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炎沙啞的聲音一出,驚的屋裏的人皆站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好像做夢一樣。隻見白子炎顫顫巍巍自己仰躺在枕頭上,大口喘著粗氣,隨即他臉色一變,一歪脖子,人事不知了。


    “老爺!”


    “東家!”


    聽到屋內的一陣陣驚呼,辛姑再也忍不住了,推開守在門口的藥童進了暖閣。


    繁星點點的夜幕籠罩著長安,人都說雨已經往東邊去了,長安可以清爽一陣子了。


    長安司馬府這個時候陷入一片寂靜的黑暗,隻有一座矮山中房舍燈火通明,看的朱老太太唉聲歎氣,直說浪費燈油。


    一身著雪衣的清瘦男子坐在一個沙盤之中,他緊閉著眸子,左手握著一隻黑不溜秋的長杵,在沙盤上快速畫著什麽。


    月光灑在他單薄的身上,把他襯得仿若嫡仙。


    突然他的心口一滯,嗓子一甜,整個人軟了下來,他堪堪用手撐住身子才沒有趴下。


    “巫師!”


    小童緊張地在沙盤外,並不敢進來。


    太堇緩了緩精神,抬了抬手,“無事。”


    小童放下了心,不再慌張,回到自己的蒲團上打坐。


    太堇擦掉嘴角的鮮血,抬頭望向東方的天際,果見一顆本應暗淡的宿命星複又亮了起來,那亮光透著詭異藍光,邪氣橫生。


    他張了張嘴,喃喃道:“果然有人行逆天改命之事,東方……”


    你究竟是誰,到底哪裏出了差錯,為何會出現如此巨大的運數命格變化?


    賀州的真福清道觀是賀州鼎鼎有名的道觀,幾乎包攬了賀州城所有的法事勾當,每年都掙的盆滿缽盈,閑錢還能做個慈善,美名遠揚美滋滋。


    了尋仰躺在賜福殿外麵的石台上,晃著腿,閉眼哼著小曲兒,時不時地揪香客送來的西域葡萄,啊,生活多麽美好。


    小山哢哢看著大蘋果,同樣享受的很。他都多久沒吃蘋果了,平時跟著這個死摳的師父吃點好的太難得,得吃且吃呢。


    “徒兒啊,就跟你說跟著為師有肉吃嘛。”


    小山含糊地說著:“我還沒吃上肉呢……”


    了尋懶洋洋地說:“就是一比喻嘛,你這孩子真是笨的可以。咱們的真福清觀門規森嚴,規矩多,不能吃肉吃酒,你且忍忍,等以後下山帶你吃遍賀州城。”


    下山偷偷翻了個白眼兒,繼續啃他的大蘋果。


    真福清觀的素膳做的還真好吃呢,剛吃完沒多久,了尋又覺得自己的肚子空落落的。


    他摸摸肚子,嘟囔著:“不行,還得來一頓。”


    小山聽他這麽說,眼睛一亮,蘋果核一扔老遠,“好呀好呀,我們現在就去吃吧。”


    “你就知道吃,我是收徒還是養的豬仔……”


    小山早就等不及了,他站起來收拾了一下周圍的狼藉,收拾完了抬頭一瞧,隻見他的師父正以以一種奇怪的姿勢仰頭看著夜空。


    “怎麽了師父,你看啥呢。”小山湊到他身邊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啥也沒有啊。”


    過了一會兒,他才等到師父道:“你能看出來個屁。”


    小山筋了下鼻子,表示不與他計較。


    了尋幽幽道:“一些宿命星發生了逆天改命之相,不知是福是禍啊……”


    小山揉揉眼睛,“啥也沒有啊。”


    今夜的天空還是陰沉沉的,星星都看不見幾顆,怎麽看出‘宿命星’的呢,是老花眼了吧。


    第二日仍然是個陰天,但再沒有下雨的跡象,百姓們都覺得老天開眼了,終於停了對賀州的傾情灌溉。


    白府最近因為主子接連出事而上下疲憊至極。


    守門房的家丁剛送走去白雲山莊的老太太關上大門,接著沒一會兒功夫,一陣猛烈的敲門聲傳來,家丁罵了一聲,打開車門的上小門,不禁立馬精神了起來。


    他急急跟身邊的人道:“快快快快出事了,去找管家!”


