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武世仁一大早就離了家,想著等下了早朝,便去容文翰麵前告狀,怎麽著也得讓姐夫處置下他家那個無法無天女兒,再讓容霽雲乖乖把容氏給送回來。


    好不容易挨到下朝,武世仁顧不得和其他同仁寒暄,便提起官袍,一路小跑往容文翰身邊而去。


    哪知眼瞅著到了跟前,內監卻又出來傳旨,說是皇帝讓容文翰幾個留下議事。


    容文翰衝武世仁點了點頭,示意他稍候片刻,便跟著內監往文華殿而去。


    到了才發現,太子楚晗、王爺楚昭,安雲烈、謝明揚,還有當朝太師淩奐及各部尚書都已殿裏候著了。


    看到容文翰進來,龍椅上楚琮微微一笑,命內監再掇個繡墩過來,然後才道:


    “眼看大比即,到底如何,眾卿還要拿個章程出來。”


    嘴裏雖是如此說,眼底卻滑過一絲冷意。


    不怪楚琮惱火,本來因為戰爭緣故,上一次大比就有些草草,天下讀書人多所怨懟,原想著此次開科取士,定要為國家多選良臣,不使天下讀書人寒了心。


    哪知,但隻是主考官由哪位充任一事,竟是連著吵了三天都沒有結果,而爭吵雙方,明顯分屬兩派,一派是太子擁泵,另一派則是昭王中堅。


    兩方各不相讓,甚至朝堂上差點兒捋起袖子動起手來,那般劍拔弩張模樣,倒不是同殿稱臣,倒是殺父仇人!


    兩方心思,楚琮卻是明白不過,不都是想從取中士子中,培養自己人馬嗎!


    可問題是,他們難道忘了,自己還活著!


    眼睛眾大臣身上一一掃過,後落早朝上始終默然不語容文翰身上:


    “文翰,依你說,這主考官一職,應有何人擔當?”


    容文翰忙欠身作答:“皇上,本次大比主考官一事,臣也思量了許久。此職責任重大,於公,肩負著為國遴選棟梁重任,於私,從今日起,便桃李遍天下……”


    能擔任大比主考官,隨之大漲不僅僅是個人聲望,可以成為此次天下所有舉子座師,誰又能知道,此次考中進士,會不會出幾個當世名臣?


    聽容文翰這般說,謝明揚等人臉色頓時緩和了些——既然把利害關係皇上麵前剖析這般清楚,要是再推舉自己人,那可不就是自打嘴巴?


    楚昭臉色倒是平靜,官任工部尚書劉文亮臉色則是有些不愉——前些日子,劉文亮嫡親侄女兒劉靜萱正式嫁入楚王府成了楚昭正室王妃,劉文亮自然毫不猶豫加入了楚昭陣營中,而且很成為中堅力量。


    這會兒聽了容文翰話,心裏早厭煩不得了——自己早聽說,其實容文翰自己,相中了昭王爺做女婿,可結果,昭王爺卻是娶了自己侄女兒,現看容文翰模樣,怕是,有些別想法……


    “那文翰意思,選哪一個好呢?”楚琮語氣平靜說了五六個名字,全是方才朝堂上爭論不休,“這幾個人,朕也算熟悉,倒都算得上品格端方、滿腹才華,朕竟是左右為難,不知用哪一個才好。今日早朝,朕瞧你始終未發一言,不知現,可有了決斷?”


    楚琮此言一出,現場頓時一片岑寂,惟有禮部尚書、也是容文翰親舅舅趙如海忽然撩了一眼容文翰,卻又很低下頭來,心裏不住歎息,皇上果然多疑,都這般時候了,卻是並沒有完全對翰兒消除戒心。


    容文翰卻是胸有成竹微微一笑:“皇上既然問了,微臣這裏倒確實有一個人選。”


    “奧?”楚琮很感興趣模樣,“文翰說來聽聽。”


    容文翰起身,淡然一指自己:


    “皇上瞧著,微臣怎麽樣?”


    “你?”楚琮愣了一下。


    淩奐臉一下陰沉了下來——這容文翰當真可惡,竟是為了維護楚昭,要赤膊上陣嗎?


    劉文亮神情則是一鬆。


    謝明揚也是一笑,不陰不陽道:


    “容相文名早已遍天下,說是讀書人心中定海神針也是一點兒都不為過,這再主持大比,嘖嘖,那些文人心裏,咱們容相是神一般存了。”


    趙如海也忙起身:


    “臣以為不妥,哪有堂堂一國之相屈身主考官道理?還請皇上三思。”


    外甥這會兒怎麽犯糊塗了,皇上這麽明顯試探都沒看出來,竟是還要上趕著把自己放火上烤?!


    劉文亮卻已笑道:


    “老大人多慮了,既是為皇上分憂,又何分官職大小?”


