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淳樺也露出久違的笑意,“好孩子,幸虧還有你個能幹的。老天爺不算對白家太絕。”


    “當然不算絕了,不還是有梅笙呢嗎。”白水蘇道。


    “你信她?”


    代淳樺有些訝然地看著孫女,她自然知道孫女和外孫女深夜聊天的事了。她覺得很詫異,以水蘇的性子,該是最瞧不上左梅笙的了。


    “人嘛,總有看走眼的時候。梅笙不是表麵的那樣,也許是因為不信任我們裝出一副混不吝的樣子吧。”


    理由都給人找好了,看來還真當她是個人物了。


    “對了祖母,秦姨娘已經送走了,是哭著走的。”白水蘇瞧著代淳樺臉上神色淡淡的,便將求情的話咽了下去。


    “她該得些教訓,這一點我不會變。你可要知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人情不能越過規則,不然你管不住任何人。在不同的位置,要有不同的處事方式,不能一味地求一個完滿,該舍棄的就要毫不猶豫的舍去。”


    再穩重聰慧有天賦,也抵不過從小接受的閨閣教育,難免處事過於求一個‘和’字。她代淳樺如何不是如此,也是經過多年的曆練才得出這個結論。


    白水蘇聽的入迷,過了好久才回神道:“多謝祖母提點,水蘇都記下了。現在說什麽都枉然,您看我做的如何便是。”


    代淳樺滿意地點點頭,覺得當初將孫女們養在身邊教育這一決定相當地明智了。像白百宏就……


    “你大哥的病情已經穩定了,你著人安置他回去他的院子,看護的人要仔細挑。”


    “我已經準備好了人選,您再過過目,看看穩不穩妥。”


    白百宏雖然醒了,卻因為發燒了三天三夜而燒壞了腦子,人糊裏糊塗的。白棋說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恢複,能不能恢複。


    人既然成了這樣,白水蘇也不會再繼續針對。


    “也好,一會兒你就叫人過來我瞧瞧,這個時候不能透露任何風聲。”


    “知道,我會放出風去說大哥的病情好轉,休息一陣子就能康複。至於爹的情況,也是一樣。如此可以穩定人心,以及……”


    白水蘇壓低聲音,“孫女想看看究竟是什麽人要害白家,祖母你可以觀察一下山莊裏的人,說不定會露出破綻,若真是有人下毒,一定會有動作。”


    “嗯,你看著辦,我也看著辦。咱們一起看看到底是什麽人在搞鬼。”


    這個時候的白雲山莊剛剛放玩中膳,大家夥三三兩兩地往南邊工人的排房方走,都打算回去歇一歇,睡個中覺。


    排房前麵是一片桃樹,林子裏有許多小道,工人們會經過這裏回到自己歇著的地方。


    工人甲道:“聽說沒有,大少爺身子好了不少,現在都能自己進食了!”


    工人乙點頭附和:“是啊是啊,我也聽說了,還有東家的病情也在轉好,隻不過要休息一陣子。是白府夥房裏張大傻媳婦說的,聽說當時還賞了她們銀子呢。”


    工人甲歎了一聲,“這下可好了,懸著的心總算落下了。白家果然是好事做多了,有佛祖庇佑,肯定會沒事的。”


    “一定會沒事的,都會沒事的,我可不能沒有這份工。”


    “誰都不能沒有這份工,沒事了最好。”


    工人們感歎著加快了步伐,很快消失在小道上,將茂密的桃樹林甩在身後。


    他們不知道身後的桃樹下,一個高大的身影正盯著他們離去,一雙長眼中盛滿了驚慌與不安。


    忽然肩膀一沉,嚇得他一個激靈,回頭一看,原來是四大掌櫃之一的曲大富。


    “老曲你可嚇死我了。”


    曲掌櫃笑道:“怎麽就嚇死你了,這膽子也太小了吧。”


    “哎呀,別招我,心煩。”張林轉身和曲大富往樹林子外走去,“這東家也不知道怎麽樣了,還有大少爺……你知道嗎?”


    “哎,不都傳開了嗎,東家和大少爺都沒事啦,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怎麽還愁眉苦臉的?”曲掌櫃打趣道。


    張林扒拉下他的胳膊,“上一邊去吧,少胡說八道,讓人聽了以為我怎麽著了呢。”他頓了頓又試探地問道:“大少爺有了好消息,你怎麽不去看看,你也放心?”


