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成山看著他的樣子實在是糊弄不過去,默了片刻,才小聲的道“那枚樓主令是假的!”


    聞言陸拾叁一瞪眼,以為自己是聽錯了,揚高了聲音道“啥?你再說一遍?”


    萬成山歎了口氣“令牌是樓主給的不錯,可樓主也曾下過命令,持此令牌的人並非是我雪望樓的朋友


    陸拾叁一聽樂了,原來又是個被自家師傅給坑了的!就說嘛,就他那個師傅怎麽會雲允許自己欠下這麽個人情?還給人留下個把柄?就是當初他從離心島拿了往生蓮那麽貴重的東西也隻是口頭許諾而已,除卻最開始的那被諸葛化葛拿去的東西,這些年來就沒見他有絲毫想要償還的意思!


    陸拾叁的心情瞬間飛了起來,連帶著最初因著自家拍賣會對某人的恭敬客氣也釋懷了些,要知曉當他那日看到位於三樓的雲袖時心中的情緒可很是微妙的,特別是聽說人家是拿著他師傅的令牌來的時候,那一刻雖然表麵並未顯露出什麽,心中可是將各種髒話飆了一遍,更是對他那個師傅的腹誹不已。


    但終究還是給鍾道子留了麵子,沒有過多去問,本還想著找機會去試探一二,卻想到當天就聽到了他們要對付他師姐的話。既然將主意打到他師姐頭上,那還打個屁的交道,直接將人給滅了,來引她身後的那些人現身不是更方便?


    也恰是因著那塊令牌的存在與雪望樓上下對她的客氣,讓陸拾叁徹底瞞下了自己的計劃,隻是讓陸拾叁一直十分的不解的是,當時在拍賣會上洛秋玄明明的用了自己的聲音,她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還有那個魂體的她又是怎麽回事?


    陸拾叁幾乎不應想就猜到了禦思雲家所修煉的功法應與那男子相似,能一人修煉出幾個魂魄,就是不知這兩者之間又存在著怎樣的聯係?


    陸拾叁心中的疑惑很多,當然不止是對雲袖等人的,還有對自家的,特別是他一直喊無良的師傅,又有沒多少事情在瞞著他?


    陸拾叁翹了翹嘴角,饒有興趣的問道“說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萬成山既然開了口,就再沒有隱瞞的必要,因而道“少主也知曉,主子不喜歡那些虛的東西,更不會特意去做什麽令牌,縱使有人情往來也都會當時就還了,絕不會拖到讓人家的後代找來……”


    陸拾叁撇撇嘴,暗腓一句“可不是不會拖嗎?但凡還不了的他老家人都會給賴掉,又哪有托字一說!”其實修真界人人敬仰的鍾道子就是一個實打實的大無賴!


    “但在三百年前,主子在路過沒落穀時,突然我們的留下過一張圖,圖上畫的就是的那位拿來的令牌”萬成山道“本以為主子也要學著人家門派弄個什麽令牌的,哪知主子卻說這是個討債的令,若是有人找上門時不必客氣”猶記得當初鍾道子在說出這話時的眼眸中所閃現出來的冷意,可是讓他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當時他唯一的念頭就是主子可能吃了某個人的虧,要伺機報複,不禁為那人拘了一把同情淚。但繼而鍾道子又說麵上要好生交代,不能綴了他的麵子,私下如何就要他看得本事了。如此他才讓人攪黃了雲袖的購買琅琊玉的事情,若不然憑她給琅琊玉出的價格那琅琊玉還不是她的囊中之物?


    不過顯然那給雲袖令牌的人也不是什麽高明之人,明知是坑還往裏跳,也不想想他家主子的便宜是那麽好占的嗎?!


    “至於那個令牌……”萬成山看了陸拾叁一眼“那是主子剛出道,在天水國遊離時,天水國皇室給主子的國師令,早在主子離開天水國後百年就已經沒用了……”也就是說這枚廢棄的令牌早六百年前就已經沒用了,能夠再次出現,完全是被鍾道子拿來唬人的,順帶著給人添堵。


    陸拾叁聽了這話,興致昂揚,能讓鍾道子沒有直接報複回去,而是這般迂回的、拐著彎的坑,那人算是本事!就是不知那人抓住了他師傅什麽樣的把柄,竟逼得他那懶散的師傅如此費心思?


