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姑爺且不說。那是魏忠賢坦白告訴妮兒之後妮兒給他說了宋遠朝與她的關係之後,魏忠賢自己定下的。


    不過這小姐倒是讓當時前堂所有人都懵了。尤其是客印月。


    太監入宮前有子女的不在少數。但是後麵能相見的可不多,尤其是太監做大掌權之後,能碰著個旁親就不錯了。更別說如現在的魏忠賢了,權傾一朝。所以,現在突然冒出這麽個女兒,誰能反應過來?


    但是如田爾耕、遂廣玄等那可是太了解魏忠賢了對這小姐的感情了。尤其是田爾耕,因為當時他可是就在房外聽著兩人的話。故此在當夜,田爾耕就對妮兒鞍前馬後了起來。


    妮兒早已不是黑煞了。從宋遠朝再回到她身邊的時候,黑煞漸漸變回了妮兒。而現在,黑煞徹底成了妮兒。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妮兒一直都在陪著重傷昏迷的宋遠朝。


    而魏忠賢呢?一直在門外陪著妮兒。對於自己失而複得、日夜牽掛的女兒,魏忠賢可謂是愧疚到了心坎裏。


    不過幸好的是經過一番苦心的解釋,妮兒好歹是接受了他是魏忠賢這一事實。於魏忠賢來說,隻要自己女兒能認自己,那就算是全天下罵他,他也無所謂。


    而對於那被自己殺死的白煞,魏忠賢並沒有如實相告。隻說白煞為了不讓他吸取內力,自己咬舌自盡了。滿足了白煞的名聲,又免得妮兒恨自己,魏忠賢自然是極其滿意。至於白煞的屍體,早早讓田爾耕處理好了。所有的一切都會按著他說的來。


    不過現在還有一個問題等著魏忠賢去解決。不是其他的,正是他自己的夫人客印月。


    客印月已經在房間內等了魏忠賢一晚上了。從魏忠賢一晚上都沒回來這事看,客印月自然不敢小覷妮兒在魏忠賢心中的分量。客印月是聰明人。聰明人遇見這種事會怎麽做,客印月自是不會做得差。


    ……


    “完吾,這有參湯。你一夜沒睡,喝點參湯養下神。”


    客印月給魏忠賢端來了一碗參湯。看著魏忠賢不僅不疲憊,反而還是滿眼高興的樣子。客印月在心中不由更加高看了一眼妮兒在魏忠賢心中的地位。


    “多謝夫人。”魏忠賢結果參湯,又道:“夫人一夜沒休息?”


    “休息了會兒。隻是完吾你一夜沒回來,睡的有些不舒服。”


    客印月保持著溫柔和嫵媚,又道:


    “對了,小姐休息了沒。我看著昨夜連禦醫都被完吾你叫了過來,那宋遠朝應該傷的不輕吧?”


    魏忠賢喝了幾口參湯,道:“府裏人叫妮兒小姐你怎麽也這麽叫?不是亂了輩分嗎?宋遠朝沒什麽大問題,咱家隻是不想讓妮兒太過於傷心。所以這才叫個禦醫來。”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叫妮兒。畢竟她的年歲比之我也小不了多少。不過既然完吾你都這麽說了,那我就覥著臉叫她妮兒了。”


    客印月笑著,一邊給魏忠賢捏著肩膀,一邊試探著問道:


    “完吾啊,不是我多嘴,也不是多心。不過你真的確定妮兒就是你入宮前的女兒?”


    聽著客印月這話,魏忠賢的身子不由頓住了。臉色也有些微微變了。但是不過也就是那麽一刹那的事。不待客印月說自己“都是我多嘴”之類的話時,魏忠賢就一手放下參湯,一邊將客印月攬入懷裏,道:


    “夫人大可放心。妮兒絕對是咱家入宮前有的女兒。不過咱家與夫人相依這麽多年,更是看著興兒一點一點的長大。所以即使現在找到了妮兒,咱家對夫人和國興的心是絕對不會變的。”


    聽著魏忠賢這番話,客印月眼中泛著感動,道:


    “有完吾你這話,我和興兒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對了完吾,那接下來你怎麽辦?那宋遠朝……”


    “這事確實比較麻煩。”魏忠賢點了點頭,又道:“本來咱家是打算殺了宋遠朝,吸了他的內力。但是宋遠朝一是救過妮兒,二是妮兒對宋遠朝很上心。所以咱家不得不改變主意。以宋遠朝如此不怕死的來救妮兒之舉看,隻要妮兒不離開咱家,這宋遠朝也無傷大雅。”


    “完吾,已經不過一年的時間了。這麽多年的準備,不得不防啊。”


    魏忠賢有些猶豫,仔細想了想之後,道:“夫人所說也有道理。但是此事確實有些麻煩。對了,憐兒現在可將孩子生下來了?”