    身旁的小子方二見他如此焦急,二話不說便趕緊叫人去了。


    白術此時正和白水蘇商量園子裏的事宜,忽見一守門的小子冒冒失失闖進來,訓斥道:“沒看見二小姐在這裏嗎,冒冒失失成什麽樣子?”


    白水蘇道:“白管家先別生氣,許是他真的有什麽急事。”她看向小子,“你喘口氣慢慢說。”


    那小子感激地點點頭,“謝二小姐,小子也是太著急了。方才有人敲門,方二看了小門後說出事了,讓我速速來找管家。奴才聽著外麵來了許多人,恐怕真不是好事。”


    “好,去看看。”


    白水蘇抬腳先行,白術瞪了一眼小子,較快腳步緊隨其後。


    她一行人趕到的時候,大門口正鬧的凶,通過門外亂糟糟的聲音,她大概知道了是什麽人一大早來鬧事。


    方二等人見管事和主子來了,慌忙跑了過來,急道:“二小姐,是那些族親,在外麵鬧的很,現下我們怎麽辦?”


    隨著時間的推移,會鬧的人盡皆知。


    白術小跑著去看了看,回來道:“二小姐,了不得了!是咱家那幫打秋風的親戚,他們嚷嚷著要見老爺,不讓見就是老爺出事了,他們就要去族裏叫來更多的族人來討說法。這可怎辦,老夫人已經走了。”


    “他們什麽時候有這麽大的膽子了,還敢上門鬧事。”


    看著白水蘇陰沉的臉,白術擔心孩子衝動,勸道:“二小姐這事咱們擺平不了,還是請辛大人來吧。”


    “我外公昨天就去香草鎮辦人命案了,哪裏趕得回來?”白水蘇道。


    白術心一涼,“那可怎麽辦……那那去衙門借幾個人震懾一下也是好的,反正那些人也不會知道大人不在賀州城。”


    “我想想……”


    白水蘇聽著外麵嘈雜的叫罵聲,心念轉了幾轉,微微搖頭,“不行,他們決沒有這個膽子鬧到家裏來,定是有人挑唆。這個挑唆的人特意讓他們這個時候過來,便是知道老夫人去山莊子了,即使知道家裏出事也趕不回來。既然計劃的這麽周密,那我外公出城辦案的消息他們如何不知呢?”


    “這……”白術拍了下自己的額頭,“真是人老了,心思不活了。二小姐分析的對啊,那幫子慫貨不敢這麽闖過來的,一定是有人壞咱們家!好啊好啊,吃裏扒外說的就是這些白眼狼。”


    “是啊。”


    白水蘇心沉的同時,又有一點興奮,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呢,還以為藏的有多深。


    白府大門外此時鬧的正凶,幾個半大孩子拿著破磚頭砸門,邊砸邊幹嚎著說——白大爺死了,還不讓人見最後一麵缺德啥啥的。


    一花白胡子的幹瘦老人拄著拐棍,看著他的孫子重孫子在哭鬧,搖搖頭道:“大奎你讓他們大聲點,早晨吃了那許多飯,光吃飯不幹活怎麽能行。”


    那叫大奎的後生道:“孩子們也夠累的了,這都叫喚了多唱時間了,人家不開門也不能賴孩子啊。”他擦擦汗,又道:“七叔,你看這行不行啊。”


    “咋個不行,白老大是最好麵子的,要是已經好了哪能不出麵。他不出麵就是證明有問題。”七叔公仰頭看了看巨大的門楣,露出貪婪的神色,“總不能讓白家落到女流之輩的手裏吧,那白家不就完了嗎。”


    “七叔說的有道理,咱們這是為了白家百年榮耀。”大奎衝那門口吼道:“白吃飯了,都大聲點,你白大爺聽不到!”


    院裏,青芽突然遠遠走來,徑直朝白水蘇走過來。她道:“我家小姐讓我給你捎句話。”


    白水蘇略略詫異道:“什麽話?”


    青芽小聲湊在她耳邊嘰嘰咕咕了幾句,然後便走了。


    白水蘇沉思片刻,聽著外麵越發大的吵鬧聲,她不急不緩道:


    “這樣管家叔,你放人進來。”


    “什麽?”


    白術一怔,“放他們進來?”


