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義王還沒見過這樣的代禹棠,想到自己走失的妹妹,心裏感同身受,沒有取笑他,而是安慰他:“你妹妹這麽死咬著不說,說明真的有隱情,隻是這隱情多半不是世人想的那樣。你放寬心。”


    辛成渝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不禁對他產生幾分佩服之心。


    不錯,這是他們幾個商量許久的結論,代淳樺是有隱情,可那個隱情未必就是傳聞的隱情。


    “多謝……張兄弟……”代禹棠擦了擦眼淚,“代某失禮了。”


    淩義王拍了拍他的肩膀,“白家多年對國家有很大的貢獻,攪亂白家的宵小之輩,一定不得善終。”


    “借張兄弟吉言。”


    散會後,代禹棠千叮嚀萬囑咐不許他將幾人的行蹤透露,辛成渝自然真誠無比地應下來了,與幾位告辭,約好明日在白府相聚。


    辛成渝走後,代禹棠笑道:“您放心,這孩子是最實在,最講道義的,既然答應了,便肯定不會透漏我們的行蹤。”


    淩義王看了看他,沒有說話——這人忒不可信。


    這方辛成渝在確定沒有人跟蹤,突然快馬加鞭往城南兒去,


    城南客棧裏辛盛正在勘察命案現場,忽然有人來報說是他孫子來了,他皺著眉頭說不見,讓他等著。


    誰知他的乖孫子竟然不顧阻攔進來了,辛盛從沒見他如此失態,深知事態嚴重。於是和辛成渝道一空客房說話。


    辛成渝將方才的所見所聞都說了,辛盛緊張到肢體僵硬,“你是說那人是淩義王?”


    “您說呢,我的推測是這樣。”


    辛盛冷靜了一會兒,“你且說說那人長的什麽模樣。”


    “人長得很端正,方臉濃眉,嘴角邊有兩顆痣,笑的時候右臉有酒窩……”


    辛盛聽罷,心存的僥幸也沒了,“不錯不錯,就是淩義王沒錯了。”他恍恍惚惚摸了椅子坐下,“這個時候淩義王怎麽來到賀州?是陛下的旨意嗎……”


    他開始在腦子裏設想無數的可能,哪個可能都不是好事。


    “祖父,你怎總往壞處想。代伯父話裏話外提醒我,這次是偶然促成的同行,並不是受了誰的支使。我覺得可能真的是淩義王一時興起,隨代伯父來賀州看看。”


    辛盛睇了他一眼,“竟說小孩兒話,你覺得淩義王是那種會隻顧著玩的王爺嗎?他來賀州的目的絕不是那麽簡單,搞不好要出大事。”


    他想到明天白家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淩義王、代禹棠以及司馬家的人都來了,想想就覺得頭痛。


    如果明天能夠平安度過,他決定天天去真福清隻聽他道:道觀燒香還願。


    突然肩膀一沉,他抬頭看到孫子明亮的眼睛,“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水來土掩,兵來將擋,盡人事聽天命。”


    辛盛拍了拍他的手,“雖然還是小孩話,但這回說的沒錯,是這個道理。”


    辛成渝嘿嘿笑了,“您可得保密,我剛才可是冒著不守誠信的小人行徑的思想包袱告訴您的,可是冒犯皇室之罪。”


    辛盛也樂了,“還思想包袱,教你學的道理那確實是大道,但人要懂得變通,不然你祖父我早就被害五百回了,還有你什麽事。”


    和小輩兒開個玩笑,心裏鬆快了不少,“你想過沒有,淩義王如果恐朝野震蕩,那此次行動逼得是秘密來的,那司馬楠知道嗎?”


    長安。


    現今內閣台還沒建好,內閣大臣們挪到一處宮殿中做臨時辦公地。


    下朝後司馬楠與下屬散會後,喚來他的心腹學生問道:“淩義王三日沒來了,知道為什麽嗎?”


    周丹山龍禁尉尉官,由於是常跟在皇帝身側,許多人要樂意巴結,與朝中官員多數交好。


    “不知道,陛下沒有再問過。可能問過暗衛,這我就不知道了。”


    司馬楠神色凝了凝,“代禹棠也與之一同消失了三天……這兩人多半是在一起。”他閉眼思索,“他們會去哪裏……”


    周丹山道:“學生倒是聽代禹棠身邊的衛官提起過,這些日子代禹棠一直因為他妹妹家事搞的茶飯不思,有要告假去探望的意思。”


    “你是說他有可能去告假去賀州,淩義王於是也跟他去了?”


