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也要回去。”林若男擦了擦眼淚,說道:“我要去看看是怎麽回事。”


    我跟趙羽互相看了一眼,都覺得這林若男表現得過於平靜。雖然那眼淚是真的,但是悲傷卻像是半真半假的。


    阮靈溪將小滿送還給她媽媽,然後跟她道別。小滿媽媽對小滿說道:“快,跟哥哥姐姐們說再見。”


    小滿立即拍手對阮靈溪說道:“漂釀姐姐再見!”


    阮靈溪頓時喜笑顏開,親了親小滿肉呼呼的臉頰。小滿媽媽指著我說道:“還有哥哥呢?”


    我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大好的預感。半晌後,果然聽到小滿響亮地喊道:“**哥哥再見!”


    我靠靠靠!我在心中暗罵吳聃為老不尊,正經的不教,卻教兩歲的小孩罵人。


    馬九來的時候是坐了私家車,於是她跟林若男一起,我和阮靈溪隨著警局的車一起回了天津市區。回到市區之後已經是晚上六點多。我們幾個沒做停留,直接趕去天津大學。


    事發現場在外語學院的男生宿舍樓門前。屍體已經被移走,但那屍體摔下來的姿勢,卻被白色線定格在地上。


    我抬頭看了看那樓頂,雖然隻有六樓,但是高度足夠摔死人了。


    趙羽給同事打了電話,詢問了下死者同學們的口供。死者邱哲,林若男的男朋友,外語學院大二的學生,天津本地人。昨天夜裏墜樓,一早被管理員發現,報告給校方,校方這才報案。


    據死者同學說,他之前出過兩三次差點墜樓的情況。邱哲宿舍在六樓,有一次夜裏,舍友聽到窗外有人喊叫,起來一看,見邱哲正懸在窗外,雙手抓著窗台。舍友們見狀,趕緊一起把他救了下來,然後詢問他出事原因,是不是因為夢遊才開窗出去的。


    可是邱哲的回答竟然說,他當時正在睡覺,卻感覺特別冷,而且還有人拽住他的腳,一睜眼就看見自己睡在懸崖上,一起身就掉了下來。


    然後就用雙手使勁抓,結果抓住了窗台,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吊在了宿舍樓外麵。


    這件事被大家當成他做噩夢後夢遊,所以都沒在意,隻是事後睡覺的時候鎖住窗戶,防止邱哲再出意外。


    但是,過了一個星期,邱哲竟然再次懸空,這次是吊在自己家窗外。


    等到火警抵達現場,救他上來之後,詢問原因,邱哲說,自己明明是夜裏去上廁所的,結果坐在馬桶上睡著了,等他醒來之後,再次發覺自己是躺在懸崖邊上。


    他一起來,立刻就掉了下去,然後就猛抓牆壁,這才發現自己是在樓的外麵。根據他自己敘述,一年來總夢到有人在拽他的雙腳。而且之前已經有一次意外發生,醒來時發現自己向下摔去,然後抓住窗沿才得救。回想起來,自己都不清楚是如何走到窗戶旁邊的。


    當時大家隻以為他是患了夢遊症,並未多想。但是之前邱哲睡覺安穩,並無夢遊症。


    出了兩次事故後,邱哲特意去買了那種仿真的玩具手銬。雖然是玩具,但是也能鎖得很牢靠。之後,邱哲隻要一睡覺,就用手銬把自己鎖在床上。


    但是沒想到,昨晚手銬竟然莫名地開了,邱哲墜樓而亡。


    “你說這會不會是因為中了邪術?”我問趙羽道:“一個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做同樣的三次噩夢,而且之前他也沒有夢遊的症狀。”


    趙羽於是帶上馬九和我,準備去邱哲住的601看看。馬九於是讓保鏢段雲遙看護好林若男,這次跟我們上了樓。我問林若男道:“你不上去看看麽?”


    林若男低聲道:“我怕見了也是傷心。”


    馬九立即說道:“若男,你留在樓下好了,去車裏休息下等著我們。”


    林若男點點頭,進了馬九那輛紮眼的奧迪車裏坐著休息去了。


    車窗緩緩搖上,我回想著剛才林若男的神色,總覺得她不像是睹物思人怕悲傷,而是害怕再回案發現場。


    阮靈溪也好奇這案子,跟著走了上來。見我站著發愣,於是拽了我一下。我這才跟著他們走上樓去。


    601死了一個人之後,其他的學生都不敢住了。天津本地的回了家,外地的去別的宿舍借宿。


    天色漸漸暗下來,推開601宿舍門的時候,隻覺得屋內有些昏暗。馬九和趙羽先走了進去,我跟阮靈溪隨後而入。這是普通的六人宿舍,有點亂,但是也沒什麽特別。除了書就是幾個散在桌子上的飯缸子。


    “如果是讓一個沒有夢遊症的人開始做噩夢,夢遊的話,有一種邪術可以做到。”我對趙羽說道:“我聽我師父說過,隻要一個簡單的木人偶,或者別的形狀的東西,或者那人用過的衣物也可以。然後在人偶或者這些東西裏麵放上這人的生辰八字,然後做法,就可以辦到。這是很初級很簡單的。但是這做法的邪物不一定是什麽,所以找起來太難。”


    “所謂邪物總有邪氣籠罩,所以我讓阿九的幽冥眼來看看哪個是我們要找的東西。”趙羽說道。


    我心想,這會兒人形紅外掃描器要大顯身手了,看看這姑娘能找出什麽?


