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侯國興走了,給魏忠賢道了一聲保重之後就離開了魏府。他從來沒有在魏忠賢的臉上見著那般著急的神色。


    在侯國興的記憶裏。魏忠賢似乎從來不會著急,即使是生氣也不過大吼幾聲。心裏是斷然不會有什麽波動的,更別說著急了。


    但是今天,侯國興卻是懵了。可是他微微想著之後他卻也明白了緣由。想通之後,他知道魏忠賢是為了他好。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他真的留在京城,那魏忠賢必然保不住他。反而他還會成為魏忠賢和客印月的累贅。


    走吧。就這麽走吧。反正是一個病秧子,不過是力氣大了點。走到哪裏不是一樣呢?


    侯國興走了,出了魏府之後,他這一輩子都沒再回來過。


    至於他去了哪裏?也許是去找了下朱寬厚,最終應該是去替朱寬厚找他的兒子,也就是他的侄兒劫兒去了。


    也許找到之後,侄子變成了徒弟。從此病鬼後麵就會跟著一個實力驚人的小酒鬼。


    至少,朱寬厚應該是希望如此。


    把孩子放在胖陳和侯國興手裏,他是足夠放心的。


    不過從今天起,這天下沒有什麽侯國興了。沒有什麽叫侯國興的人。


    隻有一個愛喝酒的病鬼。


    他隻叫病鬼。


    ……


    話說另一邊。客印月帶著甲、醜四人和許顯純四人在辰時四刻左右就進了皇宮。


    客印月是皇宮的常客,再加上魏忠賢的原因,宮中別說有沒有敢攔著問她一句怎麽今日帶這麽多人進宮的人,就說連多看她一眼的也沒有。


    此時,阿都阿耶等人在王體乾的安排之下已經進宮等著客印月了。王體乾是宮中老人,帶阿都阿耶等人進來完全算不得什麽事。


    當兩方人匯齊了之後,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就向禦花園趕了去。


    按著他們的打算,擒賊先擒王。隻要抓住了朱由校,得了皇帝大印。至於後宮之內的,客印月就完全不用擔心。因為她之前送進去的義女早就把後宮吃得死死的了。


    隻要抓住了朱由校,然後逼迫他禪位。此事基本上就完成了。畢竟現在的朝堂已經是閹黨的天下,魏忠賢如果做皇帝了,那他們也並不是太過於接受不了。


    所以,所有的一切從抓住朱由校開始,也從抓住朱由校結束。


    辰時快巳時的時候,內宮的宮女和太監都在各處忙了起來。雖然看著客印月和王體乾一行人很怪,但是宮內誰不認識司禮監的王公?更別說客印月了。隻看了眼就恭敬的退避在一邊了。


    可是他們忘了看。此時進宮來的錦衣衛幾人竟然都是帶著兵器來的。即使是許顯純也提上了一把繡春刀。更別說甲、醜幾人了。至於阿林兩兄弟,那兩把明晃晃的銀月大彎刀可是足夠的吸引人眼球。


    不過即使是如此,所有的宮女、太監都自動的告訴自己沒看見。因為他們隻能是沒看見。這宮裏待久了,什麽該看,什麽不該看他們還是心中有數的。


    就眼前的來看,躲得越遠越好。


    從王體乾和客印月匯在一起並趕到禦花園的地方可是不近。足足有著一刻鍾的路。即使是他們提快了步子,依舊得要個三四盞茶的時間才行。畢竟他們不能在房簷上掠來掠去,這大白天的,如果真那樣做了。那可就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了。


    而就在眼看著要到了禦花園的時候。他們的眼前竟然出現了巡邏的禁軍。


    這些禁軍可不是普通的兵士,實力比之一般的錦衣衛還要強一點。最重要的是,他們隻聽皇上的命令,隻見皇上的腰牌。


    此時,兩方人在一處通往禦花園的牆道之間。兩邊的紅牆有一丈來高,兩牆之間的距離約有一丈半左右。而兩方人相距已經不過是十丈的距離,人已是避無可避。


    估摸著對方的人數和自己一行人出手的時間。走在前麵的客印月和王體乾一邊走著一邊給身後安排著。


    “停下就出手,最好不要發出聲音。以免引起他人注意。”


    “甲和申以防萬一,不準任何一人逃脫。”


