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東報以苦笑。江琳的話雖然有些貶義,但確實是實話,他隻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洗去一身的汙泥,精神為之一爽,心情也明朗很多。當江琳再進來時,謝文東已換好衣服,頭發濕漉漉的,不過神清氣爽,比剛才精神多了。江琳上下打量他,無論從哪看,他都象是個二十出頭、不經世事的年輕人,事實上也確是如此,但他做事的手法和深沉的心計,恐怕五六十歲的老頭子也望塵莫及。謝文東誇張的低頭看看自己的身上,然後扶扶臉,笑道:“我身上沒長花吧?”


    “啊?”江琳一楞,沒搞懂他什麽意思。謝文東道:“不然,你為什麽一直盯著我看。”“哈哈,”江琳沒想到他也有開玩笑的時候,展顏而笑,大方的坐在坐在床邊。在白粉色洋裝的襯托下,凸凹有致的身材展現得淋漓盡致,齊膝的套裙無法蓋住那雙修長勻稱而又細致光滑的小腿,沒有絲毫的瑕疵,恐怕連螞蟻爬上去都會滑倒。當她神情愉快的時候,鳳眼流露出迷人的光彩,如牛奶般細膩白淨的肌膚微微透出一絲紅潤。回眸一笑百媚生。江琳不是最漂亮的女人,但她絕對是可吸引男人眼球的女人,因為她身上有男人無法抗拒的媚氣,不管她是正眼看你還是側眼看你,都象是在放電,同時她也是智慧的女人,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比智慧更加光彩奪目的,特別是當智慧鑽進一個漂亮女人的腦子裏。


    謝文東暗中歎了口氣,感覺上天有時也很公平,給了江琳一個落魄的出身,但也給了她一個女人想要擁有的一切。


    江琳似乎也注意到謝文東的目光,第一次有些不好意思,輕輕踏了踏腳,白色高根的鞋子與地板發出‘噠噠’的聲音。很快,她又恢複了正常,身子前探,笑嗬嗬的問道:“好看嗎?”香氣迎麵襲來,謝文東的目光終於從她的腿上移到她的臉上,笑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對於美麗的東西,我也喜歡去欣賞。”“可惜,”江琳探出的身子又往前移了移,眼神閃動挑逗又象是挑戰的光彩,婉轉道:“你隻敢欣賞卻不敢碰。”她是善於用自己身體說話的女人,洋裝無法掩飾凸起的酥胸,深深的乳溝在謝文東眼前浮隱浮顯,甚至連裏麵白色文胸的絲蕾都能隱約可見。謝文東仰麵,笑了,走到窗邊,昂首看向天際,說道:“天上的雲彩隻需要一點點來點綴天空就好了,若是太多太厚,會變成烏雲的。”江琳不懂他的意思,挑起彎彎的秀氣的眉毛,等他下語,結果,好一會,謝文東都沒再說話。她終於先忍不住,開口問道:“什麽雲彩,我不懂?”


    謝文東回頭,帥氣的聳聳肩,說道:“我雖然算不上專一的人,但也不想去招惹再多的是非。”


    江琳紅唇微啟,神色有些僵直,她是第一次主動邀請男人,而且出於真心,沒想到卻吃了謝文東一個大閉門羹,對於她這種被男人捧著護著慣了的美麗女人,心中的挫敗感和失落可想而知。不過她反應也很快,強做歡笑,道:“我隻是和謝……謝先生開個玩笑而已。”謝文東暢聲一笑,倒了兩杯茶水,說道:“我就說嘛,象江小姐這樣美麗動人的女人怎麽可能看上我這個壞蛋,哈哈!”你確實是一個壞蛋!江琳明知道他在給自己台階下,卻沒擊起一絲的感激,反而更加令她臉紅。她一轉話題,小心翼翼的問道:“聽說,博展輝落到玄子丹的手裏了?”來了!這才是江琳最關心的。謝文東暗笑,神色淡然道:“沒錯,玄子丹恐怕不會輕鬆的讓他死去。”江琳目光一冷,緊咬銀牙說道:“古代,有一種將魚網緊縮在人身體上,然後將凸出來的肉一塊快割掉的刑法,據說受刑的人可以挨數百刀還能不死。”謝文東對古代的曆史沒研究,不過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接道:“江小姐說得是淩遲?”“對他這種豬狗不如的畜生,任何一種刑法用在他身上都不過分。”江琳目光冰冷得可凍死一頭大象。天下最不過毒婦人心。謝文東揉揉額頭,感歎道:“還好,博展輝沒有落在你手裏。”


