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千葉的話,柏博軒把他方才沒太注意的圖紙又重新看了一遍,看清千葉用小字標出的注解。喃喃道:“原是這樣。”


    柏博軒仔細看過後,發現兩張圖紙是有聯係的,諸多細節都做了標注,有些還甚至還標出了些設想。


    至少在這兩張圖紙上,千葉沒有吝嗇,但她還有多少研究是藏著的,就有的揣摩了。


    把這兩張圖給族中擅長這方麵的人看看,或許還有值得考究之處。柏博軒如此想到,默默把圖收了起來。


    “那麽你打算研究什麽樣的咒術呢?”柏博軒問道。


    從這刻起,他明白千葉是有備而來,而且有些小聰明,是需要認真對待的。


    “這還未想好,閣下見多識廣,妖族也是能者眾多,所以想讓閣下拿個注意。”千葉說道。


    見柏博軒收起圖紙,至少說明柏博軒要重新估量她的價值了,這讓千葉放下半顆心來。


    得,又把話推給我了。柏博軒想到。他原本想著不管千葉說做研究什麽都說不看好,讓千葉回去等著,殺殺她的威風。魔族已經盯上千葉,千葉有求與他,隻要拿著這點,他就不信千葉不著急。


    結果千葉選擇什麽都不說,把問題拋了回來。


    這可就有些麻煩了,本來是千葉更加有求於妖族,這會兒卻變成了妖族同樣有求於她。


    本以為一個小孩子,想占點便宜不會太難,結果卻一點沒占到,憑借著咒術,她硬生生把自己抬到了平等談判上。


    這還是她相對弱勢的時候,若是未來再強上一點,那麽再要應對可就不像現在這麽輕鬆了。柏博軒想到。


    天知道柏博軒多想現在就把千葉扼殺在搖籃裏,可他又放不下咒術,魔族已經能夠運用咒術,妖族對咒術的研究可不能再拖了。


    還是得先合作抓緊研究咒術才是真的,至少得等妖族對咒術有所了解後再思考做掉她的事情,或者把她徹底收歸妖族。


    千葉問出問題後,見柏博軒沉默了好長時間,背上的虛汗也是一層一層。她不知道妖族的底在哪,說啥都有些心虛。最不爭氣的是——她牙齒都有些打顫。


    她覺得柏博軒一定發現她說話打抖了,真他丫的丟臉。


    “那這樣如何,閣下的東西我便先留下,若有其他想法我再同閣下商談如何?”柏博軒半響後終於開口到。


    這樣的說法雖然還是把千葉放遠了,但柏博軒清楚這其實對千葉的威脅不大,在妖族沒有完全研究透瘦鬼咒的圖紙前,妖族不會讓千葉出事。


    雖然沒有口頭上的承諾,但千葉還是如願得到了妖族的保護。至於這層保護能不能繼續,那就看這兩張紙的價值如何,以及千葉能否一直保持她的價值了。


    “自然可以,既然閣下願意收下我的圖紙,若是閣下研究後有什麽其他發現,還望也能指教一二。”千葉拱手道,“這兩個咒術互有關聯,其中有趣之處甚多,閣下研究怕是要費些心思我就不多叨擾了。”


    見主要目的達成,千葉其他的也不多貪心了,起身便要告辭。


    談話到這裏,兩人想達到的目的都達到了,隻是柏博軒沒沒占到預想中的便宜覺得有些吃虧。


    他原以為千葉小孩子一個應是很好忽悠的。


    什麽世道啊,十幾歲的小丫頭欺負我這個幾百來歲的老家夥。柏博軒在心裏,很不要臉的感歎道。


    抬眼見千葉往門邊走,腳邊的那隻白狐也跟了上去,突然開口道:


    “閣下且慢,我見你那隻白狐有些特別,可以留給我看看嗎?”


    “這……”千葉轉過身來,她原想借柏博軒試探白狐的身份的,但一時緊張,心思都在談話上,便把這事忘了。


    而且她也感受到,柏博軒實在精明,對他而言耍小把戲不過不自量力,論術法力量,是十幾個自己摞在一起也及不上。


    如果白狐說的話是真的,萬一柏博軒要對它下手,自己肯定沒法阻攔。


    白狐跟著她有段時間,她已經習慣了它的存在了,且白狐擅長的幻術她還沒弄清楚,她舍不得白狐死。


    “這白狐是我從小養到大,閣下……”千葉說到,想要拒絕柏博軒的話。


    “不必緊張,隻是覺得它眼熟留它下來問些話而已,我不會強奪,閣下可在外麵稍等。”柏博軒道。


    千葉還想再說,紅燭卻已經走進來,神色有些強硬的請千葉出去。


    怎麽辦,這個叫紅燭的看起來也打不過的樣子,人家堂堂妖王,答應了不強奪應當不會食言吧。千葉這樣自我安慰著,還是隨紅燭出了門。


    誰知,後腳才踏入門外,她便感到後麵有異動,猛然回頭一看,發現是門口張了結界。


    門內柏博軒坐在榻上,白狐還在原地,看起來沒有異樣,但千葉知道那是結界製造的假象。


    “這是……”千葉看向紅燭。


    她把手放到結界上,發現是風訣為主體的結界,結構簡單,但施結界的主人與她差距懸殊,她無法破解。


    “這隻是結界,並不危險,閣下不必擔心。”紅燭中規中矩道。


    “可是我看不見裏麵的情況!”千葉道。


    “公子張開結界是因為有要事相談,這是我妖族秘事,還望閣下理解,不要讓我為難。”紅燭道。


    嘖,早知道就不耍小聰明了,不該把白狐帶來的。千葉雙手扶在結界上心道,明知裏麵是假象,還是望著結界。


    強破是肯定做不到,但取巧或許可以想想辦法。千葉想到,企圖在結界上找到破綻。


    “公子和那狐狸或許會聊上許久,閣下可要移步到樓下等待?茶水和點心朝月樓還請的起。”紅燭見狀問道。


    點心!聽說朝月樓的點心特別好吃!千葉心裏有點動搖,但嘴上還是說道:“多謝閣下好意,不用,我在這裏等便行。”


    千葉不願走,紅燭便不再多嘴,依舊立在廂房旁邊。


    “你不用去迎客嗎?”千葉問道。


    “迎客是紅燭的事,在這裏我是熾,得做熾的份內之事。”紅燭道。


    所以是有妖族、人類兩個身份嗎?千葉想到。


    結界裏,柏博軒好整以暇的用風訣收起盤中的殘局,黑白兩色的棋局分類後,紛紛落入棋簍,發出一連串清脆聲響。


    “說吧,你是誰?為何會占用我師弟的身體?”


    白狐回頭看看結界,看到千葉跟傻子一樣瞪眼朝裏看著。它本身很抗拒來此的,但到了伸頭縮頭具是一刀的時候,它反而坦然了。


    “一隻無名小妖,至於這具身體,隻是機緣巧合下借屍還魂而來。”白狐回答道。


    “所以這具身體的主人?”柏博軒拿起棋簍的蓋子。


    “已經死了。”


    柏博軒微垂的眼睫一顫,緩緩蓋上了棋簍。


    這副棋是故時他和師弟手談時常用的一副,本想著故人相見,借著棋盤談些舊事。結果一見白狐對棋盤無動於衷的樣子,又察覺出他氣息有異,便知它不是師弟,隻是殼子確確實實是師弟的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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