    但不管如此對於這樣的結果陸拾叁還是喜歡的,順帶著都想為自家師傅多帶些好酒回去了,也不知他那個可愛的徒弟被他給教成什麽樣了,陸拾叁心中頗為擔心,卻沒有半點失職的不好意思。


    陸拾叁當下就揚起了眉眼,讚了句“不錯,這個命令下的我喜歡!”


    萬成山以為終於哄好了這個小主子,當即也跟著笑“一看少主就很是不喜歡那位姑娘,可是因她得罪過少主?”


    陸拾叁挑眉看著他“你難道不該將對本少主隱瞞這件事做個解釋?”


    萬成山麵色一僵,得,這事還沒過去!不過……“少主你也沒問不是?”


    陸拾叁的眼神一厲,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本少主知曉你們是唯我師傅的命令是從,對我也隻是表麵上的敷衍,雖然你們也沒什麽不對,但既然道不相同,日後本少主要做什麽,你們也別多插手,更別挑戰的本少主的耐心,像今日這事萬掌櫃還是莫要再做的好!”


    萬成山這下徹底僵住了,有些語無倫次的道“不是,少主,這次是屬下的不對,絕對沒有半點敷衍的意思少主的意思,還請少主明察!”


    若是一向嬉皮笑臉的人突然不再笑,那模樣可是要比本就冷酷的人嚇人的多!而此時陸拾叁就隻這般,單單那一個眼神,就讓萬成山再也保持不住原有的淡定。


    但陸拾叁卻沒有的動容,緩緩起身,那把合起的玉骨玲瓏扇從杯盞的上空滑過,剩餘茶水全部被玉骨扇飲去,輕輕勾唇一笑,便消失在了原地。


    萬成山彎著的身子一直不敢動,半響之後抬頭,房間內又哪裏還有陸拾叁的影子?萬成山麵色一白,整個人不受控製的軟倒在地上,額頭上已冒出密密麻麻的汗,剛要去擦,卻又突然回神,急忙的往外跑,卻遇見了剛從外麵回來的萬安。


    萬安見他臉色不對,詫異的問了句“發生了什麽事?”


    萬成山此時都有要哭的衝動了,看著萬安猶如看到救星一般,一把抓住他“快去幫我求情,少主這次好像真的生氣了!”


    萬安麵色的凝重的看著他,看他這臉色應該是將陸拾叁惹的不清。“是因著你將人帶到少主的那門前的事?”


    萬成山點點頭又搖頭“是,也不是,反正都有些吧,且少主好似已經察覺我們有事隱瞞他了”他語氣急切的將陸拾叁的那些話一股腦的全都說了“少主這是懷疑我們了吧?”


    萬安的麵色亦是有些不好,麵色的凝重的點頭“怕是,我先上去看看”說罷轉身就走,萬成山看著抬頭看了看頂樓的方向,難道這次做的過了?


    萬成山有些忐忑的在下麵等著,著急的他的並未看到那位於二樓的地方,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看著他,而那裏是此次拍賣他曾許諾隱藏和護著那些賣家和買家。


    樓上,陸拾叁之前休息的那個房間,此時萬安剛剛的推門而入,看著那個依靠在窗前依舊慵懶而又挺拔的身影,微微一頓才又上前“少主”


    陸拾叁淡淡的嗯了一聲,而後才淡淡的道“那人都去了什麽地方?”


    萬安看著頭也沒回的陸拾叁,雖然表麵看陸拾叁與之前並未有多大的區別,可萬安依舊感受到了陸拾叁細微的異樣。


    萬安不動聲色將目光收回,恭敬道“那人起初隻是在街上閑逛,看似沒有什麽目的,但屬下卻發現那人在路過晨軒樓與花有色還有不羨樓時都有短暫的駐足,似是在找什麽人,不過那人最後進入的是永安堂的後院,在裏麵停留了大約有一刻鍾的時間,之後又去了楊柳巷,入了那裏的清風樓”


    此清風樓與顧南樓的那個清風樓不同,隻是一家普通的客棧酒樓,但也有可能是前者在此處設下的一個分支點,不過在這魚龍混雜的沒落穀,也不算不得什麽,也惹不得人關注。


    “酒樓……妓院……茶樓……走的還挺全乎”陸拾叁輕笑一聲,不過入了永安堂這事還真得好好琢磨琢磨“琅琊玉的買主有消息了嗎?”


