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雲慢慢打開手裏包,竟然是一包黃澄澄蜜餞,不由哭笑不得,少年是真把自己當孩子哄了?


    而且那蜜餞一般是女孩子喜歡吧?自己記得不錯話,這人昨日看見自己流淚,神情可是鄙視得很,言下之意自己真給男孩子丟臉,轉過頭來,自己卻揣了包蜜餞,還走哪兒帶哪兒……


    “公子,您看——”林克浩忽然勒住馬頭低聲道。卻是街對麵,正有一間大商號,上麵非常顯眼寫著“萱草”兩個大字。


    雖是震後有些蕭條,卻仍是能看得出昔日氣派熱鬧。


    而此時,商號裏,正有幾個管事模樣人正恭送一個衣著華貴人離開。


    “咦?那不是王管事嗎?”李虎一眼認出走後麵那個,心裏不由犯嘀咕,怎麽不見劉占那老家夥?而且前麵這一身錦袍年輕人又是誰?看他倨傲樣子,好像他才是這萱草商號主人一般。


    霽雲抿了抿嘴角,神情有些發冷——


    怎麽竟然是他!


    為什麽方修林會出現這邊遠朔州,還是從萱草商號中走出來?


    還是說,方修林其實也參與了那次狙殺,此次是要來分一杯羹?


    “少爺您認識那人嗎?”看霽雲臉色不對,李虎不由一愣。


    “那人叫方修林,是翼城人,也算是老相識了。”霽雲目送方修林背影遠去,五指漸漸攥成了拳。


    “老相識?”李虎卻很是奇怪,看這人樣子,應該也是商號人,可明明對萱草商號管理,一向都是自己和少爺去做啊,怎麽這人自己不認識,少爺倒是很熟悉樣子?


    看出李虎疑惑,霽雲靜了靜道:“他是太子小舅子,方修林。”


    “啊?”李虎一愣,忙探出頭去,“林大哥,停車!”


    “怎麽了?”聽李虎聲音不對,林克浩一愣。


    李虎顧不得跟林克浩解釋,就忙忙對霽雲道:


    “少爺,您意思是,咱們朔州分號,也被人家給占了”


    兩年生死相交,霽雲早把李虎當成了一家人。也因此,再和林克浩等幾人商討時,並未避開李虎,李虎也知道,他們上次差點兒喪命,太子應該有幹係,而謝簡應該是對這件事知道多人!


    本來李虎就想著朔州本就是謝簡地盤,八成早就落入對方手裏了,現聽霽雲說,方才那個和眾管事言笑晏晏人竟然是太子小舅子,一下慌了神兒——太子人都接管萱草了,這時候還要去萱草商號,豈不是自投羅網?


    “無妨。”霽雲卻是並不意樣子,“萱草商號雖是出了些變故,那些管事,卻都還。阿遜和你親自挑人,他們品行如何,阿虎不是應該清楚嗎?”


    倒不是霽雲托大,卻是這之前已經和李昉林克浩認真分析過。


    一是時間倉促,謝簡絕不可能這麽就完全掌控商號;而且謝簡再狡猾,也絕不會想到,萱草商號真正大當家,卻是容文翰女兒!因為低估了對手,就注定謝簡必然付出無法想象代價!


    二是,既然有太子首尾,那麽他們目也絕不會僅僅占些錢財罷了,而是一定會想辦法打擊楚昭和爹爹,而目前想要打擊楚昭和爹爹,甚至置他們於死地,關鍵就是掌握萱草屯聚糧食!


    找到糧食之前,他們不會輕易露出自己真麵目。


    “而且,難道阿虎忘了,這朔州城裏,除了萱草商號,咱們可還有仁和義莊呢!”


    後門很是偏僻,隻有一個老仆守那裏,聽到拍門聲,便上前打開門,看到霽雲一行人微一愣怔,卻注目李虎時,很是一驚:


    “李爺——”抖了一下,忙要磕頭。


    “善叔。”李虎嚇了一跳,忙扶住老人,“善叔您怎麽了,我是阿虎啊,您怎麽磕起頭來了?”


    哪知善叔神情卻愈發惶恐:


    “李爺莫怪,從前是老奴無禮,以後老奴再也不敢了!”


    李虎越聽越糊塗,隻是這麽一大群人擠後門這兒卻是有些顯眼,忙讓霽雲等人先進來,才轉身對善叔低聲道:


    “善叔去把劉占掌櫃和幾位管事請來,讓他們速到靜園,就說我有要事相商。——”


    “阿虎莫急——”卻被霽雲叫住,轉身對著善叔和顏悅色道,“善叔,這幾日咱們商號裏,可招過人?”


    看李虎對霽雲很是恭敬樣子,善叔雖摸不透霽雲到底是什麽人,卻也知道這人身份應該也不低,忙小心稟道,“倒也沒有什麽人,隻是方掌櫃說,幾位管事每日裏辛苦,怕他們太過操勞,每人又賞了一個貼身長隨——”


    貼身長隨?霽雲冷笑,不是謝簡派來監視人吧?