    江琳起身,恭敬的深施一禮,正色道:“多謝謝先生!”“哦?”謝文東揚起頭。“如果沒有謝先生幫忙,我隻怕一輩子也等不到博展輝能落得今天這個下場!”江琳解釋道,說完,起身告辭。謝文東淺飲一口茶水,邊送邊說道:“江小姐,我能了解你的心情,但有一點我還是要說,永遠不要讓仇恨蒙蔽你的眼睛。” 江琳歡顏笑道:“沒,我不會的。對了,不要江小姐江小姐的叫,聽起來怪別扭的。”謝文東一拍額頭,笑道:“是啊!朋友之間如此稱呼是有些不合情理,你也不要謝先生的叫我,直呼我名或叫我文東都可以,我也叫你一聲江姐吧,恩,江姐不太好聽,叫琳姐好了。”謝文東撓頭笑眯眯的樣子,天真得象個孩子,此時,任誰能象到他是那個能令南洪門畏懼十分,令魂組恨得咬牙切齒,令黑道諸雄聞風喪膽的地下霸主,謝文東。


    “恩!”江琳歎了口氣,想要說些什麽,又搖頭咽了回去,笑著擺擺手,轉身走了。謝文東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暗道,如果不出意外,博展輝要開始受苦了。他料想得沒錯,江琳出了鮮花酒店,坐車直接去了忠義幫的本部找玄子丹去了。


    隨著魂組的出現,南北洪門的爭鬥似乎平淡了一些,雙方都沒再出現大規模的火拚場麵。洪門是安靜了,可剛剛發生內亂的忠義幫卻充滿了火藥的氣息。博展輝死了,據看過他死像的人透漏他死得極慘,身上沒有一處完整的地方。玄子丹同時向幫會內列出博展輝數條罪狀,其中難免有添油加醋的地方,但還是有令人發指的實事,以示不殺此人難以平民恨。


    國不可一日無君,幫會也不可一日無主。群龍無首,在強敵環繞的黑道裏,幫會很難生存下來。玄子丹明白,其他的大哥級人物也明白,對於博展輝死後所留下的肥缺,任誰都想上去坐上一坐。齊笑龍,是忠義幫內資格比較老又深具實力的人物,他和博展輝屬同輩,當初一起闖蕩上海也立下過汗馬功勞。人就是這樣,同甘共苦容易,而同享榮華富貴卻難。忠義幫一日日壯大,下麵的人異心也越來越重,對博展輝表麵還是尊重,私下裏怨聲載道,各個暗藏私心。齊笑龍就屬於其中之一。


    博展輝死後第三日,在黃浦江中又發現一具屍體,經警方證實,此人名叫博利,疑為他殺。“啪!”齊笑龍將報紙摔在桌子了,揉揉腮幫子,沉聲道:“玄子丹好狠的手段,殺人不過頭點地,可他竟然連人家的獨苗都不放過,可惡!”


    他下麵的人說道:“玄子丹狼子野心,誰都看得出來。他舉出博展輝那麽多罪狀,實際上不就是找個理由名正言順的造反嘛,我看,他最想要的就是忠義幫老大的寶座!”“這還用你說!”齊笑龍冷笑道:“瞎子也能看出來。他玄子丹才多大的歲數,在忠義幫才混了幾年,胃口倒是不小,哼哼,老大的位置可不是那麽好坐上去的!”即使要有人來坐,也隻有我有這個資格!後一句他憋在心裏沒有說,他的手下一幹心腹可看出來了,紛紛不平附和道:“是啊,玄子丹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不如,帶上咱們的兄弟,殺到總部將他做掉算了,留著也是個禍害!”“打出為老大平反報仇的口號,也算是名正言順的。”


    齊笑龍正有此心,下麵人一嚷嚷,正合他心意,不過他也不傻,既然玄子丹能一舉拿下博展輝,固然是他有一定的根基和實力,最最主要的是有北洪門老大謝文東的支持,想動玄子丹,他一個人的力量還不夠,同時也要看人家北洪門的意思。


    齊笑龍先給與他關係最為密切的忠義幫內兩位大頭目譚小春和魏明打了電話,將她二人約到自己家,說明自己意圖之後,譚魏二人毫沒猶豫,撫掌讚同。三人同是野心勃勃,可謂一拍即合。最後,齊笑龍說道:“其他的因素,以我們的實力都很好掌控,唯一一點有些麻煩的是……”下麵的話他故意頓了一下,沒有說下去。譚小春和魏明見他幹長嘴不說話,急道:“齊老大,有什麽話你倒是說啊!什麽麻煩啊?”齊笑龍一字一頓道:“北洪門的謝文東!”


