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夫人伸著指尖點了陳三郎的小腦門一下,“行了。你鬧也鬧夠了,今日下午,你們都和我一起回東京去。”


    陶然怔了下,“幹娘,我不方便回白府去的,您也知曉……”


    “誰說讓你回白府了,傻孩子!”陳夫人嗔怪的又點了下陶然的額頭,“咱們這次回衛國公府!”


    “真的?!”陳小三郎比誰都高興,搶著追問陳夫人。


    “自然了。”陳夫人點著兒子的小鼻尖,“咱們都回衛國公府,我帶著你和你姐姐回去!”


    陳小三郎大喜,在房裏高興得直拍巴掌,才拍了幾下,他又背起手來,學著大人清清嗓子,高聲吩咐下人,“你們還不快去將姐姐的東西收拾了。”


    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陳夫人笑,陶然笑,丫頭婆子們都笑了。


    陶然笑過,和陳夫人商量,“我知曉幹娘是疼我,可是我到底不是衛國公府的人,這樣回去也多有不便。”


    陳夫人一笑,“其實我也不瞞你,我是幫你尋了個差事。”


    陶然一愣,“什麽差事?”


    陳夫人斂起笑容,眉頭微蹙了下,“我也覺得我做得有些魯莽,可是我擔心你在莊子上日久再生了什麽災難。所以,前幾日我進宮看太妃時,就舉薦你。”


    陶然想起聽李嬤嬤說過,宮中許多位太妃。可是太妃病了,不是該有太醫院為她診治嗎?


    陶然不由得問:“幹娘,太妃是生的什麽病?”


    陳夫人一沉吟,陳夫人身邊的趙嬤嬤連忙將陳小三郎和丫頭婆子們都帶出去。


    陳夫人才道:“說來也不是什麽大病,就是太妃月信時長時短的,她偏不願意叫太醫來看診,說是都是一群外男,她的病實在說不出口。她也不叫服侍的宮人說,就這樣耽誤了下來,現在有半年之久了。女醫倒是也來了兩個,可是看了也沒看好。陶兒,你有所不知,太妃年紀不過四十幾歲,可是她是撫養天家長大的人,和天家不是親母子卻勝似親母子。”


    原來這位太妃身份不同凡響。


    “所以您就冒險舉薦我,讓我去試試醫治。您是想,我若是能治好太妃娘娘,我就不用回白府了吧?”


    陳夫人實在是欣慰極了,她拍了拍陶然的手,“陶兒,你真是聰明!我就是這樣想的。我想好了,你先在衛國公府住著。等醫好太妃娘娘的病,天家定然不會虧待你。到時候我看白家拿什麽臉見你?!”


    事關天家,陶然不得不先給陳夫人潑些涼水,“幹娘,您的心意我全懂。我在想,我若是醫不好太妃娘娘的病,又該如何呢?我不過上不得大台盤的小女子,別是帶累了您和國公爺。”


    陳夫人望著陶然,笑了,“你這孩子思慮總是周全,你放心吧。我為什麽才叫你去,就是因為前麵有人鋪墊了,你縱是醫不好,誰又會說什麽呢?前麵的女醫不是一樣沒醫好嘛,何況你連個醫名都沒有的小姐呢。我也和太妃說了,太妃其實並沒報多大希望,不過是叫你過去解解悶兒說說話兒罷了。你之前所說的冒險,也實在算不上。”


    陳夫人到底是國公夫人,雖不是長袖善舞之輩,但也絕對不會讓自己人吃了虧。


    陳夫人說完,又拍了下陶然的手,“行了,事情我也向你交待清了,你隻要別擔心就是了。給太妃娘娘看病,咱們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可是縱是看不好,也沒什麽。對了,你定是沒用早飯就過來了,快回去吃些東西吧,東西也要收拾一下,咱們早些回去。”


    陶然從東廂回到正房,艾草趁著這個當空便問她:“小姐,咱們真回衛國公府上,總是多有不便。您是怎麽打算的?還有太妃看病那邊,您覺得好是不好?”


