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惕若醒了,以她的身體狀況,沐風估計也差不多這個時候能夠醒來。冰冷的槍尖,寒光森森的利劍,分別指向自己和藍焱的咽喉,以夕惕若的修為造詣,這麽近的距離,別說自己,就連藍焱也難以避開。


    當沐風看到一旁的雷雀,不由的一臉苦笑。隻見他雙目緊閉,發出輕微的鼾聲,顯然進入了深度的睡眠。以雷雀的忠誠,在沐風修煉的時候不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唯一能夠解釋的,是夕惕若施展了秘術,將雷雀催眠了。


    雖然是長劍抵喉,雙眼噴火似的憤怒,卻沒有從對方身上感受到殺意,顯然,夕惕若並沒有起殺心,隻想弄清楚己身狀況以及麵對的是什麽人。


    “不知我該稱呼姑娘‘夕惕若’還是‘厲惕若’?”沐風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似是沒有看到抵在咽喉的槍尖,這個時候,藍焱也退出了修煉,平靜的看著頂盔貫甲的夕惕若。


    經過一段時間的修煉,以藍焱的修煉速度,簡化版的萬物化生長春訣已經融會貫通,達到了大成的境界,渾身上下散發著旺盛的氣血,盡管沒有沐風的肉身強大,不過,總算是有了肉身。


    “你到底是什麽人,怎麽知道我叫厲惕若?”


    沐風的這句問話,非但沒有化解夕惕若的警惕與怒意,反而激發了她的殺意,顯然,這個名字是她的隱私,不為外人所知。


    “姑娘,我們是友非敵,就算你想知道我們是誰,也沒有必要如此!”藍焱淡淡的開口,自從擁有了肉身,那張足以無數少女尖叫的臉龐,越發的清晰。且,他的聲音略帶沙啞,再配上那雙深邃的眸子,令他多了一些滄桑的誘惑。


    “我當然知道,不然,本姑娘絕不會允許你們還活著,早就成了一縷亡魂。”夕惕若冰冷的聲音,如同冬天的寒風,令人汗毛直立。


    果然啊,跟厲無咎一個脾氣,外表冰冷,內心狂熱。


    在去往魔靈峰的路上,厲無咎就曾告知過沐風,他的這位妹妹就是一個冰山美人,從男人從不假以辭色,就連他做哥哥的,也沒少受他的擠兌和白眼。


    “我是厲無咎的朋友,自然知道你的名字。他曾經跟我說過,若是有一天我遇見一個叫‘夕惕若’或是‘厲惕若’的女子,讓我多加照拂。隻是令我沒想到的是,姑娘的修為比在下高出太多,看來,令兄是白擔心了!”


    一想到這裏,沐風不由的一陣苦笑,在他想來,厲無咎的妹妹修為一定不會太高,不然的話,也不會拜托自己加以照顧。可一想到她在地府大殺四方的英姿,沐風就一陣的汗顏。


    保護她?她需要嗎?怎麽可能!自己這點修為,在她眼裏根本微不足道,別說保護別人了,這個女子保護自己還差不多。


    要知道,連地府那幾個掙斷六條輪回枷鎖的強者,都不敢攖鋒。他怎麽可能是眼前這位的對手。


    “不可能,我哥哥從未交友,你怎麽可能是他的朋友!”


    聞聽是兄長的朋友,夕惕若眼中閃過一抹黯然神傷的神情,握著銀槍和長劍的手臂,不由微微一顫。


    ‘厲惕若’這個名字,除了父母和兄長外,從來沒有其他人知曉這個名字。但是,也不排除這個名字被人偷聽了去,來換取她的信任。


    “我要怎麽做,你才能相信我是厲無咎兄弟的朋友?”沐風眉眼帶笑,打量著麵前的女子,淡笑一聲,“我聽你兄長說,除了在家,你在外麵一向以夕惕若這個名字示人,也正因為如此,別人隻知道你叫夕惕若,而不知道你真正的名字叫厲惕若。厲姑娘,你說對嗎?”


    到了這一刻,夕惕若已經基本上相信,眼前這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也許是兄長的朋友,不然的話,不可能知道這麽多。


    “這是你哥哥臨終前交給我的儲物戒指,裏麵有他留給你的星光梭,你一看便知。”沐風神念一動,取出了厲無咎交給他的儲物戒指,裏麵除了星光梭,還有大量的靈石,藥材,煉器用的材料等等。


    收起銀槍和利劍,夕惕若顫抖著雙手,接過亮如明月的儲物戒指。當她發現,儲物戒指上那一縷熟悉的氣息和神識烙印,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將儲物戒指抱在懷中,無聲的啜泣,大顆大顆晶瑩的淚珠,順著光潔的臉頰滾落,滴落進泥土中,山石上。