    “呀!”譚魏二人同時倒吸冷氣,忍不住打個冷戰,經齊笑龍這麽一說,他倆也想到謝文東和玄子丹的關係,如果沒有前者的呼應,玄子丹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動博展輝啊,更談不上能將其生擒活捉。他二人同聲問道:“對啊!齊老大,咱們要幹掉玄子丹,謝文東能同意嗎?”齊笑龍沉思良久才喃喃說道:“同不同意我不知道,但是,事情我們還是要做的。”


    “萬一北洪門怪罪下來,我們可吃不了兜著走啊,到那時即使殺了玄子丹也毫無意義了。”魏明心思還是比較敏捷的。


    齊笑龍狠狠一握拳,道:“那也未必,一個死人,對於任何人都是沒有半點用處的,如果玄子丹死了,我們又能順利拿下老大的位置,給他謝文東足夠多的好處,我看以他的為人,也未必會難為咱們,再者,我想先和謝文東聯係一下,探探他的口風如何。”“恩!”譚魏二人點點頭,認為齊笑龍的話有一定道理,說道: “齊老大,咱們聽你的!”


    齊笑龍並不是開玩笑,送走譚魏二人後,他開始著手準備,廣招人手,同時不忘打探玄子丹及其幫內其他勢力的動靜,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思。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手段,還真被他聯係上了謝文東,提出要登門拜訪,後者倒也同意了。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齊笑龍就動身去了鮮花酒店,畢竟他還沒搞清楚謝文東的意思,不敢搞得太明目張膽。


    他是第一次見到謝文東本人,二人一見麵,他第一感覺就是驚訝,雖然早聽說謝文東很年輕,可沒想到他年輕到這種地步,如果在大街上碰到,他絕對不會看第二眼的毛頭小子的模樣。謝文東依然是一身幹淨整齊黑色立領的中山裝,顯得成熟一些,但仍無法掩飾其臉上的稚氣。剛開始,齊笑龍還不敢肯定眼前的年輕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支吾道:“謝……謝先生?”


    謝文東眯眼一笑,落落大方的擺擺手,說道:“我是,齊先生請隨便坐。”見他還是盯著自己猛看,滿臉的狐疑,謝文東的那雙單鳳眼都快笑成兩條線了,聳肩道:“無事不蹬三寶殿。齊先生到我這裏來,不是隻想看看我長什麽樣子的吧。”


    “啊?啊……啊!”齊笑龍咧嘴一笑掩飾自己的尷尬,道:“謝先生,真是不……不好意思,因為你太年輕了,我一時……”


    謝文東搖手,他對別人討論自己的年齡與相貌沒興趣,直截了當的問道:“齊先生若是有事,請直說,若是沒事……大家都很忙,沒有必要耽誤彼此的時間。” 齊笑龍見他麵露不快之意,心裏一緊,忙道:“有事,有事。”“何事?”“哦,不知道謝先生對我們忠義幫的這次變動有什麽看法?”齊笑龍不敢再廢話,切入正題道。謝文東仰麵,想了三秒鍾,說道:“無所謂。”


    “恩?”齊笑龍沒聽懂他的意思,張目疑問的看著謝文東。後者點起一根煙,笑道:“那是你們忠義幫內部的事,具體如何我也不太清楚,也不想插手過問,總之,就算你忠義幫的企鵝飛上天,母豬爬上了樹,都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哦……這個……”謝文東的話並不是齊笑龍想要聽的,總感覺對方在應付了事。沒笑擠笑,又問道:“可……可謝先生是支持玄……子丹的啊!”謝文東瀟灑的一聳肩說道:“我想你誤會了,我沒有支持任何人,其實不管是誰,隻要能殺了博展輝的,我自然而然會助他一臂之力。”一頓,他仰麵昂首又道:“我討厭的隻是博展輝一個人而已,至於支持忠義幫裏的誰,還談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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