    白水蘇堅定地點頭,嘴角掛著一絲沉著玩味兒的笑意,“你沒聽錯,放他們進來,我自有應對的法子,你相信我。”


    小主子長大了,自己能拿主意,白術有什麽不相信的。


    “但憑二小姐吩咐就是。”


    “謝謝管家叔。”


    白水蘇對著那門冷冷一笑,招白術到身邊來,附耳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地說了幾句話。


    白術道:“老奴這就去辦。”


    外麵的叫喚聲越發大了,白水蘇轉身走了,白術留下來正了正衣冠,對方二道:“開門。”


    方二等人聽令打開門栓,本來撲在門上嚎叫的小子們撲騰撲騰摔了一地,疼的嗷嗷叫。


    白術看也沒看一眼,跨過滿地熊孩子,走向拄拐的無賴老者,道:“七叔公站在外麵一早晨了,想必也累了,不如進去休息您看如何。”


    白大奎哼了一聲,“早該如此。”他看了看白術的身後,“怎麽就你一個人出來迎了,可真知禮數啊~”


    白術無視他的陰陽怪氣,抬手道:“請七叔公。”


    七叔公渾濁的小眼睛瞄瞄他,拐杖杵地,徑直往大門裏走。剩下的人都老老實實跟在他身後,大搖大擺地走進去了。


    這是他們至白府擴建了園子第一次進來,看到園內亭台樓閣,雕梁畫棟仿若仙境一般,各個都看傻了眼。


    沒想到白家竟奢侈到這個地步,怪不得不許他們進院子,可真夠小氣的。


    白大奎的心中澎湃了,想著這要是自己家的園子該有多好。不對,這本來就是白家的,自然也應該有他的一份,和那些外姓女人有什麽相幹。何況,白老大八成是不行了,可不就是他們的嗎。


    如此想著,白大奎不由挺直了身子,臉上的笑容再也掩飾不住。


    白術將這些人眼底的欲望盡收眼底,不屑的同時也十分憂慮接下來的事情。


    二小姐她能辦好嗎。


    七叔公環伺偌大的房子,道:“這裏是何處,怎地不帶我們直接去見見白老大呢?”


    “就是,當我們是來玩的不成。”有人附和。


    白術不慌不忙,“大老爺在老夫人的半夏居,離著老遠呢。七叔公遠到是客,怎能讓您徒步去,等您歇歇讓下人去抬了了竹轎再走不遲。再說各位在門口喊了這許久,恐怕該渴的渴,該餓的餓,不如休息一下吃些點心可好?”


    說話間丫鬟已經端上糕點茶水,幾個小子已經忍不住要拿了吃,卻被大人喝止。


    殷勤的態度讓七叔公心情舒暢,可現在不是享受的時候,他還有正事要辦。


    “我們不是來吃喝玩樂的,是擔心老大的病情,一時看不到他,我就難以安心,族裏也沒法子交代,還是先讓我等去看看老大到底怎麽著了吧,其他的都不重要。”


    白術麵露難色,“可幾位千裏迢迢而來,連口茶水都合不上,主子知道了會怪罪與我……”


    七叔公抬手阻止他賣慘,“不至於,老大是個厚道的孩子,我與他說清楚怎麽會為難你。咱們還是趕緊去吧,你若不領路,我們自己也能找到。”


    說罷,抬腳就走了,其他的人也跟著他往外走,白術無法再拖延時間,隻得追了上去。


    一行人仿如強盜一般大大咧咧地往半夏居走去,到了院門後,七叔公斜睨著白術,“很遠嗎,真是養尊處優,你們一個個的太過享受,就是折壽。”


    門口的小丫鬟見有人來了,慌慌張張跑了進去。七叔公不再耽擱一馬當先地走進去,他看到白家那三個名醫不在屋裏呆著,反而在院外聊天,心裏越發有了計較。


    看來那人沒有半句謊言,白老大確實亡故了,就算不是亡故,也成了廢人,所以白家才不敢大肆宣揚,隻得用假消息穩住眾人,偷得時間料理白家的產業。說到底不過是為了防範他們這些族親罷了。


    真真的蛇蠍婦人!


    院內的三大夫看見這麽多人來了,不由都懵了,聽白術介紹這才知道這些是來打秋風的族親。


    白棋道:“七叔公有理,給您請安了。”


    餘下兩人隨她一起行禮,七叔公滿意地點點頭,捋須道:“這些日子辛苦三位了……”


    白棋搖頭,麵露慚愧之色,“這原是應該的,談不上什麽辛苦,再說我等真的沒做什麽,也沒幫上什麽忙,當不起,慚愧,慚愧。”


    果然如此,看來那人說的事情是就不離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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