成,身周金色的罡氣擋住了剛剛猙引爆的靈力衝擊,此時,他二人中間的土地震顫然後龜裂,三道白光從地底驟然而升,躥到空中,飛速盤旋在猙的身周。


    “這又是什麽!”猙一聲暴吼,身上又一次聚起電光狀流動的靈力,雙爪擊地,把本就裂開的岩石裂縫震得更大。


    晁千琳用九節鞭卷過晁千神,把他抗在肩上,躍向了這塊岩石對麵的岩上。


    那三道白光根本不懼衝擊,反而向著猙衝去,在猙的軀體間環繞飛轉,某一個瞬間化成了三道帶著巨鎖的鐵鏈,鎖住了猙的周身。


    這就是任道是和寧峙通過兩個不同法術合並而發的鐄字法咒。


    留戊就土論有雲:戊者,心中神也;己者,脾中意也。天上戊土,地下己土,戊己交合,自成金剛,製開三把黃金鎖,是此鐄字。


    寧峙所用的厚土生蒼符占天幹中第五字“戊”,任道是所用的召亡符則占天幹中第六字“己”,同時暗合天上土即後土神,與地下土即人之亡魂,兩個法咒共同使用,便製成了這三道黃金鎖,鎖住了不知解鎖之法的上古妖怪猙。


    猙的前爪、後爪和身軀都被鎖住,靈力無法聚合,在岩上憤怒地大吼:“無恥之徒暗算老夫,你們不得好死!”


    它的吼叫聲依舊具有之前的可怕力量,衝擊回蕩在岩上,本就因法術裂開的巨岩轟然而動,眼看就要坍塌。


    晁千琳在對麵的岩上將九節鞭拋將過來,分兩次拉住了寧峙、任道是和長蛇,把他們放到這邊的岩上。


    期間,和長蛇捆綁在一處的任道是又在半空中失重的瞬間吐了出來,這次因為胃裏已經沒了東西,全是酸味的膽汁,惹得長蛇全程尖叫,隻覺得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快離開這裏吧!”寧峙對晁千琳說,“你剛剛是怎麽過來的,能帶著我們這些人一起離開這個空間嗎?”


    晁千琳想了想:“應該可以吧,我剛剛從紋盒感應到大哥的位置,就切開了那個空間,直接到他身邊來的。現在雖然沒有參照,不過回到家裏應該可以的。”


    “你以前都沒試過空間跳躍嗎?”寧峙從她小小的猶疑裏聽出這個信息。


    晁千琳苦笑一聲:“也不是完全沒試過,不過沒有試過打開五個人通過的裂口。”


    聽到“五”這個數量,寧峙和任道是背後汗毛瞬間立了起來,可是那長蛇正親昵的纏在晁千琳的腳邊,嘴裏“美麗的小姐”叫個不停,還用尾巴盤成盤狀幫助晁千琳托著晁千神,再加上在剛才對抗猙的過程中,這家夥也是全心全意的幫了忙,他們倆個根本沒法開口說出“這家夥跟我們不是同伴”這句話。


    在他們短短的交談時間內,對麵的岩石伴隨巨響已經倒塌,被鎖住的猙依舊不斷吼叫,但這整個空間,在巨岩崩塌的同時,居然從眾人視線邊緣開始漸漸褪色,變回了晁千神三人進入空間時虛無的黑色,並且向著眾人所在的周邊不斷收縮。


    “還是快點離開吧。”晁千琳壓著胸口內咳嗽的衝動,把喉嚨中湧上的血吞咽回去。她手上血光一閃,九節鞭化成了燃著烈焰的長劍,向著虛空一劈,打開了一道整齊的切口,然後整個溶進了那道切口之間。


    和之前一樣,那些火焰在切口內持續燃燒著,切口中逐漸透進現實世界充滿靈子的空氣和亮眼的光芒。


    還沒等別人有動作,長蛇一個縱身便鑽了過去。


    任道是衝他們點了點頭,也探路似的跨了出去,身影剛一消失慘叫聲便傳來:


    “這麽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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