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想著不由緊張起來,辛姑見狀趕緊道:“是我讓來的,我家成渝可是舉人,九月要在衙門裏做推官,現在就開始處理衙門公務了。”


    說罷對辛成渝道:“你忙你的,我們不耽誤你吧。”


    “不耽誤。”


    白子炎的胡子撅到天上了,滿臉的不樂意,被辛姑暗地掐了一把。


    沒多久王捕快帶著雨後的涼意進來了,行罷禮後,與辛成渝說了方才在客棧的事情。


    辛成渝默了默,“還真找到了。繪了畫像,你知道是誰了?”


    “是……”王捕快猶豫了片刻,旋即道:“是路興。”


    “路興?”白子炎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辛姑道:“就是夥房薑氏的丈夫,後來查清與之無關便放了。”


    “哦,原來是他。”白子炎恍然。


    辛成渝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他回頭對兩人笑道:“看來所有的線索都能有所關聯,那薑桂花便不是單一地要殺表小姐,至少路興和這件事脫不了幹係。”


    “辛大公子分析的夠透徹。”


    眾人往門口一瞧,原來是原雲柯來了。


    辛姑上前幫她摘下帷帽和鬥篷,“你今天難受成這個樣子,怎麽還到處跑,讓你外婆知道又說我們。”


    “不會的,外婆是講理的人兒。”


    原雲柯笑著與人行禮,“這事關係著我的性命,怎能不親自來一遭。”


    大半夜的,小小子大姑娘的這是做什麽,成何體統!


    白子炎敢怒不敢言,隻好用沉默暗自反抗。不過,他忘了原雲柯不走尋常路,壓根當他不存在,這讓他更氣了。


    在這個家他是越來越沒有地位了,想離家出走。


    “路興那麽大的線索,你們不派人監視著,讓他背著滿身的嫌疑滿城跑嗎。”


    辛姑氣得又掐了他一下,壓著聲音道:“歇會吧你。”


    辛成渝點頭,“姑父這裏說的對,確實是我們的想不周全,誰也沒想到案子會這麽錯綜複雜。好在亡羊補牢,為時不晚。王捕快,你說吧。”


    “是,公子。”王捕快拱了拱手,“屬下等查過他的戶口冊子,因和薑桂花一起掛靠,當時沒查出什麽。後來屬下想起做這份戶口冊子的老官員因賄賂而被革職入獄,料想這路興的戶口可能也是假的。便到獄中詢問那老官員,果然如此。”


    原雲柯聽的入迷,在技術落後的古代,能憑著經驗和蛛絲馬跡辦案到這個程度,不由心下對古代刑偵工作者產生了敬意。


    “那可以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嗎。”


    王捕快自信地笑了笑,“早就在查了,我們衙門有個老捕快專門做這個的。他聽路興的口音,看其長相,又與之閑聊了幾句,大抵推測路興就是賀州人,賀州南部的人,再不會錯。”


    “賀州南部靠海,村子不多,總共兩個縣,下屬共十三個村子,不過三千來人的人口,去問一問便知道,很好查的。”


    原雲柯興奮了,“這麽說你們查到了!”


    “查到了,路興老家在官圖縣的上岸村,家中沒什麽人了,隻有一個瞎眼的老媽,十多歲的時候離家出走再沒了音信。我們一提她這個兒子,老太太破口大罵,逼得我們等了幾天才與我們說路興的情況。”


    “等等。”白子炎打斷他,“上岸村,是不是還有個下岸村。”


    “是啊,不過下岸村因為一場海嘯沒了,村民都搬到別處去了。”王捕快敏銳地感受到了對方問話中的信息,“白老爺何出此問?”


    辛成渝嘴角露出一抹淡笑,他看向原雲柯,原雲柯恰巧也看向了他,兩人心照不宣地露出了然的笑。


    “沒事,沒事。”


    白子炎的心驚濤駭浪,手微微顫抖——母親剛跟他說過曲掌櫃的事兒,也說了已經在調查下岸村的事了。


    如果路興是上岸村的,那曲大富是下岸村的,那他們兩個很可能是認識的。接下來不難推斷,曲大富和整件事脫不了關係!


