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的命令,各位貴人是聽不見嗎?”麗娘冷著臉在一旁喝道,神情與語氣十分不友善。


    殿內的貴人紛紛出去,雖然嘴上不說什麽,可是心中忍不住怒罵:狗奴才!狐假虎威。


    兩名官家夫人走得慢了,太後等不及了,陰沉著臉色怒吼:“出去!”


    麗娘本來想留下,沒想到門口來了位內廷女官,任職尚儀。說是盛安長公主召見,長公主如今代理後宮諸事,又是天家胞妹,自然不敢拒絕。以為是詢問太後的情況,這幾日太醫天天來太後寢宮請脈,這消息應當是傳到了長公主耳邊。


    與尚儀走出宮門口時,麗娘還碰見了相好餘少監,行色匆匆的跟著幾人離開,不知出了什麽事,整日瞎忙活!太後還讓她找餘少監問問,長樂公主的事辦妥了嗎?沒想到,溫太妃竟然來了。那麽大年紀了,還跑過來做什麽?一臉晦氣像!


    溫太妃死了兒子,還有閑心給涇王吊唁,恐怕過不了幾日就得給她那嫡女吊唁了吧!麗娘心中忍不住冷哼。


    “姑姑請吧!”尚儀見麗娘越走越慢,語氣平和的提醒道。


    “不知公主召見為了何事?”麗娘抬了抬下巴,瞥了尚儀一眼,不以為意的隨口打聽。


    尚儀低頭解釋了句:“殿下的意思,晚輩哪敢妄加揣測?”


    “走吧!”麗娘心裏翻了個白眼,語氣帶著一絲倨傲。


    大殿內


    陸瑩珍等到宮殿門合上,咬牙切齒的盯著太妃問:“你還敢來?”


    內屋整理香與紙錢的宮人錯過了離開的最佳時候,隻得再回到屋中,躲避在門後,卻恰巧聽到了隱諱的秘辛之事。


    相對太後的怒目切齒,太妃沉著溫和太多,不疾不徐的行禮:“兒臣拜見母後,母後安康。”


    那‘安康’兩字像是一把劍帶著諷刺之意捅進陸太後心口窩,讓太後再也顧及不到禮數,怒火中燒的罵:“賤人!你養的好女兒,害死了成兒,你還敢出現,惺惺作態。”


    溫太妃起身,若是她不起來,陸瑩珍也不會讓她起來,恐怕得一直跪著。她老了,跟她折騰不起了。溫太妃站起來,抬頭直視陸太後說:“如今殿內沒了旁人,母後又何必將錯怪罪於他人。”


    “。。。”陸太後臉色鐵青,瞪著她,眼中惡毒得令人不寒而栗。


    “是誰殺了涇王?”溫太妃仿佛沒有看見,繼續說:“太後明明知曉卻放任不管。”


    陸太後麵上露出一絲不自然,硬聲反駁:“你瞎說什麽!”


    “是不是瞎說,一同前去的兵將知道,當時在場的人也知道。眾目睽睽之下,不是太後說什麽就是什麽的。”溫太妃走到木棺前,跪到蒲團上,拿起紙錢,放到火盆中焚燒。


    溫太妃的語言與舉動刺激了她,陸瑩珍衝到她麵前,如同瘋婦一般,將溫太妃拖拽起身。


    “母後不知道了吧!”溫太妃也不驚慌懼怕,盯著陸瑩珍怒不可遏的麵容一字一頓的說:“都快傳遍了,親舅舅殺了外甥。這樣的慘劇,陸太後都能忍了,旁人又怎麽忍不了。”


    陸瑩珍抬手給了溫太妃一巴掌,那響聲在挑高房梁的大殿中顯得十分突兀,甚至起了回音。陸瑩珍打完了,手心一片火辣,身體都在微微顫抖,因憤怒。她怎麽敢來諷刺她?一輩子隻配做她的影子,跟在她身後,對她恭敬跪拜。


    溫太妃頭一偏,發髻間唯一的簪子也掉落在地,血腥氣傳來,應該是指甲劃破了唇角。須臾,她一笑,冷了神色,鉚足勁用力扇回去:“啪——”


    陸瑩珍不可置信的捂著臉轉頭看她,看這個一直被她狠狠踩在腳底下的賤人,什麽都比不過她,竟然敢對她還手,敢打她?


    像是看懂了她眼中的想法,溫太妃冷聲說:“為何不敢?我的楨兒死了,懷他時被你下了毒,老天垂憐沒有讓楨兒胎死腹中。可小小年紀飽受病痛折磨,我怎麽就不能來質問你!還有東宮所有被你害死的嬰孩,你手上的鮮血足夠讓你一輩子在地獄活著!”


    陸瑩珍眼赤紅,盯著她殘忍的說:“胡說八道什麽?你自己兒子短命,怨你福薄注定無兒養老送終!”


    溫太妃氣得輕輕點了下頭,自我勸告:“我何必與你爭執。我昔日的痛,你今日體會,隻是可惜了這麽好的孩子。”偏偏有這麽個蛇蠍心腸,權利熏心的母後。


    陸瑩珍看到溫素蘭發鬢間已經有了銀絲,挑眉陰毒的說:“是,是我命人下的毒,就憑你,也配跟我搶?你雖然做了東宮的太子妃,可是你得不到他的心,你隻不過是東宮的一件擺設。”


    溫太妃拆穿她:“不是跟你搶,是你自己選擇的,放棄的。太子被你騙了十幾年,叫你玩於股掌之上,還天真的以為是真愛。你騙得了他,可騙不了我。我知道,那晚是你早就安排好的,買通宮人,刻意出現在禦花園,故意落下手帕引父皇注意。你登上後位,絕非偶然。你的野心,讓你不甘心隻坐東宮的太子妃。”


    被人拆穿的難堪,讓暴怒中的陸瑩珍沒了理智。張開雙臂以勝利者的姿態驕傲地說:“愛情、寵愛、權利。。。這些我都輕而易舉的擁有了!你一輩子都得不到,隻能在期盼中枯萎,也永遠等不來丈夫的垂憐疼惜。”


    白蠟上滴落蠟油,好像一道道淚痕。


    溫太妃眼中的痛化作一滴淚垂落,她隱藏心底的怨恨,言:“父皇在死之前便已經知道你與太子通奸的醜事,沒有行動是因為要召翼王回宮繼承大統。等母後百年後,到父皇跟前去解釋吧!”


    “你敢譏諷,敢來罵我?不想活了是不是!”陸瑩珍用盡全力猛推了溫太妃一下。


    溫素蘭被推倒在地,胳膊腿上傳來痛意,心中替涇王悲哀,直到今日陸瑩珍依舊不知悔改。


    陸瑩珍走過去,蹲下身,輕蔑不屑的斜睨著溫太妃,伸手猛得用力掐住太妃的喉嚨,麵上的表情扭曲又瘋癲,咬牙恨聲說:“溫素蘭,你不用得意,我兒子死了,可你的兒子、女兒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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