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局長,打擾了打擾了,上班了沒。”


    楊勝充滿意外,他和吳添一向沒甚聯絡,怎麽一大早會接到他的電話?他心裏自然湧出警惕,但還是客氣道:“吳縣長,早啊。”


    寒喧片刻,吳添道:“楊局長,我想打聽一下,鄧嘉誠今天早上有沒有打過電話給你?”


    楊勝對他的突然上門,正在滿腹狐疑,全力思考他企圖。他閃劃過不少荒謬的念頭,然再怎麽荒謬,也想不到他是一開門就是提出這樣尖銳問話。他雖然支持鄧嘉誠,並結成連盟,然這極之秘密,吳添突然這麽一問,令他產生被當眾看穿的尷尬感。退一百步說,他即使猜測出吳添知曉自己和鄧嘉誠的結盟,但是也不會想到吳添會直接相問。


    畢竟有些東西隻能意會,一旦說白就自討尷尬。


    兩人交往本來就並不密切,雖各自認識鄧嘉誠,然沒有共同交集,是獨自而對立的兩個圈子。按常理來說,最多也隻是打聽“你認不認識”之類,哪可能一下子直接問得這麽深入?


    楊勝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因為在吳添之前所接的電話,正是鄧嘉誠的。若如實回答,相當於默認他和鄧嘉誠的關係,兩者有秘密交往,和他對立。在最近他和鄧嘉誠的對立中,自己放了鄧嘉誠的手下,這一默認,就有點公開敵對的意思。若然否認,吳添這麽直白相問,顯然是早有答案,矢口否認則顯出自己做賊心虛,被他取笑。


    “吳縣長這一大早,就是想向我打聽這個問題?”


    吳添隻是想逼他自亂陣腳,這事從對方嘴裏說沒說出來,已不啥重要:“隨口一問,鄧嘉誠剛才跟威脅我,說要讓你弄我,把我這個常委弄掉。我有些好奇,他和你的關係,就打電話問下情況。”


    旁側的呂燕琳瞪大眼珠,這瞎話也編得太嚇人!隨即,“哧”地忍俊不禁笑出聲來。這人也太壞,既然知道他們兩個互相勾結就心裏明白就好,還這麽一本正經地搞惡作劇整人家。想到楊勝在那邊,定然將鄧嘉誠罵個半死,真是有好氣有好笑。


    霎時,她對吳添這種大戰前夕,依然談笑風生地惡搞對手,感到大為好感。


    這才是真正的強者,即使麵對血雨腥風,卻保持著一顆強大的心髒。


    當然,吳添這個舉動,不僅說明他要將楊勝從黑暗角落裏拽出來,而且說明他對局勢的判定,已勝券在握。


    楊勝果然被氣得嘔血:鄧嘉誠,我草你娘,你是腦殘還是咋的,你裝牛逼你扯上我幹毛!老子要有那本事,哪用和你合作!這回事鬧大了,吳添打電話的顯然是興師問罪,和宣戰來的。


    他雖然想對付吳添,但最多隻是試圖暗裏下手,來記偷襲什麽的。現今常委會,汪清源派係勢頭強勁,幾個常委雖則有合作的共識,但誰都不敢出頭來當耙子,就是怕被汪派瞄上,集中火力槍打出頭鳥。


    嗎你個逼,鄧嘉誠,老子操你祖宗十八代,被你害死了!


    吳添打這個電話來,意思就是在說,你不是要幫鄧嘉誠弄我嗎,那老子就向你宣戰!他雖自詡鎮靜與見慣波浪,但是驟然知道自己要全力麵對汪派和吳添的攻擊,依然充滿惶恐。


    這下玩大發了。所謂罪不責眾,如果僅是合力偷襲吳添一兩下,那他倒沒所謂。嗎的,現今卻推出來前台,那真是找死!要知道戴湛的下場才他嗎的剛剛發生,誰願意再惹汪派,爭做出頭鳥。當然,其它那幾個奸鬼常委,自然是最樂意,人家悶聲發大財,在後麵氣定神閑地幫幾下子,而他則被推到刀鋒浪尖上,衝鋒陷陣用命相拚,如果倒黴就第一個倒黴。


    這麽賠本的生意誰肯做?


    他懊悔無比,若是鄧嘉誠這貨在眼前,隻怕立即掏槍將他斃掉的心都有。


    口憐的鄧嘉誠如果知道現在畫麵的話,絕對淚流滿麵,不是哥幹的啊,完全是吳添這貨胡說八道,哥沒出賣你啊!


