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還震驚於自家阿爹的決定,還沒弄明白阿爹的話意味著什麽,黎泉已經把她往外送,“阿清,你先回去,照顧好阿娘。”


    “你們呢?”


    黎泉笑笑,“我們一直是我們啊。”


    “二哥,阿爹的意思是他不撤離嗎?”


    黎泉笑著笑著眼眶就紅了,“阿清,我們無處可去。”


    “為什麽?”


    “不為什麽,阿清,等接到阿娘,就去找花叔,花叔在當初你們來的村子裏,正要跟那掌櫃的取得聯係,天溝塹被封了,臨安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們沒有處理,小安說他家阿爹聽說王曾經和兩位相爺討論要和解,所以,臨安你們也不要回去了,隻當自己死在這邊了,明白了嗎?”


    “你在說什麽?我不明白,不明白啊。”


    死死抓住她的肩膀,黎泉萬分不舍,但是,“阿清,以後家裏就靠你了。”


    “不,不是的,二哥,你們肯定弄錯了,為什麽會走到這一步?”


    “我們沒走到這一步。”黎泉大喊出聲,泣不成聲,“但是我們就被推到這步了,我們要是逃了,怎麽對得起要死在這裏的幾萬兵士。”


    “二哥。”


    “他們什麽都不知道,那就什麽都不知道的繼續戰鬥,這是我們能給他們的最後的安慰了。”


    眼紅著,回頭看向自家阿爹,已經重新穿上了盔甲,苦笑,“阿爹不走,我們不能走的。”


    猛然了然什麽,黎清頓時眼花,“二哥,勸阿爹帶兵撤離好嗎?”


    “阿爹不會撤的,撤了他們就大軍壓境了,後方還沒撤離完畢。”


    “後方永遠不會撤離完畢的,因為路都沒了。”


    “嗯,所以隻是早晚的問題而已,但,阿清,你不是給自己找了條生路嗎?別放過。帶著蒙兌的子民離開。”


    “那邊收不了的。”


    “…做到我們能做的,好嗎。”


    說罷便把她推開,“送三公子出城。”


    “是。”


    一親衛拉著馬匹,把她送了上去,“三公子,請放心,我們會保護好將軍的。”


    笑了,“那你們呢?”


    也是笑了,“咱們走吧。”


    黎清哭著出了城,實在忍不住,下來蹲著窩著心哭得十分大聲,撕心裂肺,心口生疼,哭過,寂寥無聲,時候卻已經晚了。


    重新上馬,狂奔至驛站,賀燕都差點等不及了。


    看見她回來,心裏急得不行,“你們到底怎麽回事?你二哥沒來,你也不見了,你們還要不要我活。”


    黎清任由阿娘哭著打她,不疼,但是感受到了疼痛。


    “阿娘,二哥讓咱們帶人去一個地方,我們動身吧。”


    “什麽?”


    微微安撫了她一下,黎清笑笑,“我先出去了。”


    出去看見一親衛,親衛見她施禮,黎清對著他說道,“把人都召集過來。”


    “是,三公子。”


    人全部聚集在後院,杜安國留下的,外加上自家二哥留下的,大概二十多個。


    黎清看著他們,精神恍惚,但是神情卻很堅定。


    “通知各地府官,把人都引到北邊河邊去,就是順天城對岸那地方,越快越好。”


    “是。”


    “蒙兌總共多少人口?”


    “初步算起來,大概十數萬。”


    “十數萬…我知道了。讓府官做點調查,有地方藏起來的,先分流一部分出去,實在沒地方藏的,就往那邊去。”


    “是。聽說蒙兌有不少沼澤,有的枯了成了地洞,有人打通做了地下村莊。”


    “去問詳細了,填張圖來,人都藏在哪裏,藏了多少,有多少要去河岸,我們勢必要讓這十數萬人盡快消失。”


    “是。”


    語畢即是行動,紛紛出門去,第二天一早,黎清已經收到了各地府官的文書,因為她姓黎,所以大家無條件的相信她,苦笑,而這些都是阿爹掙來的威望,也就是這些讓阿爹不能離開,阿哥不敢說想離開,哪怕那是死路一條。


    帶著賀燕坐上馬車,心裏隻想著一件事,空城是沒有保護價值的,若是人們都安全撤離了,阿爹他們自然還有退路。


    就算隻是假象而已。


    微微握住拳頭,賀燕看著自己女兒不熟悉的麵孔,微微想起當年她稚嫩的臉龐,當初年幼,她卻替自己做個大決定,她說,阿娘,你去找阿爹吧。


    那麽簡單的一句話,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說的,她沒有想過,孩子當時想了什麽,但是,她深深感受到自己女兒的決心,她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表情認真,就跟現在一樣。


    回握住她的手,賀燕拍拍她,一切都不用多說了,她隻需要等他們回來便可。


    一路上,黎清盡可能的留下痕跡,一根根藍色絲帶在他們身後匯成一條溪流,在風中搖曳。


    花禦看見馬車的時候內心是激動的,常泰也是如此,自從被黎泉留了下來,他們隱隱約約已經猜到了這個結局。


    “丫頭。”


    馬車方停穩,便掀開門簾,看見賀燕,趕緊施禮,“夫人安好。”


    “花禦。”


    “花叔,和掌櫃的取得聯係了嗎?”


    “前幾天大霧,沒有動作,三天前我們豎起了旗子,就在昨天,對麵也升起了旗子,已經開始準備了。”


    “天溝塹到底怎麽回事?確定我們不能走那邊了嗎?多少人,除掉不行嗎?”


    “東流帶著幾個兄弟去看過,那些人不是大問題,大問題是天溝塹對麵的路已經被封了,而且不是簡單的被封,做了數十個路障,都是勾刺,想要攔住誰,不言而喻。就算人過去了,也沒好果子吃的。”


    “珠城灣呢?”


    “前幾日就在戒嚴,說是臨安城內貴人在那裏出事了。”


    “貴人?”


    “我們探查了一番,一個叫曾果的,被行刺了,目前昏迷不醒,可笑的是,那個曾果隻是一個外城的外務官,管理內外城出入登記的。”


    “不如死了算了,就因為這麽一個小事,戒嚴,不讓人過去,他們不知道這邊的狀況嗎?”


    “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還有人不讓人知。”


    “到時候又全是阿爹的錯,南王將守城不力,臨安被迫失去蒙兌,造成了蒙兌全城陪葬。話我都替他們想好了。”


    “嗯。”


    黎清看了看四周,“杜安國呢?”


    “杜小主子在給那商人看傷,過於驚慌,那人現在不太敢見人。”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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