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桃花塢內,陸子虞挽著蘇婉婉的胳膊,二人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賞花觀景。


    “言公子。”陸子虞扭身,“煩請言公子自己四處逛逛吧,我同蘇娘子有話要談。”


    這是擺明想趕人了。


    言懷瑾明知自己被利用了,可絲毫不惱怒,反倒還悉心叮囑,“山上蚊蟲太多,還望兩位娘子別輕易上去。”


    說罷,作揖離去。


    他這一走,蘇婉婉就開始喋喋不休,“這位言公子好像對你...”


    她小臉上掛著壞笑,滿麵皆是想打探八卦的模樣。


    “嗬!你怎麽不說,身後那一堆郎君也是傾慕人家呢?”陸子虞輕撩發絲,媚眼一挑朝著身後看去。


    蘇婉婉納悶回頭,一堆公子哥們癡楞著杵在原地。


    眼神呆滯,似被勾了魂。


    蘇婉婉抽出鞭子,冷聲叱喝,“瞅什麽瞅,沒見過美娘子?”


    她扯著喉嚨喊,猶如河東獅吼嚇退了一眾人。


    陸家娘子縱是美豔,可他們還是惜命的...


    俊俏的公子們幾乎是連滾帶爬,趕緊抽身離二人遠遠地。


    “癩蛤蟆想吃鳳凰肉!”蘇婉婉冷聲啐了口,將鞭子又收了起來。


    等她表哥來了,看這群王八羔子還惦記四娘不!


    “我給你琅琊鞭,不是讓你這般用的。”陸子虞搖著香扇,輕輕歎了口氣。


    “啊?我怎麽用了?”


    “你這橫眉怒目地甩鞭子,往後哪家公子敢去穆府提親?”


    “大不了就不嫁唄,反正我就這破脾氣,才不願委屈將就著過一生。”蘇婉婉懶散著聳聳肩,可心頭不由一陣抽疼。


    她不想為了嫁人而改變自己的性子。


    千秋要君一言,願愛不移若山。


    既是心悅她,那也要連同她的性子一起揣入懷裏。


    “得嘞,你就同我家三哥一個樣。”陸子虞扶額。


    “什麽樣?”蘇婉婉眸底一瞬亮,趕緊追問。


    “孩子樣唄,矯情。”


    “對啊!你...你三哥今兒怎麽不來?”


    陸子虞狐疑瞥了蘇婉婉一眼,半晌才無奈開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整日隻對銀子感興趣。”


    美眸一彎,帶了些笑意,“我家三哥,要麽就是在賺銀子,要麽,就是在賺銀子的路上...”


    蘇婉婉翻了個白眼。


    她能不知道麽,那潑皮猴就是個守財奴!


    一想起他那日,竟為了五萬兩銀子就把瀛煙罵了個狗血淋頭就想笑。


    情不自禁,蘇婉婉沒忍住嘿嘿笑了兩聲。


    陸子虞停下步子,一臉吃驚著道,“乖乖,你可別是思春了?”


    “思誰?”


    “我三哥!”


    蘇婉婉氣的跳腳,蹦起來吆喝,“我就算思條狗,也不會思個猴。”


    陸子虞撇嘴,有區別麽?


    反正都不是人...


    桃花塢內,倏然傳出了一陣悶響。


    “咚。”


    綿亙悠長。


    “這是?”陸子虞抬手指了指空中,有些不明這聲音什麽意思。


    “桃懷古鍾響了,應該是要開宴了。”蘇婉婉提起了精神,拽起陸四娘的胳膊就往鍾聲處走。


    二人步至桃源,皆是有一多半的人已經入了席位。


    桃花灼灼,吞吐芬芳。


    男女分席,各守半邊。


    怎麽瞧,都像是要打擂似的。


    陸子虞同蘇婉婉剛入了席,二人並桌而坐,離得近些。


    剛挨著凳子,就聽耳邊有人悻悻開口道,“陸娘子,這是我的席位。”


    陸子虞抬首,見著桌案旁的人是房玥桐,不禁好笑道,“房二娘子,莫不是不懂先來後到?”