    當然,即使他辯白,楊勝也絕不肯信他。尼瑪,世事那有這麽湊巧。你剛打完電話來,吳添的電話尾隨就到。如果不是你說,吳添怎麽知道你剛剛打電話給我,吳添又不是神仙!


    眼下被逼上梁山,他隻好硬頭皮頂著上:“吳縣長開玩笑了,我和鄧嘉誠並不熟。”


    “不熟嗎?剛才他還說,他上次一開口,你立馬就把他廠裏犯事的打人者給放了?”


    他這話,倒是讓楊勝察覺出他在試探,他道:“吳縣長,這事是我處理,但完全是秉公執法。如果有意見,可以在常委會上提出來。”


    想到自己畢竟是個公安局的一把手,你吳添要像捏泥巴般捏我,還遠沒有資格。反正讓幫這人推到前台,自己雖不能表現的太盛氣淩人,惹來大規模的火力,但是若畏怯退縮,那倒讓人小瞧了。總之,鄧月娥進入常委,那是絕對不能允許,你吳添就算再不爽,這點也不能改變。


    “我是相信楊局長你的黨性,但像你這樣剛正不苛的局長,難免會遭到鄧嘉誠那種小人汙蔑算計。你看鄧月娥,堂堂一個環保局長,眼看快要進常委,就被他弄掉了。你可別步其後塵,被鄧嘉誠弄下台。”


    哼!楊勝聽出他話題的威脅,心裏想脫口而出:你是常委,我是常委,難道我真怕你?


    但還是強行抑製道:“吳縣長,還有什麽事沒|沒有的話,那我要工作了。”


    說完也不待吳添回應,直接掛線。


    呂燕琳看著吳添回複一副人畜無害的傻愣樣,莞爾道:“你這人倒真損,鄧嘉誠、楊勝碰上你,可真倒黴。”


    在另一方,鄧嘉誠正在聽著手下的最新匯報。


    對於在這關節,瓷廠還犯這麽嚴重的錯誤,他感到惱火不堪。


    現在是重要關頭,每一步棋都慎細慎微,你他嗎的你趕著上吊老子也不管,你趕著偷排放工業汙水找死啊,這不是坑老子麽!公安局那邊能夠拖延時間,以及將案子性質模淩兩可,很大程度就是因為能各說各話,辯論不出真相。


    如果要是讓鄧月娥把汙染的畫麵拍了去,證據確鑿,那就絕對要玩完。所以他不得不咬著牙,再暴力一遍,下令手下不惜一切都要將攝像機搶下來,毀滅證據。此舉可能再惹風險,對自己不利,但是相比被鄧月娥拍到證據,則是利遠大利弊。再且公安局有楊勝的坐鎮,不就是傷幾個人,大不了賠點藥費,拘留幾天,根本微不足道。


    當他聽到手下匯報說攝像機已搶到,並將帶子取回,立時如釋重負。這一輕鬆,他心裏的狠毒就湧上心胸。


    “吳添,鄧月娥不是你心腹大將麽?好,老子就要所有人都知道,跟隨你和老子作對的人,絕對沒有好結果!”他目露凶光,咬牙道:“給我弄斷那個姓鄧的一雙腿!”


    那邊遲疑片刻,畢竟鄧月娥是環保局長,這也太什麽……但既然是老板發令,而且聽他語氣,若是不幹,恐怕斷腿的便是自己。立即道:“嗯。明白。”


    “哼,這回即使市委那些腦子被雷擊,真選上你,沒有雙腿,你也做不了!”


    那個青年環顧地上,眼見前麵不遠,散跌一根鋼管。正想上前,聽到遠處警車聲從遠及近,數輛警車飛馳而來。他遲疑一下,還是走上去撿起鋼管,反正有楊勝罩著,進去便進去,最多就拘留十天八天。


    其它青年卻沒有他那麽囂張,眼見警車來到,紛紛停住動作。


    忐忑不安地互望,不知是走還是留。


    那青年來到鄧月娥麵前,鄧月娥由於環保局的頭,是此次行動的負責,受的拳腳最多傷得較重,蜷伏在地上起來不了。此前,他也攻擊一遍,然安然無恙地放回來,是以對暴力攻擊並沒有忌憚。


    他高舉鋼管,正想下手,麵前多了一個陌生的彪悍大漢,正微笑地凝著他。


    “你是誰?”


