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羽見我神色慌亂,便說道:“先別著急,我們好好商量一下。我記得你說起過,那個瘋婆婆還告訴過你一些信息,現在我們整合一下,也許她是在幫你應對未來的變故。”


    趙羽的提醒讓我想起瘋婆婆兩次傳遞給我的隱晦信息。第一次是說的“白墳”,第二次是說“小心身邊人”。可現在看來,這兩處信息完全是摸不著頭腦。


    趙羽想了想,說道:“白墳這個問題,之前吳叔不是說要給你查麽?他查得怎麽樣了?”


    我想起上次去見吳聃,他正在店裏吃葡萄看電視,根本就沒放在心上的樣子,於是歎道:“也許什麽都查不到吧。”


    趙羽說道:“我們再去問問。”


    我看了看時間,現在剛開始早上上班,距離約定時間早了去了。於是我跟趙羽去找吳聃。到了吳聃的書店,卻見他今天根本沒開門。打電話問過才知道,吳聃正在家裏翻看什麽資料,也招呼我們倆前去看看。


    我苦著臉說道:“師父,惡女被人抓走了,我們現在還根本不知道是誰幹的,你還有心情在家看書啊?!”


    吳聃在電話裏驚道:“徒弟媳婦被人拐走了?我可不是看閑書,我剛弄到兩本古書。你前幾天不是問我白墳的解釋麽?我這幾天找了幾個賣古董的朋友,四下裏尋找跟白墳相關的解釋和書籍,終於被我找到兩本。”


    我想起瘋婆婆的提示“白墳”,不由眼前一亮,立即說道:“師父你在家等著,我們立刻去找你!”


    說著,我掛了電話,拉著趙羽打了車就往吳聃家去。進門之後,果然見吳聃拉著窗簾,在客廳裏翻書。我見屋裏一片昏暗,皺眉道:“師父,大白天你幹什麽拉著窗簾?”


    吳聃指了指沙發上的紅雨傘,說道:“端午節快要到了,那是陰陽之氣交接轉換的最迅速時刻。陽氣逐漸轉盛,陰魂就開始受不了了。這不這位躲雨傘裏頭麽。”


    “還有半個月就端午節了啊。”我感歎道:“時間過得夠快。可魔女姐姐大白天都敢出門,還怕端午節麽?”


    “白娘娘端午節還現了原形呢,何況是個鬼。別的日子也許還好點兒,過了端午節就沒事了。”吳聃說道。


    此時,就見馬絡羽從雨傘中現身,冷哼道:“我哪兒有那麽嬌氣!”


    吳聃苦笑道:“是沒有,不過就算你不怕開水燙,你伸手進開水裏也能起一手泡的話,能避免還是得避免不是。何必自討苦吃呢?”不怕開水燙……我偷眼看了看馬絡羽,心想這形容略顯犀利啊。不過馬絡羽倒是沒什麽反應,果然戀愛中的女人沒智商。


    吳聃將兩本古書遞給趙羽,說道:“看得我眼都花了,裏麵主要不光是漢字兒,還有彝族古語。這兩本雖然都是翻譯本,但都是豎版的,還用了繁體,注解直接在那些彝族語言後頭,看得我老眼昏花的。這樣,小趙你們倆來翻翻看,裏麵似乎有幾章節是詳細講述白墳的。我懷疑這白墳很可能跟某些彝族巫術師有關係,這些人抓了徒弟媳婦,不知道是讓我們停止調查這個案子,以防止給他們牽扯出來呢,還是另有所圖。”


    我聞言立即接過來,翻開一看,頭大了。裏麵果然密密麻麻的字,漢語和少數民族語言攙和著,看得我眼睛暈。兩本書的封麵上沒有標注漢語,直接是鬼畫符的彝族語,不知寫了什麽,簡直比茅山道符還難理解。