    這個推斷讓他冷汗直流。


    原雲柯轉轉眼珠,挑眉問道:“那這上岸村和下岸村,離得很近嗎?”


    “近,一個高處,一個在低處,離了幾百米吧。”王捕快道。


    原雲柯繼續問:“那這個村子裏的人應該彼此都認得吧。”


    “自然認得,兩個村子不到一百人,怎會不認得。”


    辛成渝瞄了一圈眾人的反應,又道:“路興的老娘跟你們說了什麽,為什麽她這麽恨路興。”


    “他老娘說了,路興十多歲的時候信了邪教,父母親人都不認了,天天嚷嚷了‘我本赤條條,不願惹塵緣,阻他長生者被招天譴。’,於是被打了一頓,後來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啪一聲,白子炎手中的茶杯掉了,他顫著聲音道:“長生……長生門?”


    “對,便是那個風靡一時的長生門。”


    辛成渝目的已經達到,便溫言道:“王捕快辛苦了,這裏沒你的事了,回去休息吧。”


    王捕快走後,白子炎頭上的汗一個勁地冒,嚇得辛姑以為他要完,招呼原雲柯給他看看。


    原雲柯當真去瞧了瞧,道:“嬸子不用著急,他是心裏激動的,不礙事。”


    白子炎被辛姑打了一掌,“你沒事瞎激動個什麽勁兒,你有什麽不能說的,憋在心裏瞎尋思。”


    “你知道什麽……”


    白子炎愁的慌。


    辛成渝正色道:“姑母不要怨姑父了,想必姑父想到了一些可怕的事……”他頓了頓,道:“是十二年前的長生門教的事嗎。”


    白子炎無奈點頭,“正是,那年在烏塗山坳殺了一百多人,烏塗山下的水潭都給染紅了,十裏之內都能聞到血腥味,太慘烈了。”


    “恕小侄直言,長生門的這件事與白家到底有什麽關係。”辛成渝見他欲言又止,又補充道:“路興是長生門的人,白家的事和長生門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到現在是瞞不住了。”


    白子炎也知道,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真相早晚有一天浮出水麵,不如說出來給他們做參詳,命總比麵子重要。


    “事情是這樣的……”


    當年白家藥業正值發展巔峰,是白子炎意氣風發的時候。白老爺子也對他的能力表示了認同,權利正式交接。


    白子炎幹勁十足,日日操勞,想著怎麽將白家藥業帶上一個新的時代,讓白家列祖列宗以他為榮。


    八月的一天,他接到了一個極大的訂單,訂單裏需求大量雄黃、朱砂、水銀,以及各種中草藥,皆是煉丹用的。


    白子炎不疑有他,那時候陛下癡迷道術,天下淡術崛起,又有跟風之人追捧,每年都需要大量的煉製丹藥的藥材,是以不足為奇。說實話,白雲山莊因為丹藥每年能多掙不少錢,丹藥之藥是一個來錢的途徑,眾人不疑有他。


    本來訂單已經接了,隻等交貨收錢。可有一日他與辛盛吃酒,突然知曉嶺西一帶最近幾個月總發生丟小孩的案子,三個月頻發了三十多起,這還隻是報案的,沒報案的還不知道有多少。疑似跟邪門教徒用孩童精血煉製金丹,以求長生。


    白子炎本是心事重的人,聽辛盛如此說,再聯想到他的訂單,當即驚出一身汗。


    他與辛盛說了訂單之事,辛盛聽了興奮不已。順著白子炎給的線索,辛盛查到了隱藏在在賀州深山中的長生門,捉拿了幾條大魚後,竟然順藤摸瓜查到了當今聖上的侄子瑞王頭上。


    辛盛不敢再查下去,連忙上報了大理寺,由陛下定奪。


    陛下那會剛因為吃錯了丹藥上吐下瀉,聽罷瑞王所作所為,勃然大怒,要大理寺徹查此事,並且要秘密進行,從審到結必須秘密進行。


    皇室丟不起這個人。


    “最後的結果都知道了,長生門處死了一百多個教眾。瑞王一家秘密處死,誅了三族,此時才算告一段落。”


    “哎呦,我還不知道你做過這麽俠義的事情。”