    周丹山笑了笑,“學生隻是猜測,王爺沒理由跟個大臣去什麽地方吧。”


    “不。”司馬楠一抬手神色一凝,“他有理由。”


    他妹妹的線索也在賀州,事趕事一時衝動應下很有可能。


    司馬楠忽略掉周丹山疑惑的眼神,擺了下手,“行了你去忙吧,這裏沒你的事了。”


    周丹山躬身退出殿內。


    他出門的時候,司馬長亭正好進來,兩人略一點頭,錯身而過。


    “父親,父親,巫師來信了。”


    司馬楠微微正身,“這麽快就回信了。”


    他以為巫師遇到什麽難事,打開信一看內容,不禁愣了一愣,木木地站在那裏,心思不知飄到哪裏去了。


    這可給司馬長亭嚇得夠嗆,他以為這麽大年紀還操心終於傻了呢,他上前道:“父親,父親,你還好嗎……”


    司馬楠回過神的眼神透著一絲興奮,他將信拍在兒子的胸口上,“自己看吧。”


    司馬長亭不明所以,懵逼地看信,然後激動的心情溢於言表,“巫師說他能確定阮夫人就是王爺的妹妹?!”


    “不止,他還算出阮夫人慘死和白家眾人脫不了幹係,尤其是代淳樺和白鳳良。那些謠言重了十之八九,神啊鬼的當然是杜撰的,其他的都是真的。”司馬楠摸摸稀疏的山羊須,“巫師是不會騙人的,這事準了。”


    “他不會騙我。”司馬楠又說了一遍。


    “而且這件事是不是真的不重要,不是真的我們也要讓它變成真的。”他轉過頭,目光露出精光,“讓寶岩動手吧,坐實白家的罪孽。”


    司馬長亭知道代禹棠是父親一直忌諱的,以前他怕事發淩義王會怪罪,現在也顧不得了。


    淩義王對代禹棠的信任給他帶了深深的危機感。


    司馬長亭點點頭,“其實淩義王對父親還是最信任的,不然也不會讓咱們家去做如此私密的事,代禹棠真不算什麽。”他見司馬楠沒有說話,繼續說道:“但賀州那邊咱們夠不到,辛盛把的死死的,恐怕會先行告訴淩義王對他們有利的,那咱們……”


    “不要理會那等小事,他們不了解淩義王,而我更了解。那是王爺的死穴,誰動誰死,挫骨揚灰都有可能,去辦吧。”


    “是,父親。”


    代淳樺忙了一天,在離開白雲山莊之前招了幾個掌櫃囑咐了一些話,不可再出任何差錯,這批貨是後宮貴人用的婦科藥,出錯了有八百個頭也不夠砍。


    眾人應諾,知道事關重大,不敢怠慢。


    代淳樺看了眾人半天,最後目光落到氣喘籲籲的曲大富身上,“你去做什麽了,怎麽才來。”


    曲大富擦了擦頭上的汗,尷尬地笑了笑,“是城裏王員外的藥出了事兒,我去處理一下,才趕回來。”


    王掌櫃忙道:“是我拜托他去的,那王員外與我有些過節,我不便出麵。”


    代淳樺不再說了,轉而道:“明日白府要辦法事,白雲山莊就靠諸位了。這批貨的重要性我就不再重複了,大家務必要按時按點地發貨,不能出任何差錯。若是誤了時辰出了差錯,我們都要吃官司。勞煩諸位了。”


    “老夫人哪裏話,這是我們應該做的。”王掌櫃道。


    餘下眾人紛紛附和。


    曲大富猶猶豫豫地張口:“老夫人,我在城裏瞧見段掌櫃正和咱們以前的老主顧張家接觸,看樣子他帶走了一部分客戶,並已經開始接頭了。”


    王掌櫃訝然,“他如此明目張膽,竟一點情麵不顧?”