    客印月說著,後麵眾人連連點頭。低聲應著。而此時,兩方所距不過五丈。客印月看著禁軍後麵都是提著長兵器,她實在是不敢有任何岔子。


    “鬆井君,待會兒主要就看你們父子手中的刀有多快了。你們父子從人群中穿殺過去,本夫人和王公以及阿耶公為你父子收尾。”


    “嗯。”


    鬆井元生父子聽著,兩人左手的大拇指已經頂在了刀柄上。鬆井家的刀法,比一般中原刀法都快。論敏捷和速度,完全可以和劍法媲美。


    而在客印月安排之間,兩方人已經是不過一丈半的距離。


    這批禁軍領頭的自然認識客印月和王體乾。在內宮他也不是第一次遇見客印月和王體乾了,但是這還是他一次見著客印月和王體乾二人身後不跟宮女太監,而是跟著一群奇奇怪怪的人。


    錦衣衛許顯純他見過,遂廣玄他也認識。至於其他人他是完全沒見過,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還都有。最重要的對方還帶著兵器進宮。在皇宮守衛了這麽多年,這領頭心中瞬間就有著一種不好的感覺。


    隻見他揮手讓身後的人停下並警惕來人。然後恭恭敬敬對客印月與王體乾二人行禮道:


    “不知奉聖夫人和王公身後眾人是何人?可有陛下聖旨召見帶?”


    “嗬嗬,當然有聖旨。沒有聖旨的話,帶著兵器進宮可是死罪。”客印月沒有停下步子,心中一點一點的估計著距離,一邊笑著說道。


    “既然有聖旨,還請各位停下讓本將見一眼聖旨。皇命所在,還望奉聖夫人和王公恕末將不敬之罪。”


    “嗬嗬,本夫人這就給將軍看聖旨。”客印月依舊笑著,也不停下。


    隻見她一邊走去的時候一邊從袖口裏掏著什麽。那領頭的以為客印月是要掏聖旨或者令牌還是什麽,不由的跟著客印月的動作看了去。而此時,兩人就隻有半丈之距。


    隻見就在這時,就像溫順的綿羊突然暴起咬了狼一口一般的驚愕。客印月竟是在一眨眼之間就出現在了這領頭的身前,並且用她那纖細的素手一把掐住了領頭將領的脖子。隻一手就將他給提了起來。


    而在客印月動手的一瞬間,鬆井元生父子手中的武士刀直接就出了鞘。隻見他們父子也不管有沒有一刀結果了所過之兵士的性命,眨眼收刀之間便出現在了所有兵士的背後。且鬆井元生父子也不打算再出手,齊齊的就把刀收回了鞘。


    隻見他們收刀的時候,那持著長槍的禁軍一個接著一個倒下了。竟然沒有一個還有氣。更別說讓王體乾他們去補刀的話了,。


    見著鬆井元生父子這般實力,除了客印月與王體乾以及阿都阿耶幾人一臉平靜之外,其餘人不由覺得後背直發涼。他們甚至在想鬆井元生父子的刀就這麽快了,那死在魏忠賢手下的冷刀沐坤的刀該有多快?


    不過這都不是他們該考慮的問題了。


    “奉聖夫人,你們……你們要幹什麽?”領頭將領死死扼住客印月的手。生怕她會一手掐斷自己的脖子。


    “嗬嗬,你不是需要聖旨嗎?可是本夫人現在沒有,所以,本夫人需要將這皇帝大印搬到本夫人家裏去。”


    “你……你要造反?你……”


    已經瞳孔放大的領頭將領應該是想怒斥一聲客印月,但是他卻沒有那個力氣再多說一個字。


    “恭喜你,答對了!”


