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雲柯垂眸沉思片刻,摸著自己的小手,道:“我能感應到他的存在,那他一定也能感應到我,是不是這個道理。”


    “是這個道理,所以隻有你親自出馬才能將人真正引出了,然後……”了尋眨巴下眼睛,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原雲柯不可置否地笑了一聲,“為民除害,人人有責。”


    雙貴大街和往昔一樣人來人往熱鬧非常,走在街上的除了本地人,還有外來做生意的外國人。其中梭國人最為引人注目,他們有的藍眼睛,有的灰眼睛,他們帶著梭國特色的頭巾,在街邊用手裏的皮貨玉石換藥材。


    因為梭國人做生意熱情實在,賀州人很願意跟他們做生意,他們的貨在賀州很走俏。


    一個身形消瘦的梭國人打扮的人走在大街上,他身旁跟著一個半大的孩子。


    看那人模樣長的不像梭國人那樣濃眉大眼體格粗壯,反而像個漢人,不過看那雙灰眼睛,又覺得是梭國人,應該是個梭國人和匋國人結合的混血。這種事情大夥也見怪不怪了,沒人去在意。


    見他麵色凝重地走著,想來問問他手裏有沒有貨的老板,見他臉色都打了退堂鼓。


    太堇走在路上心裏一直想著不久前曲大富對他說的話。


    他說,當年有一件事作為巫氏一族的唯一幸存的事有資格知曉。


    原來當年他一個人逃出生天不是他運氣好,恰好在山中修行。而是師父知道厄運將來,故意將他支走。


    雖然他最後還是被抓了,可那時候師父已經跟司馬楠達成了交易。師父答應用全族的血結束這一切,換他一個生機。


    本來許多族人是有機會藏在山中逃過一劫的,而師父為了他出賣了全族人的秘密。直接導致全族之人盡數被殺,隻為了保住他一條人命。


    原來那件滅族禍事是為了保住自己!


    這真是個天大的笑話,自己才是那個殺死族人的罪魁禍首,原來是他……


    他猛地頓住腳步,無限的自責和恨意盈上心頭,幾乎讓他眼前一黑,蹲到地上。


    耳邊一行的叫喊聲似乎變得很悠遠,他眼前浮現的是山間一張張笑臉,一聲聲親切地喚他‘小巫師’……


    突然畫麵一轉,他看到他的族人們,一個個被砍頭,鮮血賤了劊子手滿臉,似乎也濺到了他的臉上,他能聞到鐵鏽般的血腥味,是那樣真實。


    後來他暈了過去,等到他醒來已經回到了瓦兒巷的民居。


    “巫師大人,你醒了!”


    杭一激動地跑到床前,“您可算醒了,您要是還不行曲大富就要自盡謝罪了。”


    曲大富內疚的臉龐出現在視野中,他紅著眼睛屈膝跪下,道:“大人您要是出了什麽事,我死又能換回什麽,我都後悔死了。說出這些有什麽意義呢,何必平添您的苦惱……”


    太堇讓杭一扶他起來,“你不必如此,守著這個秘密的你一定很辛苦吧。”他淡淡扯了嘴角,“何況這本就是我的罪孽。”


    “不——”


    曲大富抬起頭,一字一句、滿麵悲愴地說道:“這一切都是白家人做的孽,是白家的人向官府告密才導致的這一切。旁人告密官府不會放到心上,因為那會瑞王已經打點好了官府的關係,辛盛心裏也有底。隻有白家的話能讓官府注意,因為他們兩家是姻親!”


    路興也道:“大人,我們不是平白無故地針對白家,我們是因為掌握了證據才下的手。八年前我和賀州府的一個官員吃酒,醉酒後他無意說出這事兒,後來我們東奔西走地打聽核實,最後才確定事實真相。”


    良久後,太堇緩緩道:“辛苦了……”


    曲大富抹著眼淚哭道:“大人哪裏話,我們不辛苦。隻要能為長生門討回公道血債血償,這些苦算不得什麽。”


    他自責地搖頭,“可惜我們不中用,拚盡全力不過是讓白家長子變成癡兒,讓白子炎身子受損,再不能有子嗣,誰知他竟然在出事前還留了種……”


    “我們無用啊,對不起門主,對不起巫氏……”


    曲大富與路興抱頭痛哭,發自內心深處最真誠的悲慟。


    太堇等他們平複了情緒方開口說道:“白家人的罪孽不是死幾個人可以償還的,我要白家滿門上下一個不留。”


    灰色的眸子和往常一樣淡漠無波,可仔細看來他眸中沁出一股刺骨恨意。


    曲大富心中一喜,“巫師大人肯這麽想,當真是我二人的福氣了。我們再怎麽折騰畢竟是凡人,這已經是我們能做的極限。若是有巫師幫忙,這大仇一定會報的痛快!”


