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密切監視太子府和周榮動靜,一有異常馬上來報。”霽雲努力想要壓下內心紛亂思緒,卻又無論如何靜不下心來。


    “雲兒,你莫要太自責了。”看著霽雲因一夜未眠而泛黑眼圈,分外憔悴神情,阿遜心疼不已,俯身環住霽雲,讓霽雲頭枕自己胸前,“你放心,三哥吉人天相,定然不會有什麽大礙。”


    霽雲伏阿遜懷裏,眼中明明澀得緊,卻是流不出一點眼淚:“可是阿遜,你讓我怎麽放得下心來?三哥他身子骨那般弱,還……”生如斯俊美。


    重要是,三哥柔弱外表下,卻有一顆無比驕傲心,所以才會明明身子骨不好,也強撐著要為自己東奔西走,就是不願別人把他當成廢人看輕了他……


    若真是有什麽不測,怕三哥會選擇玉石俱焚手法……


    “我知道,我都知道……”阿遜一下一下輕拍著霽雲背,自己雲兒啊,總是想著保護所有人,卻不知道,她自己,才是那個需要保護啊,“隻是雲兒,你要相信三哥,三哥沒有你想那般柔弱,三哥那麽疼你,定然不舍得你傷心……”


    “小姐——”門外響起張才聲音,阿遜倏地拉開和霽雲距離,揚聲道,“進來。”


    “小姐,劉封今兒一大早就派人來,說是那周發急著派人尋他送貨,說是櫃上東西都要賣空了,小姐看……”張才恭恭敬敬道,心裏卻也對小姐崇拜無比。


    所有人都以為,小主子不過是有個好家世,再加上個對她百般寵愛爹,至於做生意,也就是運氣好,才發了點財。卻沒有人知道,這京城將近四成貨物,都是小姐隻手掌控。


    可笑那周家,自以為尋找到了貨源,卻絕沒有想到,不過是小姐不想太過引人側目,才讓劉封從牙縫裏給他們擠出點兒!


    “周家要貨?”霽雲聲音冷得瘮人,“告訴劉封,繼續病著。”


    張才領命下去。霽雲又讓人叫來李虎,低聲吩咐了些什麽。


    “病體垂危?”周發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前些時日老爺突然吩咐自己,便是自家商鋪關了門,也必要先保證武家商鋪。


    不得已,自己隻得先把不多存貨送了過去,想著那劉管事應該會很回轉,哪裏想到,竟等到了個病體垂危消息!


    眼看過不了幾個月就是年終了,正是府裏各口管事主子麵前長臉時候,要是自己這會兒開不了門,到時候定然會被比下去,沒臉倒是其次,說不好,自己這大管事位子就會被擼了……


    你說好巧不巧,這劉封什麽時候死不好,偏要選這般迫眉睫時間。


    正自焦頭爛額,伴當回稟說周榮求見。


    “不見。”周發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自己這會兒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哪有餘力再幫他?都是奴才,要是自己經營商鋪賺不了錢,後沒臉可還是自己。


    看那伴當要走,忙又叫住:


    “就說我不。”


    “大管事不?”周榮臉色一下變得通紅,明明親眼看到自己這堂兄從車上下來進來鋪子,這會兒又說不,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嗎?


    看這樣子,明顯是搪塞自己啊。


    可又沒有辦法,隻得垂頭喪氣回了鋪子。


    屁股還沒坐穩呢,簾子一挑,周榮看了下來人,差點兒就想轉身就跑:


    卻是姐夫貼身長隨武員又來了。


    這段時間有周家照拂著,生意向來還好,可再好也擱不住姐夫這樣淌流水一樣往外扔錢啊!


    這才多長時間啊,賬上錢讓姐夫支走了差不多有五千兩!


    自己沒辦法,就想著跑到武府,求姐姐從旁勸說一下姐夫,哪知姐姐卻是一門心思要和那容氏爭寵,對姐夫千依百順不說,還把自己狠狠訓斥了一頓!


    現鋪子裏不止沒有餘錢,是連貨物都要告罄了!


    “周管事,”還來不及閃身躲出去,武員已經發現了他,笑眯眯道,“趕緊,老爺說讓給他支一千兩銀子,中午有應酬。”


    “一千兩?”周榮險些哭出來,“好武員,你去幫我跟我姐夫說一聲好不好?這會兒別說一千兩,就是一百兩我也拿不出來啊!”


