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過,大地上黑塵滾滾。風停了,焦土下的綠便破土而出。整片大地都活了過來。末無端跳到源離身上,摟住他的脖子,源離順勢攬住她,免得她跌倒。


    末無端開心極了,狠狠摟了源離好一會才放手下來。卻發現源離抱得緊,她還貼在他身上。仰起頭,一雙彎月般的笑眼,她幾乎要看癡了。


    又是一陣風來,成千上萬的榣木葉飄飄灑灑從天而降,在地上厚厚鋪了一層,也落了許多在末無端與源離身上。


    她心中一下子全都明朗起來。


    這也是上天的安排,不是麽?


    末無端道:“有一句話,我就問一次。”


    源離點頭,等著末無端,不知她要說什麽。


    末無端道:“你願意娶我嗎?就這裏,就現在!”


    源離一怔,顯然沒想到她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看著末無端笑盈盈,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俯下頭,與她癡纏一個綿長的吻。


    他說:“無論什麽時候,無論在哪裏,我都是願意的。”


    末無端噗呲一笑,從他肩上撿起兩片榣木葉,一片插在自己發髻處,一片別在源離發間,左看右看,非常滿意。


    源離抬手摸了摸,“什麽意思?”


    末無端推了推他的胸膛,示意把自己放下來,背著手欣賞自己的夫君,“拂迦世界的規矩,禮成,從今以後你就是有婦之夫了。”


    源離愣了愣,眨眨眼,“你上次說的打算,就是這裏嗎?”


    末無端點頭,“傳說榣木能見證人的心意,真心相愛的情侶到樹下乞求,它會落下葉片來向他們祝福。在拂迦世界,隻有得到祝福的情侶才能結為夫妻。你們這些大神心思難猜的很,我當然也要讓榣木來幫我看看呀,免得所托非人。”


    她說這話帶著戲謔,自然不是真的懷疑源離的用心,她隻是喜歡這樣簡單而純粹的儀式,這似乎來自於上天的祝福,讓她對自己的感情,多了一份信心。


    “那你還疑心我嗎?”源離溫柔地笑。


    “事實證明,我的夫君是世間最好的男子,我們再不從樹下出去,榣木葉就要把我埋到頂了。”一邊說著這樣的玩笑話,末無端又勾著他的脖子,踮起腳,在他的唇上輕輕落下一個吻,稍縱即逝,轉身就背著手向外走了。


    源離跟在她身後半步,舒眉淺笑。


    “今後你就是我一個人的天神了,要聽話知道嗎?”


    “好的,夫人。”


    末無端從源離嘴裏聽到夫人兩個字,一時間忘記邁腳,源離隻差她半步,剛好和她撞了個滿懷。源離趕緊護住她,怕她跌倒。她故做鎮定,拉開源離的手,繼續往前走,耳尖通紅。


    “除了我,哪個女子都不準多看,美的醜的都不行,就算源現變成了女子都不行。”


    “嗯,你說了算。”


    末無端突然又停下來,但這次源離有準備,沒再撞上去。


    她轉過身來,很認真的對他說,“隻能愛我一個,不論我是誰。”


    她說這句的時候,臉上沒有嘻笑,源離直覺這句話很重要,便也很慎重的回答她,“我隻愛你一個,不論你變成誰。”


    得了肯定的答複,末無端才又放下心來,轉過身繼續高興地胡咧咧。


    “沒有我的允許,不許變心,有我的允許,也不準變心。”


    “好。”


    “不許做壞事,做壞事打屁股。”


    “好。”


    ……


    繞著拂迦世界轉了一圈,百廢待興,處處都是忙碌的生靈,但因為能從一場災難中脫離出來,再忙再苦,大家臉上也盡是笑顏,看到兩個插著榣葉的陌生人,他們也毫不吝嗇地放下手中的活計,向他們祝福。


    末無端很珍惜這些來自於陌生人的善意,她很快樂,她快樂,源離也高興。但因為逢人就要還禮,後來為了省去麻煩,末無端還是逼迫著源離把葉子取下來了。


    再轉回飛羽閣的時候,已經一月有餘了。仙人的速度非凡人可比,飛羽閣已經重建完成,整個拂迦世界也基本回到了正軌。


    落英仙子見兩個遊山玩水的回來了,趕緊出門迎接,迎到正堂坐下。舞翩兒去給他們安排休息的房間,仙子便開始匯報近日拂迦世界的情況。


    末無端沒興趣聽,源離沒興趣管,隻是落英仙子突然說起南邊荒廢之地重生,一株巨大的榣木從舊木上衝天而起。說的時候,不時去瞟上位的天神,顯然懷疑是他所為。


    天神不搭話,末無端笑笑,也沒什麽好隱瞞的,直接承認了。落英仙子大喜,想著自己這幽榣山上的枯木,但又不敢向神尊提,欲言又止。


    末無端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對源離道:“飛羽閣後麵還有一棵,你去想想辦法。”


    不是請求,不是商量,直接安排。落英仙子轉瞬就白了臉。


    源離本端著茶水,聽了末無端的話,放下茶杯就起身往外走,在正堂門口碰上回來的舞翩兒。舞翩兒行了一禮,走到堂中問道:“神尊這是要去哪?”


    末無端道:“去給這寸草不生的幽榣山救苦救難去了。”


    落英仙子臉上慢慢回了血色,但還不敢相信剛才發生了什麽,這末無端膽子未免也太大,神尊也實在太溺愛她。


    但這惹事的正主顯然並沒有在意她的承受能力,正在對舞翩兒說:“準備一間房就行了,免得那家夥又鬧別扭。”


    舞翩兒聽懂了,落英仙子又迷糊了。


    舞翩兒道:“你和神尊,沒事了?”


    末無端尷尬一笑,從懷裏摸出一片榣木葉來,“豈止沒事,還又進了一層,他現在可是有名有份的末陰司夫君了。”


    落英仙子約摸覺得自己在做夢,就在夢裏也覺得褻瀆了神尊。


    舞翩兒挑挑眉,卻有些擔心,“你和神尊,也算是一波三折了,可你,真想好了?”


    末無端宛而一笑,“想的越多越麻煩,就這樣吧,起碼現在,心意不是假的。”


    舞翩兒也就不便再說什麽了。


    不多時,兩個童子大喊大叫著跑進來衝落英仙子喊,“仙師仙師,榣木活啦,外麵山坡都又綠了!”


    這一聲喊,才把落英仙子從神遊中叫醒過來。她呆呆看了那兩個童子一眼,揮手道:“知道了,下去吧。”那兩名童子本以為仙師會喜上眉梢,得了這麽個不冷不淡的反映,滿腹狐疑,也隻得退下了。


    落英仙子正色,問末無端道:“你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再說一遍。”


    末無端笑道:“我是說,神尊大人他呀,已經是我夫君了,仙子你可得對我好一點。”


    夫君兩個字出了口,那位做夫君的就走進來了。末無端迎上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我說夫君你呀,真是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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