    “什麽方掌櫃?”李虎也是一愣,“劉占去了哪裏?”


    “劉占?”這次輪到善叔大吃一驚,小心翼翼覷了一眼李虎,“不是您嫌劉掌櫃您麵前太過張狂,就把劉掌櫃給趕走了嗎?”


    劉掌櫃也是商號老人了,自來和兩位爺關係很好,也不知這回是怎麽了,就因為李虎進屋時站慢了些就被趕走了,甚至李爺還不止一次其他商號當家人麵前抱怨,說什麽賬上銀兩短缺了許多,若不是看劉占過去也算有些功勞,定要扭他去見官。


    這話傳出去,現整個朔州,都沒人敢用劉掌櫃了……


    可別人不知,他們這些商號裏老人卻明白,劉掌櫃是個忠厚,怎麽會做那般汙糟糟爛事?


    誰叫他,不知怎麽得罪了這位李爺呢?


    “我趕走了劉占?”李虎也傻了,“這是什麽時候事?”


    “就十天前啊!”善叔愈發惴惴不安,“然後,商號裏做主,就換了那位方掌櫃——”


    “當時來人,除了阿虎,還有誰?”霽雲忽然開口。


    “還有大少爺……”


    這下,便是阿虎也明白了,定是有人冒充了他們。


    “克浩,你安排人和善叔一塊兒去請人。人來了直接帶到靜園密室。”


    霽雲道。


    不過片刻,幾個管事便被請了進來。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待進了密室,一眼就看到下首站著李虎,不由一驚,忙齊齊上前見禮:


    “李爺——”


    神情中很是驚懼,卻完全沒有了往日親近。


    “方才方掌櫃已經向我等轉述了李爺和謝當家吩咐,小明日照辦就是。”


    “各位,坐下說話。”霽雲開口。


    那些管事偷眼瞧去,卻是這房間裏年紀小一個男孩子,偏偏坐上首。


    “少主既然發話了,你們,就坐吧。”李虎終於笑吟吟開口。


    “少主?”幾個管事這下才真傻了——幾年來,一直知道其實大當家上麵,萱草商號還有一個位高權重掌舵人,隻是大家卻誰也沒見過。怎麽現李虎卻說,這孩子,是少主?可這孩子,年紀是不是也太小了點?


    看出眾人疑慮,霽雲並未答話,緩緩伸出手來,手心裏托著正是那枚代表萱草家主身份萱草令。


    幾人頓時目瞪口呆,半晌才回過神來,雖是怎麽也無法相信,卻也知道,這枚萱草令絕無造假可能,眼前這小少年確實是少主駕到無疑。


    讓他們意想不到是,緊接著,少年又說出了一個讓他們不敢置信消息:


    “你們所謂大掌櫃方修林,根本不是我們商號人,至於前幾日來商號遜少爺和李虎,則根本就是別人冒充!”


    “明天仍照舊按照他們吩咐,去郡守府聽命。”霽雲吩咐道,“不過具體要做什麽,你們卻仍是聽劉占便是,咱們送給方修林他們一份大大驚喜。”


    聽說劉掌櫃要回來,幾人欣喜之餘又有些疑惑,那方修林年紀雖輕,卻是郡守府紅人,還有那兩個大搖大擺假當家,少主年紀這麽小,能有什麽法子對付他們?


    目送幾個人離開,李虎卻有些不安:


    “少爺,若是這些人已經被謝家收買——”


    “是不是忠心,很就能見分曉。”霽雲卻很是輕鬆樣子,“明日裏咱們把商號拿回來,自然要確保必須是絕對忠誠人來幫著打理,這次,也算是一個,考驗。走吧,去仁和義莊。”


    “可能仁和義莊?”聽了朔州府總兵,也是自己妻弟李勇話,謝簡神情有些冷然,“你今夜就去仁和義莊,若那傅家兄弟真哪裏,就隨便找個罪名,把傅家兄弟連同義莊當家人全都抓回來。”


    “義莊當家人也抓”李勇一愣。那仁和義莊自來以慈善為本,平時便常鋪路搭橋、賑濟鄉裏,這次地震後,是設了粥棚藥棚,活人無數,這朔州城裏提起仁和義莊,沒有人不讚一聲好。


    “所以才讓你晚上去嗎。”謝簡似是看出了李勇顧慮,冷笑道,“再得人心又怎樣?你可是堂堂朔州府總兵,他一個土財主,見了你也隻有下跪份兒!”


    就是因為這仁和義莊太得人心了,自己才會如此煩惱。


    再沒想到,楚昭竟想出了這麽一招,讓奉元大戶招募災民修通糧道。本來自己聽說這個消息,以為那楚昭異想天開,那些大戶均是重利之輩,此事根本不可能行得通,哪知楚昭竟宣布說,可憑清除道路長度來換功名!