    我接過去的那本,大篇幅地講述了彝族人民對火的至深崇拜。這本書的作者認為,一切火的崇拜都起源於太陽崇拜,火時常是太陽的代表。彝族祭火,其實質也就是祭太陽。彝族視太陽神為至高無上之神。涼山彝族觀念中認為日神高高在上。彝族也有一些巫術師,大概也跟平時人們說的黑魔法白魔法一樣,巫術師也分正邪。但是很奇怪的是,無論正邪,都維持著對火的崇拜。比如巫師做法的時候都要呼喚太陽神:“夥布過很拉,格尼過很拉。”(夥布,音意為“太陽”;格尼,音意為“太陽神”;過很拉,音意為“來看”。)我感覺意思是:我要代表月亮消滅你!邊念咒語,邊拍打手中的頭帕,艾瑪,這很像是中國的跳大神。巫術師無時無刻不想著召喚太陽,借用他的能力。像很多意外發生的事情,如:死人、垮房子、遭竊等等,都要喊太陽神來看,太陽在彝族地界裏頭比杜甫和元芳還要忙。大概因為太陽領導覺得太忙了,就將火神提拔為公務猿,代替自己用一定的力量給彝族巫師效命。所以,後來就演化為彝族對火的崇拜。另外也有巫師做法的時候,不必對著太陽,隻要燃起火就可以。就像如果需要半夜做法,你總不能去天上雲層扒開,喊太陽出來看看吧。


    由於對火的崇拜延續下來,彝族自古以來行火葬。有些巫術師會在人火化後對其用法超度,讓靈魂隨著煙氣升天,進入另一個世界。不過這書上也寫了一個有意思的事情,說巫術師也能通過火,將遠在另一個世界的人召喚回來。不過這種召喚需要一定的條件了。但是火葬卻排除非正常死亡者。如橫死的人或者夭折的嬰兒,這種怨氣極深的橫死的人必須挖地三尺土葬深埋,做法用以消除怨氣。


    由於很多彝族巫師認為火神擁有跟太陽神差不多的力量,便將做法點燃的火種特別保護。比如:做法的時候,小孩不能上前耍火,也不能耍火鉗,不能靠近。人,特別是婦女不能從火塘上跨過,不能將髒東西拿到火塘裏燒烤,不能將汙水潑進火塘裏,這都是破壞火神能力的致命要素。


    彝族巫師做法需要一個特別的“火塘”,就像是我們所說的陣眼。火塘裏火的熄與燃被認為法術的成敗,甚至巫師的姓名,所求的未來休戚相關。做法的時候火塘裏的火不能讓它熄滅。當然,一般的東西也不會滅掉巫師燃起的火。同時做法的時候也禁止一次在一個火塘裏點多把(包括兩把)火把,認為這樣不尊敬火神和火塘神,這樣做法不會成功,自己還可能遭受滅頂之災。


    看到這裏,我已經沒了耐心,將書一扔,說道:“師父你這借來的什麽書啊,跟白墳沒關係,我想跟惡女的失蹤更沒關係!”相比較我的不耐煩,趙羽倒是看得很投入,甚至那本書已經翻下去一大半了。我看了一眼時間,這才過去半小時,這貨居然快看完了一本晦澀難懂的書。這要是放在當年讀書的時候就是一終極學霸啊。


    吳聃冷哼道:“你忘了你告訴過我,自己在某個陣法裏看到了火焰的虛影?那很可能是邪火崇拜,是一種彝族的古老巫術。”


    “邪火?哪兒來的?”我不以為然地說道:“就算是這樣,這就一定跟阮靈溪的失蹤有關係麽?”


    吳聃說道:“有沒有關係但看小趙的結論吧。看來你看的這本書是關於邪火巫術的簡單介紹,小趙那本上有白墳的解說。一會兒等他看完了,我們匯總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線索。”


    我見趙羽依然在用心細看,於是也拿起書準備繼續看下去。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觀的馬絡羽突然說道:“邪火崇拜我知道,你不必看了,一會兒我講給你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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