    她瞧著不遠處瀛煙同王若茀那看好戲的眼神,心裏跟明鏡似。


    隻怕這房二娘子是被人當靶子使了。


    房玥桐撇嘴冷笑,捏著帕子的手一揚,指著不遠處的一張四仙桌,“您的席位在哪兒。”


    蘇婉婉拍案而起,“這是什麽理?”


    眼見著蘇婉婉又要嗆人,陸子虞隻好起身安撫她,“沒事兒,我過去坐。”


    不必想了,估計那席位正有“好果子”等著她嚐呢。


    見招拆招,她陸四娘也不是吃素的。


    蘇婉婉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陸子虞遞過來的眼神兒給止住了。


    她怒哼哼瞪了一眼房玥桐,用力踹了一下她的桌子腿兒。


    筆掛上的毛筆,嘩啦啦撒了一地。


    房玥桐忍住怒意,俯身將那毛筆又給撿起來。


    陸子虞哭笑不得,款擺腰肢坐去了一旁。


    言懷瑾坐在她對麵,輕笑著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不一會兒,桃懷古鍾又是連敲了三下。


    桃花詩宴,開席了。


    瀛棲揮扇而來,目含魅色,華袍鬆鬆垮垮被他穿在身上。


    儼然瞧著,活脫脫就是紈絝打扮。


    他大步流星,直徑從人群穿過,坐在了上首的席案之中。


    “桃花宴,乃是雅趣之宴,還望諸位才子佳人不必拘束。”話落,瀛棲端起了茶盞,“本殿以茶代酒,邀詩賦詞。”


    眾人端著茶盞起身,麵上盡是喜意。


    瀛煙抿了口茶,陰惻惻瞥了一眼不遠的陸子虞。


    讓你再賣弄姿色,等會難堪的時候,可別哭醜了妝。


    桃花詩宴,共比三場。


    第一場以“桃花”為題,意美勝出。


    第二場男女打擂,最後無人挑戰為勝。


    第三場,隨性作詩,誰作的最多,便能拔得頭籌。


    規矩定下,銅鑼開響。


    一炷香之內,須得提筆落詩。


    眼瞧著眾人埋頭苦想,陸子虞倒是輕鬆多了。


    她不緊不慢地磨墨,剛取了筆準備蘸取墨汁,卻發現了筆中蘊藏文章。


    這毛筆尖兒,竟然被人給黏在了一塊兒,硬的很。


    好呐,感情在這兒等著她?


    自己本身這字寫的就不算好,若是毛筆硬如鐵...估計寫出來的字跟落寧有一拚...


    想到此,陸子虞也是苦惱了些。


    瀛煙幾人見她眉目緊蹙,不約而同地展露了一絲笑意。


    一炷香的時間,頃刻便到。


    眾人爭先恐後地想先念出自己的詩讓貴人品鑒。


    辭藻華麗的詩層出不窮,一朵桃花,一株桃樹皆被喻為珍上仙品。


    陸子虞聽著,如同吃了殘羹剩飯般難受。


    這些空有其表的詩,怎能久存於世...


    瀛煙的詩倒是有幾分活氣兒,可賦的不過是老生常談的男女之情,少了些新意。


    一圈兒人差不多都是讀完了自己的詩,惟有陸子虞還守著一紙白頁。


    “呦,陸家娘子好像還未吟詩呢。”瀛煙溫淺笑道。


    她話一出,倒是引得眾人目光紛紛看向陸子虞。


    “是呐,陸家娘子快也來念念自己的詩。”


    “也別羞,全當玩樂就行。”


    “陸家娘子該不會作不出來吧?聽說,您也是學識過人呢...”


    “...”


    你一句,我一句。


    似是認定了陸四娘不過是個繡花枕頭。


    陸子虞委屈瞧著一眾人,嬌嫩嫩的唇一撇,媚聲嗲氣,“人家手疼,還沒寫呐。”


    她這話,似對桃花源裏的眾人說,又似對著不遠處的某人說。


    手疼,就不寫了?


    作不出來就直說,扯什麽雞毛幌子...


    正當房玥桐準備出聲譏諷,一道冷冽的男聲倏然響起,“天熱,有茶喝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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