    聽說此消息傳出,不止奉元大戶清除糧道熱情空前高漲,便是他們這朔州城,一些大戶也動了心思。


    虧得自己這裏為官數年,有了一定根基,不然,怕是壓不住那些大戶。可目前為止,雖是沒人敢明著反抗,但難保楚昭明日到來,有人帶頭響應,到時局麵怕就難以收拾了!


    若是朔州開了這個頭,難保其他郡縣大戶也會趕過去,那樣話,糧道修通豈非指日可待?絕了容文翰糧草再逼得楚昭走投無路這樣一步妙棋要是讓自己給下輸了,即便不會掉腦袋,可自己仕途也就到此為止了!


    現萱草商號已經自己掌握中,唯一可能變數便是這仁和義莊,既如此,不如現就處理了,也省明日為難。


    “姐夫放心,這事就交給我了。”聽了謝簡解釋,李勇也馬上明白事關重大,這是不管義莊裏是否有姓傅兄弟,都得把那當家給撂倒了,“明日必叫那楚昭一無所獲铩羽而歸。”


    從郡守府出來,李勇很點齊了一隊人馬,悄悄往仁和義莊而去。


    而此時,霽雲等人也趕到了仁和義莊。


    仁和義莊建朔州東北角,地理位置雖是偏僻,占地卻極廣,院子裏房屋雖是看著並不如何華麗,卻是結實很,這麽一場大地震下來,義莊房子卻仍兀立如初。


    房子外觀本就有些老舊,再配上裏麵暗沉沉各種高高低低灌木叢,夜晚瞧著就有些陰森。


    “怎麽瞧著鬼氣森森啊。”林克浩嘴裏嘟噥著。


    “原本這裏就是放棺材。”霽雲滿意看著麵前黑魆魆一片院落,領先往義莊內而去。


    謝簡怕是想破腦袋也不知道,當年買下這個鬼氣森森地方“大善人”,就是自己,而他掘地三尺也找不到糧食,就藏這義莊裏。


    李虎雖是聽霽雲說起過這裏,但其實並沒有來過——萱草商號生意,霽雲從來沒有過問過,惟有籌集糧食,卻是牢牢抓霽雲手裏。每年都要和阿遜單獨來這裏安排相關事宜。


    因此,李虎對著仁和義莊也是懵懵懂懂並不了解多少,聽霽雲如此說,不由嚇了一跳,惴惴道:


    “少爺,這裏,不會,有鬼吧?”


    霽雲還未開口,林克浩卻已是倒吸了口冷氣,半晌才指著前麵結結巴巴道:


    “好像真有鬼,就是這鬼,也,太好看了吧?”


    卻是甬道頭,忽然出現了兩個男子,一著白袍,一著青衣,那白袍男子已是姿容清逸,卻不防和他並肩而來青衣男子,是俊顏麗色傾國傾城!


    霽雲已經丟□後眾人,飛一樣跑了過去。


    那兩名男子神情明顯是激動無比,一左一右就接住了飛奔而來霽雲:


    “雲兒——”


    “三哥,四哥——”


    霽雲眼眶一熱,緊緊握住兩人手。


    “雲兒怎麽瘦了這麽多?”說話是傅青川,看到憔悴成這般模樣霽雲,傅青川心疼至極,不過數月未見,怎麽雲兒就成了這般樣子?


    “雲兒受過傷?”傅青軒身子骨一向不好,對藥味為熟悉,霽雲一靠近,便馬上嗅到霽雲身上草藥味兒,擔心之外,有些怒氣,“是哪個膽敢傷了你?”


    沒想到兩人這麽敏感,霽雲吐了下舌頭,忙搖頭:


    “三哥,四哥,你們別擔心,我早沒事了。你們看我現不是好好嗎——”


    還要再說,一個暗衛忽然閃身過來:


    “主子,外麵忽然來了一群兵丁,馬上就要到義莊了。”


    “什麽?”傅青川和傅青軒互相看了一眼,忙讓人領著霽雲等人先去後院,“雲兒先去歇息,我們去看看怎麽回事。”


    霽雲應了一聲,想了想又讓林克浩幾人留下,這才同著李虎十二等人往後院而去。


    “那是,王爺——”正走著呢,十二卻忽然站住腳,瞧著不遠處一處涼亭,很是驚喜道。


    “什麽主子?”霽雲一愣,順著十二指方向看去,不由一愣,涼亭裏人可不正是剛分別不久楚昭?


    楚昭也看到了霽雲一行,驚了一下,很大喜,“雲兒,你怎麽也來了?”自己隻說吃過飯四處走走,沒想到竟能碰見雲兒。


    步走下涼亭,握住霽雲手。


    “大哥——”雖然已不像從前那般疏遠楚昭,可這麽親近話,霽雲還是有些不適應,忙要抽出手,前院裏卻忽然傳來一陣喧嘩聲——


    “先抓住這兩人,再進去認真搜索,看裏麵還有沒有其他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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