    武員愣了下,神情便有些不好看,實是平日裏周榮以正經舅爺自居,這些下人麵前拿譜很,這會兒又做出這般模樣,武員那有心思理他,隻呆了臉一徑催道:


    “我隻是奉了老爺命令來取錢,其他可是做不了主。老爺還等著呢,你還是些吧。”


    周榮無法,隻得取出本是準備往府裏送貼補家用七百兩銀子——好歹親姐姐人,應該好打發些——很是肉痛遞給武員:


    “店裏就這些了,你幫著周某美言幾句,就說差銀子,等店裏進來貨物,很就可以湊上。”


    武員狐疑打量了周榮幾眼,隻得接過銀票,上馬而去。


    想到自家還有幾十口子一大家人等著嚼吃呢,這要是不能趕緊把貨物盤過來,姐夫責備不說,難道一大家子人跟著喝西北風啊?


    周榮急得屋裏不停轉圈,又跑去謝家商鋪,再次吃了閉門羹,氣直罵娘。


    走急了,差點兒和幾輛拉著貨物一字排開大車撞到一起。


    周榮吃了一嚇,忙往路邊讓開,這才定睛看去,不由眼都直了——卻是車上人已經開始往下卸貨,竟然一水兒都是目前走俏,比起周發讓給自己貨物,好了可是不止一點兒半點兒。


    眼看張才出來,指揮著眾人熱火朝天往倉庫裏搬著,周榮看直流口水,也明白了,這些個好東西全是容家貨物。


    罷了,兩家可是親戚,自己就不信了,那容家還真就如此絕情,非要眼睜睜看著武家鋪子關門不成!


    這樣想著下了車子,磨磨蹭蹭來到張才身邊,努力擠出一個大大笑容:


    “哎喲,我說是誰呢,原來是張管事——”


    哪知張才卻一閃身推開,就像沒看見他一樣,嗬斥道:


    “幹什麽?沒看見我們正忙著呢?這些東西可都是金貴緊,真是碰著了,你賠得起嗎?”


    周榮愣了下,氣就想拂袖離開,可又實眼饞那貨物,隻得繼續陪了笑臉道:


    “張管事,是我,周榮啊。”


    張才這才微微轉頭,瞥了一眼周榮,冷笑道:


    “喲,周大管事啊,你們如今發達了,聽說你和謝府周管事可是一家子,什麽時候有什麽好生意可千萬要照顧我們一下。”


    正好一條狗跑了過來,張才撿起個磚頭就扔了過去:


    “這畜生不講良心,前些時日我還扔給它了個肉包子,沒想到隔天它就開始對著我汪汪叫,果然畜生就是畜生!這j□j,今兒個還有臉往我跟前湊。”


    那些搬貨物夥計們頓時看著周榮哄堂大笑。


    周榮隻臊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憋得一張臉都紫了,卻又拿張才沒辦法,終於氣咻咻鑽進車子,逃一樣回了商鋪。


    到了商鋪才發現,外麵還停了一輛車,上麵有武府標記,心知是姐姐派人來拿銀子了。兩眼頓時通紅。


    聽到動靜,周蕙從鋪子裏迎了出來,看到周榮鐵青臉色,不由一驚:“弟弟,你這是怎麽了?是誰給了你氣受?”


    周榮雙眼通紅,渾身都是哆嗦:


    “姐姐,這鋪子,我是沒法兒開了!”


    周蕙一愣,看看店裏不算少客人:


    “什麽叫沒法兒開了,這不挺好嗎!”


    周榮也不說話,領著周蕙就往庫房而去,打開來,裏麵空空如也,連老鼠都沒有一隻:


    “姐,存貨都搬出去了,明兒個櫃台上也剩不下多少東西了,這啥都沒有,這鋪子還是關門算了!”


    “這是怎麽著了?”周蕙也是大吃一驚,“你前兒不是還說,鋪子裏貨物,謝家鋪子都給包了嗎?”


    “本來周發是這麽說。”周榮也是欲哭無淚,“可今兒個卻是根本連見我都不肯。我偷偷去打聽了下,你猜怎麽著?原來他們鋪子裏也斷貨了!我就想著去求求容府人吧,哪裏想到,卻是被人羞辱了一通……”


    說道張才罵他是畜生,周榮已是咬牙切齒!