    “跟我講講白家的人和事,我要事無巨細。”


    路興拍著胸脯,“沒問題,他們家我什麽都知道。”


    太堇仔細聽著滔滔不絕地敘說,尋找著他需要的信息。


    當他聽到路興說到‘自從白家的表小姐突然退婚後回來後,白家變的不一樣了’,隱隱地覺得抓到了什麽關鍵。


    他一下聯想到了司馬家的‘改命星’,心一下子揪起又落下。


    不對,司馬楠曾讓他算過這個女孩子,她的八字是極富貴順遂的,和‘改命星’的命格相去甚遠。


    可他繼續聽路興說的事情,心中不由巨震。


    路興說,‘表小姐得了怪病,回來後再見不得陽光,屋子整日蒙著黑布,白家的單個名醫皆不能治,實乃怪事。所有白老夫人實在沒有辦法,隻好想到了中邪。明日的法事也是打著給她祈福驅邪的幌子,為的確是秦氏腹中的金孫……’


    見不得陽光……


    這怎麽像中了他的“炙衍術”的症狀,難道巫師不止他一人活下來了?


    這個念頭出來,瞬間就被掐滅了。


    如果巫師還有人存活,門主何必付出如此大的代價將他撈出來。


    巫氏隻有他一人活著是千真萬確的事,可如此便更解釋不了左梅笙出現的症狀。


    不,還有一種可能——左梅笙的生辰八字是假的,他算的是另外一個人的生辰八字。而且還有一個怪異的事,那東街有對他莫名的牽引力,讓他不知不覺想要靠近。


    難道也是左梅笙身上詭異症狀的緣故?


    “如果我沒猜錯,左梅笙的八字是假的,你們可否可以弄到她真實八字。”


    曲大富很快反應過來,“可以大人,我這就去打聽,您等著。”他轉轉眼珠兒,又到:“還有一件事,我在白府的園子眼線向我透漏了消息,明日真福清道觀的人準備在綠水閣做給秦氏腹中胎兒祈福的事宜。”


    “綠水閣……”


    太堇喃喃念著,似乎想到了什麽。


    曲大富趁機道:“就是阮夫人自殺身亡的地方,我們一直利用這個阮夫人的事兒轉移視線。這件事讓代淳樺在白雲山莊的威信變的艱難,有許多瞧不上她所作所為的管事都走了,連段榕大掌櫃都跑了,白雲山莊內部已經亂了。白雲山莊和白家息息相關一榮俱榮,等白家亂了,我可以從中做做手腳,讓他們一起完蛋!”


    他臉上掛著扭曲的笑容,仿佛已經聞到了白家的人的血的味道,是那樣好聞。


    太堇的臉上沒什麽表情,眼神飄忽,好像沒在說他的話。


    “阮夫人……”他頓了頓,眼神豁然變得幽深,嘴角隱著罕見的笑意,“阮夫人的事也許可以幫我們讓白家所有的人死無葬身之地。”


    賀州城外。


    “終於快到了,王……”代禹棠咬了下舌頭,“張兄,看看賀州不錯吧——”


    代禹棠興奮地說道,這一路上折騰的夠嗆,總算到地方了。


    淩義王這人看著溫文爾雅,其實很難伺候。代禹棠慶幸自己從前為了帶怪脾氣的妹子的經曆,不然分分鍾被氣死。


    嶺南一帶多崇山峻嶺,氣候潮濕,多蚊蟲蛇蟻,且交通不便,以前這裏窮的很,人口也不多。多虧了白家帶動了製藥業,利用本土優勢,改善了百姓生活。


    “嗯,確實不錯。這一路就看出來了,這裏的百姓生活的很好。本王心中甚悅。”


    代禹棠偏頭,以扇掩麵,壓低聲音道:“您是微服私訪,小心言辭。”


    “本……”淩義王輕咳一聲,“張某知道了,你看你行事做派哪裏像個商戶,我看你才總要露餡。”