    萬安想起萬成山剛剛的模樣,難得有些不安,卻依舊如實的答道“沒有,那人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沒有留下絲毫的線索”就連那賣主也同樣消失的無影無蹤,讓他們措手不及。


    陸拾叁哼了一聲,語氣帶著少許的嘲諷“難得,這沒落穀也有你們掌握不了的人和事”


    萬安眸中隱有愧色“是屬下的錯!”


    “哦?說說是哪裏錯了?”


    陸拾叁的語氣有些輕慢,聽在萬安的耳中十分不適滋味,萬安屈膝跪下“是屬下失職,沒能在第一時間將的琅琊玉的消息告訴少主,更沒能看好那幾人,讓他們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消失,而沒落穀突然來了那麽多人,屬下不但沒有第一時間查出那些人的身份背景,更未曾在第一時間的上報給少主,這一切都是屬下的錯,還請少主責罰!”


    “你倒是認錯的快!”陸拾叁卻是笑了,隻是因他背對著萬安,但從語氣中聽不出絲毫的喜怒“你說罰,要如何罰?”


    萬安心中咯噔了一下,知曉陸拾叁這次是真的怒了,也不敢為自己辯解,卻依舊不卑不亢“一切單憑少主的心意!”


    陸拾叁嗬了一聲,這一聲明顯帶著冷意,半響沒有言語,眼睛一直看向窗外的街麵,卻不知具體將目光落在了何處。


    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下去吧!”


    萬安有些遲疑,不知他這到底是怪罪他們還是不怪罪他們。


    陸拾叁見他久沒有動作,似是猜到他心中所想,片刻之後才道“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耗開那些人的嘴!”


    萬安恭敬應是,退出房間為其掩上門,從始至終都沒提半個萬成山的字。隻是一轉身,那擰著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開,又在看到等不及上來的萬成山時,微微搖頭“少主這次的氣怕是不容易得消”


    萬成山希冀的眸子一黯,喃喃的問“那怎麽辦?”


    萬安將陸拾叁的話悉數告知,擰著的眉頭仿佛又緊了些“先去做事吧,其他的以後再說!”做奴才的最怕失了主子的信任,雖然無論是鍾道子還是陸拾叁都不曾真正將他們當成奴才,但即使是朋友之間是了信任亦是一大危機。


    陸拾叁在這邊折騰著布了個不大不小的局,鬼穀內那瀑布之後的某獸的腹中,洛秋玄與白隙爻還在尋找著出路,出了那一片靈氣濃鬱的峽穀後,又是一片一望無際的雪原,雪花飛舞,迎麵吹來淩冽的風。


    洛秋玄的腳步沒停,白隙爻也沒多言什麽,依舊保持著一前一後的姿勢,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白隙爻逐漸發現洛秋玄的不同來,那條受傷的腿因著路的漫長終究顯露出不適來,可這樣的不適他卻沒有半點現樓,似是壓根沒有放在心上一般,邁出的步伐依舊堅韌有力。若非白隙爻一直跟在他是身後,根本就發現不了他的不同。


    白隙爻的目光從他那受傷的腿上慢慢的移到他的背上,看著他那冷漠而又孤寂挺直的背,鼻頭微酸,幾次欲言又止,卻不敢正真的顯露出自己的關心來。


    雪花飄落,染白了彼此的青絲肩頭,遠遠望去猶如白發蒼蒼的老人一般,讓白隙爻有一瞬的恍惚,若能白頭共偕老,便不負江山美景、美人如畫,亦不負活上一世,染了七情六欲。


    可終究……


    她掩下黯然的眸子,幾經糾結,還是上前抓住了洛秋玄的手臂,還未待她開口,那雙淩厲的眸子裏所射出來的光,就已令退卻,而那冰冷的話語更是澆的她渾身沒有半點暖意,指尖泛涼“你做什麽?”


    白隙爻深吸了口氣,才讓自己有勇氣迎上他那雙幾乎沒有半點溫度的眸子“你……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會”出口的話終於轉個彎,還是沒有直言,看著他眸字裏的嘲諷,更是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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