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已死,意料之外又是可以想見的事,那樣的傷勢活到如今的可能性確實不大。


    隻是柏博軒一時不知以何種心情麵對,空氣沉默半響後,他低聲問道:“何時的事,又是怎樣走的?”


    “那大約是四百多年前的事了,死於術士之手,在金蛟城,是北邊夏國的一個城池,聽說已經重新改名了,閣下可以自己去查。”白狐道。


    “你是什麽妖?”


    “桃樹化形。”白狐答道。


    “散妖?植物化形可不容易。”柏博軒妖族中植物化形的利害前輩是有幾個,但柏博軒確定其中並沒有植物化形的宗族。


    “是啊,村裏的古樹成了精長腿跑了可太容易被發現了。”白狐說道,語氣裏帶了點調侃。


    “你原來可有名字?”


    “……鶯鶯……就是有個鳥字的那個。”白狐不喜歡這名字,在喉頭卡了半天,最後還是說了。它知道柏博軒問名字是要去追查這件事,它占了人家師弟的身體,凡事還是乖巧些的好。


    “……沒姓?”柏博軒問。


    “沒。”


    這名字一聽便知多半是花名。樹木待在一處便無法移動,古樹化形的妖要好查的多,而且桃樹多為人栽種,來曆更容易得知。


    四百年前,死於術士。柏博軒知道,若不是自己斬了師弟八條尾巴,他不會淪落到連個術士都打不過。


    時間將近中午,樓裏的茶客少了些許。


    綠倚進了樓,卻不見紅燭迎客,抬手攔住一個送茶的小廝問道:“這兒怎麽不見紅燭姑娘?”


    “紅燭姑娘?小的方才見她上了樓,綠倚姑娘找她是有什麽事嗎?”小廝問道。


    這綠倚算卦準的出奇,雖然眼盲時時閉著眼睛,但行事走路卻好像真看得見一樣,種種奇特之處讓她在王城傳了點名氣出來。又來過幾次朝月樓,所以朝月樓送茶的小廝認得綠倚的樣子。


    “她向我求了掛,我今日給她送過來。”綠倚笑盈盈道。


    “原是這樣,那姑娘在此稍等,小的上去找她下來如何?”小廝說到。


    “不用,我自己上去找她好了,你先去忙手上的活吧,我猜你還有不少的茶具沒洗。”綠倚笑道。


    “欸,姑娘算的真準。”小廝笑笑撓了撓後腦勺道。


    小廝原想紅燭可能在姑娘們的住處,外人上去不好,但想到綠倚也是女的,覺得沒太大事便放她上去了。


    隻是臨走前格外叮囑,有一個掛了兩層簾子的廂房,萬不能打擾。


    綠倚謝過小廝,自己上了樓便徑直朝那掛了兩層簾子的廂房去了。


    她就是來找柏博軒的。


    柏博軒請她幫忙演算藏在宮中的魔族,她有些想法,今日便來找柏博軒談談。


    至於為什麽偏要挑今天,是因為她算到白狐今天可能會有麻煩,雖然白狐現在跟著千葉,她無法確定自己算的是否準確,但保險起見她還是決定過來看看。


    上了樓,轉過轉角,她便見千葉也在這兒。


    “紅燭姑娘好久不見,這是怎麽了?”綠倚走過來開口問道。


    千葉正罰站似的站在樓道裏,看到綠倚出現,很是驚訝,瞪著眼睛想問綠倚為何在此。


    “綠倚姑娘?你怎麽來了,公子有事不方便見客。”紅燭婉言相拒道。綠倚突然到訪她也有些沒想到。


    “無妨,我不急可在這等等。”綠倚說罷便垂眼立在一旁,閉眼寬眉的樣子,好像真的絲毫不著急。


    結界外看不見裏麵,但裏麵卻能看見外麵的樣子。柏博軒在廂房中,正對著門自然是看的見綠倚的。


    她怎麽來了?因為那孩子的事嗎?柏博軒想到。


    白狐的問題他也問的差不多了,關於師弟的身體被占的,他雖然感覺不太舒服,但也沒必要把對方怎麽樣。


    事情的真偽可以去調查,如果是這桃樹妖害了師弟,他再來算賬也來的及。眼下那小姑娘似乎很在意這桃樹妖的樣子,他沒必要把關係弄得太僵。


    如此一想,他還是決定把白狐放回去。


    千葉一直在外麵盯著結界,試圖找到可以鑽空子的地方。討巧的方法她還真找到了幾個,但即便能省不少力氣,需要花費的靈力也不是她這個段位能有的。


    差距還是太大了。千葉想到。


    正在千葉恨不得把結界盯出一個洞的時候,眼前映照在結界上的幻像突然抖了下——結界解除了。


    白狐從裏麵安然無恙的走了出來。


    “不知綠倚姑娘有什麽事?為何突然到訪?”柏博軒出聲問道。


    “同宮中池王之死有關,我演算後有些想法想說與閣下。”綠倚道。


    “哦?姑娘已經有結果了嗎?那麽快些請。”柏博軒說道,示意紅燭更換茶具。


    “茶具便不用換了,重拿一隻便可,此事我也想說與檀姑娘聽聽。”綠倚說道。


    “我?”千葉抱起白狐便打算先走為上,沒想到綠倚會突然提起自己。


    “是的。我可能要請你幫些忙。”綠倚說道。


    “這……”千葉還是想拒絕的,但看到綠倚用唇語告訴她結束後請客吃飯後,她話鋒一轉又答應了下來。


    她知道綠倚做過許多算計,但因為一次都沒有給她造成威脅,所以她願意相信綠倚不會害她。


    要把千葉留下來,這是柏博軒沒想到的,但綠倚說出口了,他沒有說辭可以阻攔,隻好接受。


    “那邊說說姑娘的發現吧。”帶綠倚坐定後,柏博軒問道。


    “是這樣的,閣下交給我的藥方成分並沒有問題,我推算後認為池王的死,問題或許不是出在藥方上。”綠倚說道。


    “那會是出在哪?”


    “線索稀少我無法算清,但我猜測很可能下咒的可能性更大。”


    “那藥方可能給我看看?”屋裏隻有兩個坐,千葉隻好站在一邊旁聽。


    “自然可以。”綠倚毫不在意柏博軒是否允許,便把藥方拿給了千葉。


    見柏博軒對綠倚的行為沒有任何異議,舉止態度見也更謹慎,千葉明銳的察覺,這位妖王好像是有些忌憚綠倚的。


    我需不需要抱個大腿?千葉拿著藥方想到。


    她對藥理隻懂點皮毛,遠不如檀芪熟練。但隻撿藥名看也看出些門道。


    早期的藥方是治療風寒所用,後期的藥材基本都偏向滋補。千葉猜測後期的時候池王的風寒應是已經治好了,隻是身體不明原因的持續虛弱。


    藥材間沒有相衝的成分,可能搭配的很難喝,但對人無害。


    咒術可以用來恢複,反過來用以抽取生命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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