    沒想到容家人這樣欺負自己兄弟,周蕙也是氣了個倒仰,當即表示一定會為兄弟出了這口惡氣,至於說補貼家用銀子,周蕙冷笑一聲道:


    “那容氏才是府裏管家太太,老爺俸祿也是她經管著,吃什麽,用什麽,有她調理就是,與咱們這鋪子有什麽相幹?”


    反正容氏手裏嫁妝多著呢,這次那容氏倒學精刁了,那些漂亮首飾經管嚴嚴實實。


    “你們要找我,拿銀子?”容清蓮看著圍自己周圍幾個管事和內宅仆婦,神情很是慌張。


    雖然她是名義上管事奶奶,可府裏銀子向來不是自己經管,便是老爺俸祿,自己也沒有見過一分。這些人明明都是知道啊,怎麽這會兒子又都跑來找自己要銀子?


    “大膽!”武香蘭正好走過來,雖是氣怒母親懦弱,卻也不能袖手旁觀,當即柳眉倒豎,“你們這些刁奴,想要討打不是?府中錢糧往來,自來都有一定規矩,上個月,上上個月,都有一定之規,怎麽今日裏都跑來母親這裏胡鬧?”


    那些下人雖是從不把容氏放眼裏,卻也知道府裏這位大小姐卻是個厲害,從來不敢小覷,而且心裏也明白,姨奶奶手裏其實是攥著銀子,不過是想他們難為一下夫人罷了。心虛之下,隻得訕訕然離開。


    聽說這些下人竟是被武香蘭罵了回來,周蕙神情加難看,當即裝模作樣道:


    “夫人既是這樣說,豈不是擺明了不管我們死活嗎?這偌大府邸,我一個做姨娘又能做些什麽?罷了,既如此,就各人自掃門前雪吧,你們放心,再窮再苦,有我一口吃,也必然會分與諸位即是。”


    那些下人當即心領神會,諾諾著離開。


    一連三天,周蕙領著三個兒女都躲自己小院裏,稱病不出,武世仁又經常不回府上,偌大飯桌上不過容清蓮母子三人罷了。


    第一天好歹還有碗幹飯,第二日就是米湯了,第三天,飯稀得是能照見人影。


    容清蓮自嫁到武府,便受委屈,甚至隨武世仁外任時,曾經被關小黑屋裏幾天不給一口飯吃;至於武香蘭,年齡好歹大些,雖是怒火中燒,好歹還能忍。


    武雲昭則不然,畢竟小小年紀,這般吃不飽情況下,便免不了哭哭啼啼。容清蓮心疼之下,忙把自己碗裏水喝了,也不過碗底處留了幾粒米罷了,卻是數都給了武雲昭,可饒是如此,又怎麽能填飽肚子?容清蓮心疼之下,不覺哀哀哭泣,卻又沒有一點辦法。


    恰此時,一個仆婦端著托盤身影門口一閃而過,仆婦行處,便有陣陣烤雞焦香味兒傳來,武雲昭頓時直流口水,眼巴巴瞧著那仆婦,模樣當真可憐至極。


    武香蘭氣怒交加,步走出房間,衝那仆婦厲聲道:


    “站住!”


    那仆婦嚇了一跳,回頭看是武香蘭,眼中閃過一絲蔑視:


    “大小姐,您要是有事,待會兒再說,夫人可還等著用餐呢!”


    武香蘭也不理她,步上前,一把掀開上麵蓋著白布,竟是豐盛無比六菜一湯,真是雞鴨魚肉樣樣俱全!


    武香蘭伸手就奪了過來,那仆婦愣了一下,忙要上前來搶,卻被武香蘭一巴掌扇過去,嘴角頓時滲出血絲來:


    “好個牙尖嘴利刁奴!這府裏除了我母親,哪還有第二個夫人?讓我們母子三人連口米飯都吃不上,你們倒好,竟敢背著主子,吃這些金貴東西,真以為本小姐治不了你們嗎?”


    說著端起托盤便往正房而去。


    那仆婦還是第一次見著武香蘭這般凶悍模樣,也有些被嚇呆了,等回過神來,轉身便往周蕙院裏跑:


    “哎喲夫人啊,可不得了了,您說您身子骨不好,好不容易得了點吃食,現倒好,竟是被那不知羞搶了去!”


    沒想到周蕙院裏一個仆婦,也敢這麽編排自己,武香蘭直氣肺都要炸了,筷子往桌子上一放,扭身就往外走——


    今天就是跪死容府門外,也要求得表姐出麵!


    *d^_^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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