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雕玉欄的花萼樓前,牡丹芍藥成株開在院子兩側。


    院裏有池,波光粼粼;池中有水,青漾蕩蕩;水中有魚,嬉戲鬧鬧。


    樓前擺著一張木榻,榻上橫臥著一位美豔的娘子。


    那娘子衣裙淩亂,香鬢鬆散,白嫩嫩的小腳被人捏在手裏,宛如上等羊脂白玉。


    嫵媚較好的麵容上朱唇藏笑,唇瓣似剛被人蹂躪過,粉又嬌。


    她身子旁邊還趺坐著一位男子。


    男子麵如玉,身如鬆,姿態華貴慵懶。


    他正替著木榻上的娘子染腳趾上蔻丹。


    骨節分明的手指上被花汁給染紅了,衣衫不少處也被濺上了色。


    夕陽碎落,透過密林的光斑撒在地上,如同鋪了層碎金。


    男人眉目如畫,心無旁騖的替榻上的美人染甲。


    二人身影纏綿悱惻,如同戲裏唱的神仙眷侶。


    突然,不知男人說了什麽,榻上的娘子被癡癡逗笑了,豐滿的身子隨著甜絲絲的笑聲一起一伏,讓人遐想成的六月的多汁蜜桃。


    膩膩,香香。


    瀛煙隻覺得腦袋裏似放煙花般炸開,先是覺得不可置信,後又驚慌失措的叫了出來,打斷了樓前那旖旎的氣氛。


    “你們在做什麽?”她一手捂著唇,另一隻手指著不遠處的兩人。


    瀛夙本是輕勾起的唇角霎時抿住。


    他沒起身,隻是冷淡淡的轉過頭來,待瞧見門前那渾身素白的女子時,黑眸中閃過一絲厭惡。


    “你來做什麽?”口吻涼涼。


    茯筠氣喘籲籲追著瀛煙過來,他正準備跟自家爺請罪,身子突然一空被人掠走了。


    不用看也知曉,是神出鬼沒的墨涯...


    榻上的陸子虞有種被抓奸在床的羞赧。


    她不認識此人,隻把眼前這位當成了自家爺後院的女人。


    素手趕緊執起蒲扇,半遮著自己的麵,隻露出一雙美眸打量著門前那穿了一身“喪服”來鬧事兒的女子。


    她打量著瀛煙,瀛煙又何曾對她放下了戒心。


    榻上的女子,膚白貌美,嬌容豔豔,身上穿戴的不比她俏萬分?


    他說,他喜愛高潔聖雅之物。


    她拋棄了奢華的宮裝,整日以素色裝扮,可如今她瞧見了什麽?


    不近女色的表哥,竟然俯下身子替個女子挑染蔻丹?


    瀛煙委屈著含淚,“煙兒聽說表哥病了便趕緊從太後宮中趕來,誰知...誰知...”


    她如那雨中白蓮,哭的柔柔弱弱,直叫人心憐不已。


    可陸子虞聽出來了,這是有意無意旁側敲擊著自己,告訴自己她的身份。


    宮中,太後?


    她媚眼一眯,明白了。


    當是誰呢,原來是蘇婉婉曾經跟她提到過的“白毛雞”,瀛煙郡主。


    既然不是這府邸的人那她又何必羞愧?


    更何況,這位還是來跟她搶男人的。


    團子瞧見自家主人被欺負,小腿一跳臥在美人膝上,滿是怒氣的圓臉也直溜溜瞪著瀛煙。


    陸子虞一手輕搖扇柄,一手輕撫著團子身上的軟和的毛,模樣慵懶矜貴,“這位姑娘見諒,人家腳上剛被爺給染上了蔻丹,不方便起身想迎了。”


    她懶懶朝著門邊的女子輕道,話裏話外也拉扯著自己同九皇子間的關係曖昧。


    瀛煙雖氣憤,可畢竟從小生活在宮裏,知曉利用自己的長處來占取優勢,“煙兒同太後離去這些日子,日日惦記表哥。”


    她杏眼婆娑,口吻悲痛斷腸,對著情郎訴說衷情,似乎對榻上女子的一席話全然沒聽見。


    “嗬嗬...”陸子虞輕輕笑出聲,引得一男一女皆是不滿朝她看來。


    瀛夙是覺得這等情況下她還能笑得出來?


    瀛煙全然是惱羞成怒,覺得那女人渾然未把她放在眼中,莫不是真不明白她的身份?


    “你笑什麽?”瀛煙噙著淚珠兒怒問。


    她以為那榻上的女子不過是府中的美妾,出身也定是貧賤的,說話腔調都帶了上位者的姿態。


    瀛夙不幫她,也是掀起眼皮兒等著她作答。


    陸四娘忸怩了半天才軟著聲道,“我瞧姐姐一身白衣,來了不管不問先哭的肝腸寸斷,我還當您奔喪來了。”


    她話音剛落,腦袋上就挨了個一下子。


    “一天到晚,盡胡說八道。”瀛夙自然知她無心調侃自己,可仍是忍不住在那小巧的腦袋瓜上輕拍一掌。


    他二人這般動作,在瀛煙看來如同打情罵俏。


    尤其是她瞧清了自己心儀的男人看向榻上娘子時那般溫潤寵愛的目光,她心慌了...


    “你...你,可知曉我的身份?”瀛煙熱淚沾襟,哧溜著鼻子。


    “瀛煙郡主還是從哪來,打哪去吧。”男人明白她欲要仗著身份壓人,想趕緊把她給轟走。


    “表哥?”


    “煩請郡主喚本殿為九皇子。”


    若不是看在已逝皇叔的麵上,他真是半分臉麵都不願給她...


    瀛煙咬唇看著那冷清的男人,他之前就算對自己不理不睬可也不會這般言語無情。


    一定都是因為榻上的小賤人。


    眼眸一轉,神色更是哀怨淒淒,“表...九皇子竟如此對煙兒?”


    陸子虞見她哭哭啼啼也是心煩。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麽聊齋?


    真當她看不出來這一套一套扮相?


    “今晚爺不如同四娘在外頭睡?”陸子虞當著瀛煙的麵兒把那玉足伸進了男人的衣襟裏。


    盡管那腳趾上頭綁著絹布,可仍是讓人覺得迷亂,香軟。


    瀛夙緊了緊喉嚨,眼神看向她愈發暗沉。


    門口的瀛煙聽見這露骨的話忘了要繼續裝慘,素淨的臉上紅滾發燙。


    陸子虞冷笑,這就受不了了?那她接下來的話還得繼續受著,“風清月明,今夜四娘想在上邊。”


    上邊?什麽上邊?


    閨房情趣罷了。


    瀛煙終是頂不住了,她覺得自己再站在這兒簡直是丟人現眼。


    幽幽怨怨再看了一眼二人,含恨氣衝衝地離去了。


    陸四娘同她的梁子...也算是結下了。


    瀛夙眯眼,“知道自己剛才說的是什麽話嘛?”


    他怎麽把這麽個禍害人的妖精給放在了心裏?


    在上?她玩的花樣倒是多...


    看來自己得去找一些畫圖小冊來看了。


    美人笑的似如花嬌,小腳在那胸膛上繼續撩撥,“這吃也吃了,玩也玩了,接下來不就剩...”


    “你今夜睡二樓,爺在一樓。”瀛夙劫住她的話,將懷裏亂撲騰的小腳給拿出來,神色略有遲疑,“你該不會對爺有什麽非分之想吧?”


    “啊?”美人訕訕錯過臉,隻覺得丟人丟到法海寺了。


    原來是她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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