    客印月笑著,隻聽得“哢哢”的一聲,她直接一把就扭斷了這人的脖子。繼而隻見她一手就將這人的屍體給扔在了牆上。


    “加快速度,不能讓皇帝事先有所警覺了。”


    客印月說著,直接就帶頭快速向禦花園趕了去。而深深知道今日所做之事嚴重性的眾人也沒有絲毫猶豫的就跟在了客印月的身後。


    出了這條院牆再穿過假山就可以到禦花園。說著很近,但即使是客印月等人現在這速度,也要半盞茶的時間才行。


    ……


    三月的禦花園早就有了春色。雖然荷花不能開這麽早,但是禦花園向來不缺早開的花種。


    再者說了,還有那各種各樣泛著春色的綠竹,隻是看一眼便讓人覺得心曠神怡。再加上聚集成群的魚。更是讓人喜悅。


    不過這些魚並不怕人,不像是山間溪水,或者是少有人至的小河裏的魚那般。別說人近了,就是影子倒影在水裏都能引起它們的驚恐。倘若是對著水裏一揮手,水中的影子更是一下就能嚇跑它們。


    哪像這禦花園水池裏的魚,人近了它反而更加的聚集在一起。隨便往水裏扔個什麽東西,更是一下的就簇擁了過去。哪又那憑自己活在山間溪水裏有著危機意識的山魚啊。


    不過話說回來,朱由校是不喜歡什麽早開的花,或者說去喂魚什麽之類的。他連看魚甚至是吃魚的心思都沒有。至於為什麽?無他,隻太浪費時間了。


    朱由校寧願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木活上。於其他的,他是一點心思都沒有。


    今日禦花園在旁邊侍候著朱由校的不止雨疇芳一人。還有那雷洗以及十名太監。說的是十名太監,不過他們長的卻一點也不像太監。看那胡子就像是才剃了一樣,腰也不是如太監那般彎的底。說是太監,倒是像武將。


    此時,朱由校正在推著一塊木料。這木料可不一般,乃是一根上好的柏樹。雖然柏樹沒有金絲楠木、黃花梨木什麽的珍貴,但是朱由校最喜歡就是這柏木做成的家什。不僅有著一股淡雅的香味,而且木質結實,不易腐朽,可以放上很久。


    這塊木料是前年朱由校讓四川布政使送上來的百年柏木料中的最後一根。早已脫了水分的柏木料看著很是幹燥,刨子一推,刨花直溜溜的就出了來。


    朱由校的水平相當的高。別的且不說。隻把這用斧頭砍得近方了的木料固定好。他竟是可以不用墨線,隻憑借一把刨子就能將木料給推的方方正正,一絲不差。


    而就在朱由校推的專注的時候。隻聽得一道道腳踏水聲就傳到了禦花園裏。還不待禦花園中的宮女太監反應過來。客印月和王體乾就帶著出現在了朱由校的對麵。不過此時朱由校還沉浸在木活之中,完全沒有發現客印月等人的到來。


    “奉聖夫人,王公。你們這事什麽意思?”


    雨疇芳和雷洗站在距離客印月幾人約是一丈半的位置,滿眼警惕的看著客印月等人。


    “啊~殺人了~快來人啊!”


    就在這時,隻聽得一聲刺耳的尖叫就從禦花園外的那院牆傳了過來。聽著這聲音,應該是有宮女看見被殺的禁軍一行人了。


    而這聲音也驚住了正在推刨花的朱由校。隻見朱由校放下刨子,用身旁的布帕擦了擦身上的汗水。然後用詫異但明顯有些失望的眼神看著客印月等人,道:


    “奶娘,王公。你們今日怎麽有空來朕這禦花園。而且還帶這麽多人來?還是直接闖進來,這並不是你們作風啊。”


    朱由校的言詞之中倒是沒有絲毫的怒氣,就像是在看待一場惡作劇一般。


    而聽著朱由校的話,王體乾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是想著現在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之時,他不由握了握拳,眼中滿是堅決。


    至於客印月呢?她看著眼前這個吃她奶水長大,並且對她還有些許依偎的年輕皇帝。她心中本有的那一股微微難受眨眼就被花開無經血爆的場麵給取代了。


    “陛下,今日我來是想問陛下借一樣東西。”


    “哦?奶娘帶這麽多人,原來是為了跟朕借東西。”


    朱由校端起了一杯茶,然後緩緩坐在椅子上,又道:


    “奶娘於朕猶如親母子,奶娘有什麽需要的隻管開口就好。隻要朕有的,奶娘隻管拿去。”


    “我要借陛下的皇位和性命一用,不知陛下可願意?”


    隻見客印月話音才一落,雨疇芳二人和那十名太監直接就擋住了朱由校。


    而朱由校呢?微微撥開人,笑著道:


    “原來奶娘是看上了朕的江山。嗬嗬,既然奶娘想要,那朕就在這裏。奶娘如若有本事就隻管拿去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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