    說罷策馬往前快走了幾步,代禹棠心道:真是一點虧都不吃的,這真的儲君嗎。


    他突然為大匋國的未來而擔憂了起來。


    “那個張兄啊,咱們今天就到我妹妹家住宿吧,您一路風餐露宿辛苦了,該好好歇一歇了。”


    淩義王看到街上男男女女的服飾,眼睛不夠看了,嘴上說道:“不了,明天再去看熱鬧,今天我們在城裏轉轉,微服私訪。”


    代禹棠心中一歎,得,今天又不能好好歇一歇了。


    太不省心了。


    相比之下他的妹妹就是仙女啊。


    他不敢多想,趕緊回到了淩義王身邊呆著,聽他絮叨:“賀州的衣衫很有特色,與京城不同,找個成衣店,我們要入鄉隨俗,這樣才不顯突兀。”


    “張兄弟高見,林雀街最多成衣鋪子和綢緞莊,那裏最好。”


    淩義王突然勒住馬停下看他,“你對這裏這麽熟悉,不會這裏認識你的人有很多吧。”


    “代禹棠連連否認,“沒沒,這不是臣的家鄉,這是臣妹婆家地方,來過幾回看妹子,認識我的人沒幾個,您放心……”


    “代伯伯……”


    代禹棠僵硬地回頭,隻見一個英俊的少年郎也騎著馬望著他,當看到他的正臉的時候,少年郎興奮了,“代伯伯果然是您,成渝給您請安了。”


    辛盛家的破孩子嗎,叉走啊。


    淩義王在他耳邊補刀:“我可太放心了。”


    代禹棠尷尬地恨不得找個地縫轉進去。


    哎。


    好在畢竟是浸淫官場多年的老油條,應對能力還是有的。


    “是賢侄啊,兩年沒見,瞧你又長高了許多,人也出落的越發俊了。你爺爺可身體可還好嗎?”


    辛成渝不動聲色地拱了拱手,道:“多謝代伯伯惦記,我爺爺身體好的很。這個天氣,他還能上山下水地去破案呢。”


    “那他也太辛苦了,這都多大年紀了,可得注意。”代禹棠趕緊介紹大人物,“這位是我在京城的同僚好友,這回來是來辦公室的,順道聽聞白府出了大事,特意過來看兩眼。”


    “張世伯,在下賀州辛成渝。”


    淩義王微微點頭,他在見這少年如清風朗月,模樣也順眼,當下對他印象好了不少。


    “你便是賀州才子辛成渝,你的那首‘尋梅賦’作的很好。”


    辛成渝微微紅了臉,“讓您見笑了。”


    這個時候他的心思迅速地轉著,他知道代禹棠身邊的人氣質不凡,天生的貴氣掩不住。隻是這是哪位大人物?


    淩義王似乎很喜歡辛成渝的《尋梅賦》,與其在路上大談詩詞歌賦,大有相見恨晚之意。最後竟邀他去酒樓繼續高談闊論,煮酒論詩。


    期間,辛成渝幾次提起邀幾位過府一敘,皆被“公務在身,不能耽擱”搪塞了過去。


    可是在這裏聊天就不耽擱公事了嗎。


    辛成渝在看到代禹棠對這位貴人極力掩飾卻掩飾不掉的敬畏態度,心中有了幾分計較。


    這人不單單是代禹棠的故人和上級那麽簡單,這種骨子裏難以克製的尊卑敬畏,非皇室之人不能由此氣度。


    是淩義王!


    沒有錯,就是他。


    現在隻有淩義王最得陛下寵愛,不然這等藩王擅自離開京城的舉動除了他誰都做不到。而且據祖父說,代禹棠算是淩義王的人,那還有別的解釋嗎。


    想通之後辛成渝通體舒暢,但還有一個疑問——淩義王這個時候來賀州是幹什麽。


    不管是什麽,辛成渝都覺得現在是個機會。


    他恐淩義王聽一些閑話對白家產生誤解,所以在言談之際,他將告訴淩義王一些關於白家的事,當時是不著痕跡地渲染情緒,將白家摘出來。


    他的話別人還沒怎麽樣,代禹棠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這些人怎麽這樣壞,我妹妹我親手養大的,從小就善良,女孩兒都愛跟她玩,到底是誰要害她,還說那麽難聽的話!”


    看得出來這會他特別傷心,連敬畏之心都顧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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