    陶然也知道自己雖是陳夫人的義女,可是到底不是衛國公府的人。可是她也不忍拂了陳夫人的好意。


    “聽陳夫人的口氣,應該和太妃十分相熟。說是讓我瞧病,可能就是借個由頭在太妃麵前露露臉,以後我好方便從白府搬出來。”


    艾草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層深意。


    “至於在衛國公府裏住的事,我想暫住一兩日倒無妨,最好我先去看看太妃的身子,咱們再做打算。”


    陶然心裏清楚,不管她能不能醫好太妃的病,她被陳夫人帶回東京城,對於白府來說,就是等於甩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那莊子裏的事怎麽辦?”


    才剛來就要回去了,莊子不是又要重新讓給白啟親信的手裏了?


    “我一會兒和陳夫人說一聲,叫她留下早先遣來的婆子,叫她們管管莊子。這個莊子好不容易才分了地,農戶們也算是輕鬆了許多,絕對不能讓白啟再糟蹋了。”陶然想了想,“程墨那裏也該想到了,我想他留下那二十幾人,也許就是讓其中一部分留在莊子裏,名義上是防備土匪再滋擾。”


    銀杏是個急性子,她急忙出去打聽,結果真就留下了十多人在莊子裏,連留下的名頭都和陶然想得一模一樣。


    這次艾草和銀杏都放下心了。


    正說著,門外傳來牛二的聲音,“小姐,小人和唐程采藥回來了,今日回來得早了些,是因為唐程發現了新藥,想叫小姐看看。”


    艾草挑起簾,陶然走出來,見牛二和唐程站在當院,兩個都捧著背簍,隻是牛二的臉上興衝衝的,唐程低著頭,不敢看陶然。


    牛二碰了碰唐程的胳膊,唐程才小聲喚“師父”,“我……我在山上發現了一株草,我看著像三七。”


    陶然一聽,疾步走下台階,朝著唐程的背簍裏看去。


    隻見背簍裏有株綠色植物,上麵花著黃色的小花,莖塊似幹薑一樣,不是三七又是何物?


    隻是……


    陶然將三七拿起為仔細再看,確實是三七。


    “三七生於西南夷,本不該長於這裏才是啊。”陶然輕輕撫著三七,小心翼翼的,“唐程,將這株種好了,如果可以的話,以後在莊子上就種三七。”


    陶然說著,對著一直看她的唐程點點頭,“你做得不錯。”


    唐程的臉色輕鬆了許多,他笑了笑,“師父那我這就再去山上看看,看看還有沒有三七了。”


    陶然點頭,唐程連一刻也不停留就走了。


    陶然轉回身,被身後站著的沒發出一點動靜的小人嚇了一跳。


    “小三郎你在做什麽?”


    陳小三郎盯著唐程的背影,兩隻手臂交叉在一處,“他是誰?我看他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口氣裏的不善和敵意,傻子都能聽出來。


    銀杏還沒等陶然說話,她先跑過來答道:“他啊,是小姐的徒弟,十分仰慕小姐呢!”


    “無恥!”陳小三郎氣得紅了眼圈,眼淚隻差落下來。


    銀杏捂著嘴笑起來。


    陶然狠狠的瞪了銀杏一眼,耐心的解釋,“小三郎,唐程是我徒弟不假,但是他以後要在莊子當郎中的。你想想,我回東京城了,莊子裏也要有人給大家看病不是?所以唐程要留在這裏,我教他也是為了讓他給大家看病。”


    陳小三郎揚起頭來,可憐兮兮的望著陶然,搬著手指比算著,“姐姐,你那麽好,有奕殿下、管大哥,現在還有個徒弟,他們個個都沒安好心!如果我不快點長大,你真就被搶走了!”


    陶然連撫額的力氣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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