    “可不是,我跟他打招呼人家隻當沒看到,我還以為我認錯了人。”曲大富攤手。


    方暉咬牙,“想必他早就想走,所以天天挑您的毛病。又帶走了客源,這回咱們損失大了。”


    代淳樺冷笑,“不用管他,既然如此,以後便是對手,不必留什麽情麵。他也該知道知道白雲山莊是怎樣不可代替的存在。”


    她眯著眼睛看向方暉,“記得你跟張家二小子玩的好,你去接觸接觸。”


    方暉眸中精光一閃,道:“好,小子這就去辦。”


    曲大富和王掌櫃互望一眼,覺得這事做的有些卑鄙,可段嶸做事也不地道,倒也說不出什麽。隻能深深歎氣,感歎白家竟然到了這個地步。


    安排好了一切,代淳樺來回了城裏。


    一進城裏,便看到騎著高頭大馬的辛成渝早城門口等著她。


    代淳樺知道他這般著急,定是有緊急的事相告,於是招呼他進了馬車。


    辛成渝說明來意,代淳樺心中滿心歡喜,她的大哥來了,她的心就定了。隻是當她聽到了淩義王也來了,各種狐疑浮上心頭。


    “我和祖父百思不得其解,淩義王這個時候來的目的是什麽。總之不可能是毫無目的,您知道淩義王他……”


    “知道。”代淳樺悶悶道,“你代伯伯總寫信給我,說他在朝廷的行事。這位淩義王心思縝密善於用人,以他的城府不會做沒有任何意義的事。”


    難道是因為白家?


    不會啊,白家再牛也隻是一個藥商,生死都在朝廷手裏。白家一年交的稅夠整一個一般的州的一年田地賦稅了。


    聽大哥的意思,陛下對他們很是滿意。也就是說隻要白家隻要不謀逆不和皇室作對,多大的事朝廷也不會輕易動白家。


    這也是代淳樺一直不把那些流言蜚語放到心裏,哪怕一些酸秀才作詩譏諷她也不放在眼裏。


    可淩義王一來,所有的事情都有了變數。


    她滿懷心事地來到了一家叫福清源的酒家。


    這是她的嫁妝,她的私產。這家酒家不對外營業,是代淳樺用來招待請朋好友以及客戶的,她畢竟是個女人家,如此更方便一些。


    福清源的掌櫃是代家的老人,名喚代福,一直幫她料理她的產業。


    代福見代淳樺的車,趕忙迎了出去,等走進了低聲道:“小姐,人早就到了。”


    代淳樺沒有說話,悶聲來到酒家的後院的東廂房。


    房子裏有一老者見他進來了,慌忙站起來,“老夫人您來了。”


    代淳樺恢複了神采,笑道:“段掌櫃這是上火了嗎,怎麽嘴上起泡了?”


    段嶸嗨了一聲,“我都多大歲數了,早過了能經得起大風大浪的日子了。您這風浪比我跟東家一起闖的遇到的事加起來還邪乎,我能不上火嗎。”


    “這不挺好的嗎,你的一輩子抵得上人家好幾輩子,活的不冤。”


    “哎呦,您就別跟我開玩笑了,每天看著白雲山莊的事我都要愁死了,沒一天能睡好覺的。”


    段嶸有些懊惱,他是個經商的好材料,可不是唱戲的。


    這天天一出接著一出的,還得每天更新劇情,放出新的消息,天天活在戲裏,那滋味兒可不好受。


    “老段,知道你辛苦,再忍忍,相信我用不了多久,你就回來了。”


    代淳樺知道段嶸這人對白家最是忠心,也掌握著白家最大的客戶源,隻要他意難平的單幹,才有足夠的理由。


    所有人都認為,在商人眼裏,利益比感情重要。


    凶手自然也這麽認為。


    代淳樺露出一絲苦笑,歎道:“老段辛苦了,我們孤兒寡母的,出了事還得你這個大哥幫襯不是,都多少年了,真的辛苦你了。”


    “這是什麽話,我和鳳良是幾十年的好兄弟,他囑咐的事我必須辦到。就是這……”段嶸搖搖頭,“以後可別讓我做這個,壓力太大,我頭都禿了。”


    代淳樺笑了,“我們代家有祖傳的生發藥,回頭給你。”


    “那感情好。”


    兩人相處就像兄妹一般,隻是辦正事要有辦正事的樣子,不能讓人說閑話。是以人前段嶸喜歡端著,代淳樺要收著,所以一般人看不出他們的交情,隻當兩人一般交情。


    “你且忍幾天,魚兒很快入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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