    楚昭雖是未開口,瞧向容文翰神情卻明顯有些焦灼。


    容文翰忙止住眾人爭吵:“大家稍安勿躁,下還有話未說完。”


    楚琮揮揮手,和顏悅色瞧著容文翰,語氣越發親切:


    “還有什麽話,文翰你但說無妨。”


    “是。”容文翰點頭,“若想此次大比完美無缺,臣還必須再向皇上借一個人。”


    “誰?你隻管說來聽聽。”楚琮明顯很感興趣。


    容文翰起身磕了個頭:


    “臣惶恐。臣想要向皇上借那個人就是皇上。”


    借皇上?其餘眾人頓時一呆。


    容文翰卻已開始侃侃而談:


    “皇上,開科取士,本就是選拔我大楚棟梁之才,臣以為還需皇上親自把關。不妨大比之後,再設殿試,考中舉子一律到皇上金殿之上,由皇上再行考核,定出狀元、榜眼、探花,於一眾舉子而言,能成為天子門生也是無上榮耀。皇上若願掛帥,微臣自然心甘情願當馬前卒。”


    “天子門生?”楚琮何許人也,明白了容文翰意思後頓時大喜——若照容文翰所說,從此天下學子入自己彀中,又何懼他們結成朋黨各自為政?


    竟是離了龍椅,步上前,雙手扶起容文翰:


    “好好好,天佑我大楚,才降下文翰這般股肱之臣!”


    楚昭長出了一口氣,楚晗卻是掃了垂頭喪氣謝明揚幾人,又是惱火又是嫉妒——全是飯桶!自己手下怎麽就沒有容文翰這般出色人才!人家一個,就頂自己一堆人了!


    劉文亮則是神情複雜,自己當真小瞧了容文翰,原以為他所建功勳,不過是運氣使然,現看來,卻是一個胸中大有丘壑人物,似這般舉重若輕,輕而易舉就處理好這麽棘手一件事,既達到了目,又讓皇上龍顏大悅,這般人物,現肯維護昭王爺還好,可是將來,若昭王爺登了大寶,則必然是自己一大勁敵!


    眾人或真心或假意,紛紛稱讚。事情圓滿解決了,皇上也覺著餓了,忙一疊聲吩咐內監傳膳,容文翰想著武世仁這會兒怕還外麵候著,忙告了聲罪,說是去去就來,哪知皇上心情大好之下,卻命內監,把武世仁也一道宣來。


    武世仁本是等心焦,聽內監說皇上宣他去內廷,賞他和其他重臣一道用膳,頓時受寵若驚,亦步亦趨跟著內監進了文華殿。


    早有宮娥也照舊端了一個食案上來。


    “咦,對了,”楚琮忽然笑道,“前兒朕聽說一件趣事,說是眾愛卿這幾日明爭暗鬥,要比比誰家兒女孝順,但不知結果如何啊?”


    楚琮一語既罷,除容文翰臉上是遮也遮不住幸福笑意外,其他人卻是一水沮喪無比。


    “怎麽,竟是容卿勝了?”楚琮大奇。若說一開始,容家丫頭占了先機,可若是大家全都用心話,都是大家,怎麽著也是旗鼓相當啊,怎麽其他人這臉色……


    “皇上,我們早就甘拜下風了!”高嶽苦笑,神情卻是由衷佩服,“我早說過,我家兒子再多,也抵不上容公一個女兒。”


    這個認知,是早邊關作戰時,知道搗弄出萱草商號竟是霽雲時,高嶽就已經有了,現這是徹底心悅誠服了——


    聽說要比孝道,自家那些小子們倒是也了心,什麽山珍海味都搜羅了不少,可自己卻是越吃越沒滋味兒,昨兒個甚至有些頭暈,讓禦醫瞧了才知道,卻是好東西吃多了,竟是積食了。


    其他大臣也是有這樣那樣不舒服,反倒是容公,卻依然是精神很。


    還是那些禦醫終道破謎底——容公飯菜,可不是隨便做做就行,每一道菜,都是容家小姐結合容相身體狀況,跑到禦醫哪裏商討了很長時間定下來,還有做菜原料,也都是容小姐親自去采買,絕不假手任何人!


    此事傳開來,所有人自然完敗!


    “文翰果然得了一佳女呀!”楚琮也連連感慨,看了下麵楚昭楚晗一眼,自己也是兒女雙全,可是和文翰比起來,確是……


    其他人湊趣,也紛紛誇獎容府小姐孝順、賢惠、知書達理……直說天上有地上無。


    容文翰平時是謙虛,這會兒卻是毫不避諱照單全收,一徑笑合不攏嘴:


    “托皇上和諸位福,文翰此生有這樣一個乖巧、孝順又懂事聰明能幹女兒,真是死而無憾了!“


    武世仁卻是聽得吐血——乖巧話,那把自己收拾成這般悲慘地步又是哪個?還孝順懂事,自己這個長輩都被折磨瘋了有沒有?


    倒是能幹這一點還勉強搭上點兒邊,君不見,容霽雲整個就鑽錢眼裏了嗎?那麽好一套家具,明明已經送家裏了,竟然說拉走就拉走!還有,那幾間鋪子,竟是死死攥手裏,一個子兒都不肯往外蹦!


    待用完飯來至外麵,容文翰才看向一直默不作聲跟自己屁股後麵武世仁,歉然道:


    “勞煩世仁等了這許久,到底有什麽事,你且說來。”


    “沒事。”武世仁忙搖頭,“隻是久不見姐夫,想和姐夫說說話罷了。”


    心裏卻早已是淚流成河——姐夫,求求你,救救我吧,你們家那個小魔星把我給逼瘋了!


    算了,容文翰這條路明顯是走不通了,還是回去讓周氏去容府負荊請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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