    曲掌櫃露出愁容,“別提了,我倒是想啊,可惜老夫人說他們都需要靜養,見不得人,我也是沒辦法啊。見不到人,我這心裏真是……”


    他歎了一聲,接著說道:“真不知道老夫人怎麽想的,讓底下人看一眼,人心就都定了,這算怎麽回事呢,愁死了。”


    寂靜的桃樹林隻有兩個人踩在軟泥上發出的輕微腳步聲,這種靜謐持續了良久,直到快出林子了,張林突然道:“你說,是不是東家他沒有好轉……”


    曲掌櫃倒吸一口涼氣,“你是說……可不敢胡說啊,這種事怎麽能瞞住旁人?”


    張林幹幹地笑了笑,“也許是我多想了吧,就是覺得事情有點蹊蹺。”


    “我看你是想多了,若真是那樣,在客棧等著信兒的白家親戚早就撲上去了,好用得著打聽什麽信兒。”


    他嗤笑一聲,“那幫白眼狼,等這一天不知等了多久,五年前就上演過一回了。”


    說罷搖搖頭,負著手往前走去。


    張林卻定定站了一會兒才追了上去,“唉,老曲等等我。”


    白府,夥房。


    薑桂花用袖子擦擦人頭上的汗水,繼續雙手用力在案板上揉麵。


    陳婆子湊過來看了看,道:“唉,老薑好好揉,這是給大少爺做的酥餅,半點馬虎不得。你可仔細些,上麵可說了,事關重大,萬萬馬虎不得。”


    “放心吧,保證出不了錯。”薑桂花將整塊麵摔了幾下,放到盆裏準備醒一會兒。她轉過頭對陳婆子說道:“不知道表小姐那邊還讓我做不……”


    陳婆子吐出瓜子皮,不屑道:“你還惦記著呢,她那邊你不用管,左右不過是個外姓人,至於這麽討好嗎。”


    這人好是好,就是太能討好人了,連不相幹的人都討好,也是夠蠢的了。


    “降梅軒小丫鬟都挺好的,她們從來不賒賬,可好說話了。”薑桂花笑得憨憨的。


    陳婆子呸了一聲,“那是拿白家的錢做好人呢,她左梅笙父親不過是個縣丞,能有幾個錢,還不都是白家的錢。”


    “管它誰的錢,能不賒賬就是好的。”


    “你這話說的有點道理,錢到位就是好的。”


    這園子裏的主子不多,但因園子大,下人比較多。各房各所的下人都有來夥房要這個那個吃食的,可不是各個都爽快地拿錢的,能占的便宜誰不占?夥房呢又怕得罪人,一般也不做計較,誰還沒個求誰的時候。


    可對於愛錢如命的陳婆子來說,每次都心疼的肝疼。


    薑桂花笑了笑,“可不就是這麽個理嗎,我對降梅軒的人印象還挺好的。今天表小姐不在院子裏,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她不在院子裏能去哪,她不是出不去屋子嗎?”


    “真不在,青芽姑娘也不在,不知道去哪裏了。”


    陳婆子眨巴眨巴小眼睛,“那可就奇了怪了,那能去哪呢。”


    “是啊。”薑桂花幽幽地說道,“咱們這位表小姐還真有點神秘呢。”


    原雲柯拔下最後一跟銀針,手已經微微顫抖了。


    這是她第一次施針,比她記憶裏和想像中要難的多。好在白若琳是個慈母嚴師,對自己的女兒下了狠心訓練。


    她一摸到針便有了手感,再練幾次一定能更順手。


    一直不敢出聲的林藝見她收了針,道:“表小姐你的施針的穴位有好幾處接近死穴,當真是凶險啊。”


    “我也是被這些淘氣的毒素逼得沒有辦法了,不能讓它們侵入死穴,否則回天乏力。我這是劍走偏鋒,我娘說不到萬不得已不能使用。”


    “你娘說的對,確實太凶險。”林藝一臉虔誠。


    原雲柯看著林藝認真的表情,忽而一笑,道:“你是不是我娘的愛慕者啊。”


    “啥?”