    辛姑以為自己的丈夫膽小怕事謹小慎微,從來不知道他還有俠義這一麵,於是滿心柔情地地揉了揉他的頭發,氣得白子炎直瞪眼。


    他哪裏是俠義,那不是怕惹事嘛,結果惹了更大的事來,後悔不迭。


    “原來如此。”辛成渝終於聽到自己想聽的,滿意地與原雲柯對視一笑。


    白子炎歎著氣,“如果這事和長生門的教徒有關,那還真是奔著複仇而來,那我豈不是……”


    “現在已經不是複仇這麽簡單了。”原雲柯摸著下巴,腦子裏像電影一樣閃過各種片段,最後隻留下三個字——阮夫人。


    “如果隻是因為當初您的舉報,而對你進行打擊報複的話,那抓了人馬上就可以了結這段恩怨。然而現在我們還有一個秘密要解決,不解決這個恐怕還是難以安眠。”


    “阮夫人。”


    辛成渝接口說道。


    瓦兒巷裏還有醉漢在嚷叫聲和女人的嬌笑聲,靡靡之音不絕於耳,整個巷子最裏間的房舍倒是安靜的緊。


    從屋裏出來的曲大富有些失望,太堇並沒有他想象中的憤恨,此行隻是為了報恩,找到朱大人家改命星。


    “大哥,現在怎麽辦,巫師大人好像對複仇一事並不熱心。”路興也極為失望。


    要知道他們兄弟出生入死是為了什麽,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長生門一門族人的刻骨仇恨。


    “別這麽說,我看不見得。他說了他現在棲息在司馬府,大學士府,現今他們家的公子都來了,加上之前定親的事,我總覺這其中有貓膩。等我再好好問問,說不定會有大的突破。”


    巫師都是心思單純心無旁騖之人,不然修不得無上巫術。


    曲大富回望那窗上一動不動的人影,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跟巫師套出許多細節,他已經大約還原當年的真相了。


    這個真相足以小巫師做任何事。


    再不食煙火的人物總有弱點,這個的巫師的弱點他恰巧知曉,他會讓他知道什麽是切膚之痛,體會和他們一樣的仇恨。


    七月十六日不是個好天氣,但真福清道觀的三覺道長一口咬定七月十七是個極好的天氣,所以他會在七月十七的吉利時辰給白府祈福,驅除邪祟。


    三覺大師,便是那位得陛下青睞洳虛大師的師弟。自從洳虛大師仙逝之後,真福清道觀便以他為尊,如今已有八十多歲了。


    在賀州頗有威望,能請的動他的人屈指可數,白家便是其一。


    這場盛大的法事要準備的太多,從今天開始所有的法器先行運進來,由白蘭如姊妹帶著仆人婢女細細盤查,以策安全。


    除了法器,先進來了還有三覺大師坐下的幾個弟子先行過來布置安排,以免出現什麽紕漏。


    司馬寶岩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等他幽幽醒來已經快中午了,看著晃眼的陽光唬得他一骨碌爬起來,問過朱勤後,更覺四骸冰冷。


    朱勤卻告訴他,他們所有人昨天晚上都睡的很死,沒有人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


    司馬寶岩一拍腦袋,“糟了,忘了他們家是賣藥的,給咱們這些門外漢下點安神的藥易如反掌……”


    “那小的這就通知等在府外的兄弟,不管怎麽樣先保住少爺您的安危。這次是安神藥,下次難免不是什麽穿腸毒藥!”朱勤道。


    “不行!”


    司馬寶岩幾乎是吼著叫出這句話的,他這半年來因為一時衝動已經讓祖父對他失望了,這件事還沒開始便開始保命了,祖父說不定會棄了他。


    祖父一直極是喜歡小金氏的兒子,打算放到膝下親自教導,這是他最大的威脅。況母親已經染了溫病,如今生死不知,更是幫不了他什麽,一切都要靠他自己罷了。


    他怎能臨陣退縮,他不能。


    司馬寶岩穩了穩神兒,“靜觀其變。”頓了頓又道,“收拾一下,我該去看左梅笙了。”


    他的任務是左梅笙,最近的試探已經有些眉目了。雖然左梅笙每每他問到阮夫人的時候都表現的很生氣,但他還是看得出來她語氣神色的躲閃。


    左梅笙知道就好辦了,他肯定能套出來,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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