    於是我們幾個凝神靜氣等著馬九說話。但是她前前後後,甚至角落裏都翻看了半天,最後搖頭道:“沒有,也許不在這裏?”


    “不應該啊。”趙羽納悶道。


    此時,阮靈溪突然問道:“邱哲是不是住下鋪,靠窗戶的位置?”


    我見她正坐在那鋪位上看著地下某處,便問道:“你找到什麽了?”


    “鋪位下有一灘水,而且,有一點未化完的冰塊。”阮靈溪說著,將那冰塊從地上撿起來,遞給趙羽。


    我湊過去一看,還真是一塊冰塊,而且好像是之前被雕刻成人的形狀,現在融化隻剩下兩條腿了。冰塊裏麵有一張字條,取出來一看,果然是寫著生辰八字。


    我說道:“看來凶手是不想引起辦案人員的注意,才用了冰塊這一辦法。等冰塊融化了,那就什麽也沒了。”


    “不對,”趙羽說道:“如果是用死者的衣物等常用東西施法,豈不是更隱秘?我怎麽覺得這冰塊像是在故意告訴我們什麽?”


    “死者身上有沒有水漬?”阮靈溪突然問道。


    “水?”趙羽說道:“這我還沒細問,電話裏也問不清楚,這得回去看看驗屍報告。”


    “你為什麽這麽問?”我不禁奇怪道。


    阮靈溪歎道:“但願是我想多了。好了,咱們走吧。”


    正說到這裏,我直覺背後一涼,似乎有什麽東西出現在身後。驀然回頭,嚇了一跳。現在雖然不是半夜,但是窗外也是黑乎乎一片了。屋裏沒有開燈,微弱天光下,我瞧見有一團人影貼在窗外。


    窗簾正拉著,也沒法判斷那團人影是什麽。


    馬九同樣看到了,驚叫一聲撲到我懷裏。我頓覺愕然,驚嚇之餘不知是喜還是悲才好。


    “什麽人?”趙羽喝道,同時掏出手槍對準窗戶。


    但見那窗戶一開,一道寒光射了進來,正衝向我的麵門。我趕緊抱著阿九一躲,卻見那飛來的東西撞到牆上,嘩啦啦碎落在地。


    再回頭,那人影如鬼魅般不見了。我打了個寒噤,心想不會真是鬼吧?


    此時,隻聽阿九說道:“能不能先放開我?”


    我低頭一看,頓覺尷尬。原來剛才隻顧著驚嚇,忘了還抱著一姑娘。不過姑娘手感真不錯,抱著半天忘了鬆手。


    我放開阿九,直覺身後趙羽的目光差不多要給我射個透心涼了。我心想不好意思啊兄弟,我抱著你的暗戀對象了。


    “你們看。”阮靈溪此時將地上的東西撿起來給我們看。原來剛才黑影丟來的是一塊冰塊,裏麵放著一張字條,上麵寫著一個地址:水上公園街的老宅子,晚上十二點見。


    “見誰?”我無語道:“剛才那是人是鬼?這可是六樓!總不會是蜘蛛俠吧?”


    “我想這人是故意引我們去。”趙羽看了看那冰塊說道:“有意告訴我們,邱哲是他殺的。”


    我一想也是。但是半夜去老宅,我靠,想想就凶險。


    馬九擔憂地問道:“羽哥哥,你們都要去嗎?”


    趙羽點了點頭:“阿九,你先回去吧。這些事不要告訴林若男。”


    馬九點點頭,歎道:“你們要小心。”


    下樓的時候,趙羽突然對我說道:“對了,我想起一件怪事。”


    “什麽事?”


    “那黃花村死的一家五口裏,那大兒子跟你一樣是鬼節生日。”趙羽冷冷說道。


    我一聽這話,頓覺頭皮一麻。難道這一切都是楊問策劃的?如果真是這樣,那晚上去老宅子可是凶多吉少。


    但如果是楊問策劃的話,何至於殺一個大學生?這點讓人想不明白。


    等我們出了學校門口,我隱隱聽得天邊有雷聲傳來。抬頭望向夜空,見陰雲密布,也許一會兒就有一場大雨。


    此時,我見段雲遙正在車門旁等馬九。但是他的目光卻落在一旁的一群學生身上。我下意識地循著他的目光望去,卻見幾個男生正將幾方便袋空飲料瓶遞給一個撿垃圾的老婆婆。而老婆婆正在忙著裝袋子。旁邊還有幾個女生,低聲議論:“看,鬼婆婆。”


    “這就是傳說中吃過好多嬰兒的鬼婆婆麽?”另一個吃驚地問道:“可是看上去很老很可憐。”


    “可憐什麽啊,她身體可好呢,天天到處跑著撿瓶子。”


    “這群男生不怕她麽?”


    “怕什麽呀,他們又不是嬰兒,不好吃。”


    “哈哈哈……”女孩子們笑鬧著跑遠了。


    鬼婆婆?我想了想,難道是那神秘的瘋老太婆?但想起她也間接救過我兩次,我對她也蠻感激,這裏遇到了,便想去打個招呼。正巧那些學生們也散了,我便幾步走了過去。


    阮靈溪等人見我直奔那老婆婆而去,也不明所以地跟了上來。


    我走到那婆婆身旁一看,果然是她,於是笑道:“婆婆,天要下雨了,您還不回家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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