    “算算日子,應該已經生下來了。完吾怎麽突然問起了憐兒?”


    “嗬嗬,憐兒這麽久沒做事了,也該讓她做點事了。等她把這件事做完,也可以讓她回來了。”


    魏忠賢又道:“順天府的天下樓咱家一直想去了,不然總是如鯁在喉。但是那朱姝實在是太警惕了,所以也隻有靠憐兒去弄清楚順天天下樓的所在。而且宋遠朝一時半會兒沒了消息,想來宋傑乾夫婦也會在順天來吧?”


    “完吾你不會是想將宋傑乾夫婦以及朱姝與宋黔一起抓來吧?”


    “正是。宋傑乾乃是當下武林頂尖高手之一,如果能吸取了他的內力,那練功之前擴充丹田的內力應該就是足夠了。”


    “完吾,這宋傑乾夫婦實力可不容小覷啊。”


    “嗬嗬,隻要能找到順天天下樓就好。這京城是咱家的地盤,把他們抓回來絕對不是什麽難事。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還是要拿到楊漣的供詞才行,不然陛下那裏咱家實在是不好交代。”


    “既然完吾你有把握就行。”客印月見魏忠賢堅持,也不再多說,反而是順著話題問道:


    “完吾還是在用許顯純審問楊漣幾人?”


    “嗯。”


    “楊漣他們可是硬骨頭啊。比起汪文言,恐怕更難撬開他們的嘴。更何況這種涉及到他們名聲的事,恐怕許顯純也沒有絕對的把握吧?”


    “嗬嗬,他肯定沒有把握。但是咱家一逼他,他即使沒有也有。”魏忠賢笑了笑,又道:


    “咱家也知道楊漣他們的嘴巴緊、骨頭硬。但是他們怎麽也是肉做的,難道還比得過那些銅鐵荊棘?”


    ……


    詔獄


    許顯純第二日早早的就來了詔獄。雖然昨夜受了魏忠賢一擊。但是於魏忠賢,他心中不僅不敢有絲毫的恨意,反而是迫切的想讓楊漣等人招供畫押。


    不過審過汪文言的許顯純顯然也知道這楊漣幾人絕對不是那種能輕易鬆口的人。故此,他不得不上心。


    才到了詔獄,許顯純直接將楊漣帶到了刑房。至於魏大中五人則是被安排在其他的刑房受刑。楊漣在被押來的路上,隻是看著他們受刑的樣子和聽著他們的慘叫,心中的怒火不由達到了極點。雖被兩名錦衣衛給押著,但是楊漣仍是忍不住破口大罵了起來。


    “許顯純,你個賊子。你竟然敢私設公堂、濫用私刑。你心裏還有我大明律法嗎?”


    “你這個狗賊,我楊漣即使死也不會放過你的。”


    許顯純聽著,一點也不生氣,反而是笑著道:


    “楊大人,你想死啊?嗬嗬,此事哪有你說的那麽容易?你不知道啊。在這個詔獄,隻要是進了刑房的,誰都想死。”


    許顯純又指了指那滿是鮮血的匣床和立枷,道:


    “楊大人你看看,這刑房每日都少不了那些所謂的硬骨頭在這裏流血。不知道你能不能在這裏聞出一股熟悉的味道?”


    楊漣冷哼一聲,道:“哼!賊子,文言就是死在這裏的吧?”


    “嗬嗬,楊大人還真是有雙明晃晃的招子。竟然連這也能看出來。不過楊大人想想,連汪大人都招供了,你覺得你能不招供嗎?”


    “招供?哼!你們那明顯就是屈打成招。”


    “楊大人,這裏是刑房。既然是刑房,屈打成招和招供並沒有什麽本質的區別。換句話說,本使隻要能得到那張簽字畫押的供詞就好了。”


    “呸!賊子,你別癡心妄想了。我楊漣是絕對不會認供的。有什麽手段就用出來吧,也讓我楊漣見識一下你們詔獄!”