    儲物戒指中的東西她無需多看,隻憑上麵的氣息,她就能斷定,這枚戒指,正是屬於自己兄長厲無咎的。長長睫毛上掛著亮晶晶的淚珠,撲簌簌的滾在臉頰上。


    “你既然是我兄長的朋友,可知道是誰殺了他?”這個麵對人山人海的陰兵都沒有動容的女子,此時香肩聳動,珍珠般的淚珠遏製不住的滾落。


    “我聽地府中的人說,你多次出入其中,究竟是為了什麽?”沐風不答反問,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畢竟,他不能把靳仇說出來,不然的話,以夕惕若的性格,必定會找到對方,殺了他為厲無咎報仇。


    若真是如此,厲無咎的一番苦心就算白費了,此刻,沐風心中已經打定主意,除非時機成熟,否則,絕不會告知夕惕若真相。


    聞聽沐風的問話,夕惕若貝齒咬了咬朱唇,擦去臉上的淚水,緩緩說了出來。


    原來,厲家雖然不是什麽大的家族,人丁稀少,卻有不弱於那些上古世家的傳承。在厲家的孩子出生後,無論是男是女,都會取一滴心頭血,製成血脈靈牌,一旦有人遭遇不測或者身死,靈牌就會出現裂痕或是碎裂。


    也就是半年多前,厲無咎答應夕惕若要回家看望她,可沒想到,等到卻是厲無咎靈牌的破裂。那一刻,這個女子的心沉到穀底,像是頭上的一片天轟然塌陷了,令她慌張,令她不安。


    為了弄個清楚明白,她纏著厲家的老祖,終於是問出了冥界的入口。從那天開始,她就潛入地府中,一層一層的尋找厲無咎的魂魄。


    地府實在是太大了,以她一個人的力量,就算再花十年的功夫,也不可能把十八層地獄翻一遍。她甚至動過念頭,去輪回司查看生死文書,可惜,她的修為太弱,根本無法靠近生死文書。那一次,差點讓她神魂俱滅,肉身都出現了龜裂,恢複了很久,才養好身上和神魂上的傷。


    今天,是她第四次進入冥界,沒想到對方的防範會如此嚴,還沒等她進入第一層地獄,就被附近的守衛發現。


    “沒想到,冥皇的公主會親自出手,若不是有神甲庇護,說不定我早就葬身在了地府。”


    說起那個少女,夕惕若也是由衷的佩服,能夠跟她戰成平手的人,冥棲漾還是第一個。


    別說是同等境界,就算是超越他一個等級的人,也沒有人能讓她施展秘術——魔化巨猿。


    沐風親眼見過那頭血色巨猿的實力,漫天的金蓮被轟碎,甚至還擊傷了一名掙斷六條輪回枷鎖的強者。


    聽完夕惕若的講述,沐風神色黯然,他也曾以為,厲無咎應該還活著,即便那裏是魔靈峰,充滿了異魔氣。可現在,聽到厲無咎的靈牌破裂,顯然已經隕落。


    想起那張如同冰塊的臉,沐風的眼神變的更加的黯淡,有些失落。


    篝火蓽撥,火光映紅了幾人的麵龐,雷雀還在沉睡,沒有醒來。此時,沐風心頭沉重,忍不住歎息聲聲。


    “公子既然是我兄長的朋友,剛才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地府相助之情,夕惕若銘記在心。”夕惕若抱拳一禮,而後正色道,“還請公子告知殺我兄長的人是誰,夕惕若不勝感激。”


    看著一臉正色,略顯有些焦急的女子,沐風有些於心不忍,可他不可能說出來,一時陷入了進退維穀的境地。


    “公子是有難言之隱,不願告知嗎?”看到沐風的神情,夕惕若俏臉帶霜,語氣生硬的道,“公子不比為難,家兄的仇惕若自己可以去報,絕不會連累公子!”


    沐風不由一愣,旋即失笑,看來她會錯了自己的意思。


    “丫頭,你這人好沒道理,他既然是你兄長的朋友,你卻如此咄咄相逼,是不是不太合適?況且,他原封不動的把令兄的儲物戒指歸還,至少也得說一聲感謝吧?”藍焱在一旁冷冷的說道。


    直到這個時候,夕惕若才恍然過來。


    “對不住公子,夕惕若是太想知道到家兄的死因,一時情急,還請見諒。”夕惕若雖是女兒身,卻是敢作敢為,有錯也不會回避,“還請公子告知尊姓大名,一旦家兄大仇得報,惕若必報公子的大恩大德。”說著,衝著沐風恭敬一禮,態度無比的真誠。


    沐風心中五味雜陳,他不忍心看到夕惕若難受,可又不忍心將真相告知,不然的話,就算靳仇不是自己所殺,也是因為自己而死。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他不願這樣的悲劇再現,他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從何說起,又該說些什麽。


    自己明明知道她的仇人是誰,卻不肯告知,這對夕惕若來說,何嚐不是殘忍。


    “惕若姑娘,你若能答應我一件事,我告訴你也無妨!”沐風歎了口氣,神情沉重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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