    吳添笑道:“我是來圍觀的。”


    “快滾蛋!否則老子連你的腿的也折了!”青年稍舒口氣,還以為是對方的援手。


    “原來你是想把人家的腿給打折了?”吳添微笑著,然後一個標準的十字直踹,像炮彈般踹出。


    那個青年還沒明白是什麽回事,人已雙腿離地,被踹飛於半空,倒飛而出。


    “老子雖設點苦肉計,但也沒料到你娘的這幫牲口,對著一個女人也出手這麽狠!”吳添咬牙切齒,露出野獸般的麵目,步步逼近,眼裏要噴出火。


    那些同夥眼見頭兒被踹,立即衝過來,還未及出手,警車已然趕到!


    第一個跳下來的是郭愛民,一下車,立即朝天鳴槍!


    “砰”這一槍,立即將那些混混嚇呆,紛紛抱首按著民警的喝斥,蹲了下來。


    吳添卻聽而不聞,步到那青年麵前,一腳就狠狠朝他腦門踹去,這蓄滿全身力量的一腳竟然將他硬生生踹得暈過去。吳添又是像足球般,邊罵邊朝著他要害部位狠踢,清晰地聽到骨折的聲音。郭愛民怕他弄出人命,趕緊上前一把摟住他,製止。


    吳添見這貨像死狗般,暈迷不醒,也隻好作罷。


    來到鄧月娥麵前,眼見這位手下滿身血跡,臉麵青腫,受傷甚重。


    心裏有些過意不去,畢竟如果不是讓她趕來,隻怕也落不到這樣的下場。“鄧嘉誠,你太過心腸狠毒,竟然對著一個女人下這樣的毒手。老子若放過你,那非遭天譴不可!”


    鄧月娥見到他,也不顧得身上傷勢和狼狽,從衣服的夾層裏掏出一個微型錄音器,嘴角滲著血跡笑著道:“吳縣長,我把這些人剛才說話都錄了音,可能用得著。”


    吳添接過被保護完好的錄音器,也不知說什麽好。


    這場大戰,如果自己不將鄧嘉誠弄掉,那老子就辜負太多人的期望!


    ……………………


    這是一次緊急臨時召開的常委會,人人都知曉有重要事情發生,汪清源主持。


    聽說汪清源的報告,以及當事者,公安局副局長郭愛民的敘述後。


    “再次發生如此嚴重的事,如果再不果斷處理,縱容下去,後果肯定不堪設想。我個人認為,楊勝同誌不適宜再處理這件事,希望其回避,另委任其它同誌調查,直接由縣委組成的調查小組負責與溝通。還有第二個建議是:除了縣紀委的調查,建議向市裏申請下派調查組,看在此次事件中有沒有存在保護傘,有沒有人和犯罪分子互相勾結。”常務副縣長伍家偉率先朝楊勝開炮。


    楊勝臉色難看,這還是他第一次遭到指名點姓的挑戰。


    第三把手副書記羅鴻賓道:“楊勝同誌在此次事件處理雖有些失當,但指責其和違法分子互相勾結,那則太過了。”


    “一連兩次發生此般惡性事件,而且間隔不到三天,到達什麽惡劣的地步!如果不是刻意的縱容,怎麽會接二連三出現。處理失當?處理失當,怎麽審也不審將六個行凶者盡皆釋放?而這些行凶者一放回,立即又為甚氣焰高漲凶相畢露,對著我們執法人員,尤其是堂堂的女局長進行長時間的毫無人性的圍攻毒打?此事,不僅讓我們清新縣名聲掃地,也讓組織內的同誌感受到深深的心寒,如果這樣下去,誰敢再執行職務?公安局是幹什麽的,是保護百姓保護群眾的,現在不僅百姓同誌保護不了,還與黑社會、不法企業配合,對我們正確保護百姓的好同誌暴力傷害!這還是處理失當?”


    羅鴻賓在些尷尬,將眼神投向楊勝,示意他解答。


    汪清源卻道:“楊勝同誌,你能否解釋一下,第一:為何要將那六名行凶者釋放?第二,此個案件,為何一直拖而不審?”


    其它幾人心裏悄悄慶幸,僥幸這回出頭撞在炮火的是楊勝,不是自己,否則那真是死翹翹。心底打定主意,要對付汪派架空汪清源,這自然沒所謂,但是絕不會二逼去當出頭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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