    見此,許顯純一點也不著急。隻是讓兩名錦衣衛先把楊漣給綁在木架上,然後才緩緩道:


    “楊大人啊。不知你的兒子是不是跟你一樣硬骨頭?或者,能跟你的嘴一樣硬?本使是個不擇手段的人,你應該能明白吧?”


    威脅,掐住受刑者的軟肋。這是許顯純常用的手段。他一直相信隻要是人就有軟肋。至於上次那汪文言,實在是太過於地痞了。唯一一個外甥還自盡了。讓許顯純根本就沒有辦法。


    不過讓許顯純意外的是,本以為楊漣會大聲喝罵他或者至少也該惱怒不已才對。但是誰知道楊漣卻是突然的大聲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賊子,你還沒用刑就知道從我楊漣口中問不出你想要的東西而想了其他的辦法。開始我還覺得文言一定是被你個賊子屈打成招,但是現在我明白了。所謂的口供一定是你捏造的。至於文言,在你捏造口供的時候應該就死了吧?


    哈哈,文言,你不愧是我東林智囊。有東林骨氣,有文人風骨。你放心,我楊漣可不會弱於你的。哈哈哈~哈哈哈。”


    楊漣笑的相當的坦然,其朗朗大笑之聲更是傳遍了整個刑房。外麵人聽著,怎麽也不會覺得這裏是詔獄。但是在這坦然的笑聲中卻有些一股莫名的心酸。


    而許顯純呢?聽著楊漣的話和他的笑聲突然手足無措起來。手心更是不住的就滲出了汗水。因為他完全沒想到楊漣隻一下就看明白了。但是盡管如此,許顯純還是很快的就平複了心裏的震驚。


    他道:“楊大人,你這樣是想掩蓋你的害怕嗎?還是說你覺得本使不能對你的兒子用刑?”


    “哼,賊子。我楊家上上下下,你想殺誰就殺誰,想對誰用刑就對誰用刑。我楊漣但凡說皺一下眉頭,我就不姓楊。”楊漣說著,眼中堅定的神色再次震住了許顯純。


    “楊漣,難道你就不怕你楊家斷後?”


    “呸,你個賊子可懂天地君親師之至理?為國盡忠乃是大,護家乃是小。要動手就動手,別在那裏磨磨蹭蹭的。”


    聽著楊漣嗬斥自己,許顯純竟然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天地君親師這話說的沒錯,但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個?許顯純看著楊漣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樣子不由在心中同情了楊漣的親人一眼。


    他倒是放棄了對楊漣親人下手的打算,畢竟他一點也不懷疑楊漣的冷血。許顯純本來已經覺得自己夠狠了,但是今日他方才明白什麽叫做真正的狠。


    對別人狠真的不算什麽。對自己狠那才是真真正正的狠。更何況是這種為了心中的堅持就放下一切的人。


    突兀的,許顯純不由有些慶幸跟了魏忠賢。至少對比著楊漣等,魏忠賢會把狠放在明麵上。而且怎麽也有些人情味。


    許顯純沒有再多說什麽,直接就對楊漣用了刑。知道楊漣是硬骨頭的他更是沒有絲毫的拖遝,上來就是大刑。但是比之汪文言甚至是勝過汪文言的是,楊漣竟是直咬著牙。除了悶哼,從頭到尾就沒叫出哪怕一聲。


    不過許顯純不急,因為這一次魏忠賢並沒有催著他要口供。


    對楊漣用刑之後,許顯純又去了魏大中五人的刑房。對比著楊漣,他們早就用上了刑。不過沒有任何意外的,他們跟楊漣一樣。見著他們如此,許顯純心中不由在想到底是些什麽能真正一直支撐他們下去。


    狠!肯定的。


    文人風骨,對於名聲的在意也不可少。


    許顯純想不明白,他也不去想。因為如果換作是他,他明白自己肯定是受不了這刑。他雖然殺人很多、雖然他很喜歡折磨人、雖然他很享受這種過程。但是他也很怕死。這並不是一個悖論,相反,這很正常。


    就像是你不能總去勸與人為惡的人為善一樣。你沒有經曆過他們經曆的一切,最好不要勸他們放下並擁抱善良。


    更像當一個人經曆了永遠見不著希望的黑暗而決定報複的時候,世上他所見的或者倒在他屠刀下的每一個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留下每日刑不斷,三日一小刑,五日一大刑之後。許顯純就平靜的出了詔獄。


    麵前陽光明媚,空氣清新。


    背後陰冷潮濕,哭叫連連。


    隻是一步一檻,跨進去是死,跨出來就是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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