    等林藝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瞬間紅了臉龐,“表小姐莫要打趣我了,我怎麽能配得上小姐那樣的人才。”


    沒等原雲柯再說話,他接著說道:“接下來要服用解藥了吧。”


    “是該用解藥了,不過想先請你們幾個先看看大伯的身子具體情況,我要調整一下藥方,這樣才能減少對他身體的傷害。”


    她可不想一上來就把人給毒死。


    白若琳是個偏科人才,她對傳染病和各種中毒症狀研究頗深,治療藥方也很奇怪,多數都是以毒攻毒,甚至養毒活命。


    以毒攻毒最重要的就是用毒的量了,這裏沒有先進的化驗儀器,隻能靠大夫的經驗和醫術作為數據參考。


    希望別出太大的偏差,出師未捷要不得。


    不多時白棋與另外兩人一起給白子炎檢查了一番,而後又給其喝了些提氣的參湯。


    白棋道:“現在東家的身子很穩定,你……”他艱難地說道:“你可以下藥了。”


    最後的重責落到一個小姑娘身上,白棋有點接受不來。


    “好,你跟我說說他的脈案……”


    暖閣裏人影攢動,時不時傳來低語聲,聽的白銀朱一陣陣的心煩。


    “祖母,你看她行不行啊。”


    把她爹交給這麽個荒唐丫頭身上,她的心還沒那麽野。


    “不行也得行,死馬……”辛姑呸了一聲,“總是有一點希望的,我問那三個了,你爹拖不過兩天了。兩天時間就算去請太醫也來不及,就算來得及,太醫還不如他們呢。”


    “那她難道比太醫還厲害……”白銀珠嘟囔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代淳樺淡淡打斷她們道。


    她口中淡淡的,可緊鎖的眉頭可暴露了她的緊張之情。


    見長輩如此上火,白銀珠也不好再說什麽了,“希望她爭氣,別浪費了咱家的糧食……哎呦,娘你掐我做什麽?”


    辛姑瞪了她一眼,“說話怎麽這麽難聽呢,好好呆著,別給我添堵了,還嫌不夠煩心呢。”


    現在白家的女眷誰不揪心呢,除了親情在,還有更實際的東西。白家已經廢了一個繼承人了,白子炎如果出事,白家會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機。


    代淳樺雙手緊緊攥著手,祈禱著丈夫女兒的在天之靈保佑這個家。


    她們在外麵緊張,原雲柯在暖閣裏麵也不好過。


    解藥已經配置完成,接下來就看白子炎身體的承受能力了,希望他能挺得住。


    “好了小姐。”青芽端過小半碗紫藍紫藍的濃稠藥湯。


    青芽不隻隻會張揚跋扈,她也是受過白若琳的調教,旨在讓她成為女兒最好的幫手。


    原雲柯看了看那碗裏的東西,點頭稱讚:“還是你熬的火候最好。”


    青芽挺挺胸脯,得意地看了白心一眼。


    白心扭過頭,隻當沒看見,“表小姐,現在就要服用嗎。”


    “對。”


    白心看了眼白棋,見他微微點頭,這才和小廝將其扶起來。


    “等等……”


    白棋忍不住叫了暫停,看到幾人看他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失態了,隻是他太擔心了。以他做大夫的經驗,那碗藥的味道至少摻了十幾味毒藥,離著老遠都能覺得不舒服。這碗藥下去,說能驅除毒素,怎麽看怎麽驚險……


    可又能怎麽辦呢,誰讓他無用,對中毒之事束手無策。


    他無奈地擺擺手,“繼續吧。”


    原雲柯點點頭,和青芽一起順利地將解藥灌進去。灌進去後,原雲柯迅速抽出兩根銀針刺入內關穴。


    解藥毒性很大,胃肯定要造反的,提前刺激止吐穴。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白子炎的臉色如死人一般平淡無波。原雲柯掐著點心裏有些激動,挺了一炷香了!


    加油大兄弟,你可以的!


    兩柱香過去了,白子炎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起來,嗓子裏發出難聽的喘氣聲,少頃他突然睜開眼睛,扶著床沿吐的天昏地暗。


    “唉呀我的天啊,難受死我了……”


    白子炎沙啞的聲音一出,驚的屋裏的人皆站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好像做夢一樣。隻見白子炎顫顫巍巍自己仰躺在枕頭上,大口喘著粗氣,隨即他臉色一變,一歪脖子,人事不知了。


    “老爺!”


    “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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