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往後又順了兩個月,乞巧宴近在咫尺。


    剛入了七月,京城四條大街便裝上了樣式各異的花燈,夜裏張燈結彩,歡鬧一片。


    就連閉市的時辰,也從黃昏改在了人定。


    聽說乞巧宴那日,日晷過了亥時,宮裏頭還要放百桶煙花慶賀太後古稀之歲。


    一朝熱鬧事,百姓們自當都上了心。


    乞巧宴前,朱雀大街還有“百女掛牌”的儀式,京中閨秀們,可從四樣技藝中挑選最擅長的一樣作為獻技比試。


    若是能在乞巧宴上拔得頭籌,可向聖人許要一諾。


    天子一諾,萬金不換。


    京中百官閨秀,凡是心中有所求的,都報了這乞巧獻藝。


    雖說不一定能拔得頭籌,可若是在獻藝之時入了貴人的法眼,保不齊就能一步登天,嫁入皇室。


    京中四位皇子,除卻二皇子瀛釗,其餘幾位,可都還未娶了正妃呐。


    這日,正是朱雀大街的掛牌盛事,貴女們紛紛前來挑選自己的擅長的技藝,不少百姓也是擠湊在街上,想瞧個有趣的熱鬧。


    乞巧宴上,可選共有四技,琴、棋、舞、畫。


    四技中若能得了單項魁首,可稱為小魁,小魁賞賜千金。若是選了雙技皆奪得魁首,那便是大魁。


    大魁者,便被奉為東瀛才女,可向聖人表述心願。


    往年奪得大魁之人,便是瀛煙郡主。


    這位瀛煙郡主年年都挑選兩樣技藝,本以為是打腫臉充胖子罷了,可後來人們才知曉,人家是技高膽大。


    這大魁才女十年不遇,可瀛煙郡主卻能連著好幾年得了大魁。聽說她的琴技和舞技,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年年乞巧宴過後,百姓們飯後閑談的便是瀛煙郡主在乞巧宴上又做了何等驚人事跡。


    今日百姓們前來圍觀,說到底,還是想見著郡主一麵。


    雖說前不久,陸家四娘憑借一本《仙詩集》聲名鵲起,可若是論民心根基,還是瀛煙郡主更勝一籌!


    朱雀大街,禮部兩位小官守著四處掛牌的木架。


    若有貴女掛牌,會先給其發一個木牌,在上頭寫了名字之後,再將木牌掛在自己所選的才藝架上。


    “好姐姐,你選擇的是哪個才藝?”


    “我去年選了舞,可舞技風頭都被郡主占去了,今年隻好避其鋒芒,退舞從畫。”


    “郡主年年奪得大魁,也不給咱們留條活路!”


    “可不是,聽說前一段日子,太後慶華宮裏可熱鬧了,不僅是舞樂舫的教習姑姑去指點郡主練技,就連禦畫舫的張大師都被請過去了。”


    “郡主這是要做何?難不成是想...”


    一堆貴女湊在一處嘰歪,越聊越是覺得這乞巧宴她們還不如不獻技了。


    說是獻技,最後可別成了獻醜...


    一駕華貴的馬車停了下來,本是紛鬧的朱雀大街倏然寂靜無聲。


    這是宮中的馬車。


    能在這個時候來此的,不是瀛煙郡主還能是誰?


    瀛煙郡主,來掛牌了!


    眾人心頭一顫,不由直勾勾盯著那馬車的動靜。


    素手撩開簾子,一襲金絲攢花丹霞裙露了出來。


    這...這是瀛煙郡主?


    好似從未見過她穿如此豔麗的衣裙,可瞧著那張楚楚動人的小臉,不是瀛煙郡主還能是誰?


    百姓們繞是覺得這位郡主比以往更甚好看,可貴女們心頭起了疑惑,這郡主不是一向喜好素裝麽,怎麽今日轉變了性子?


    禮部兩個小官一瞧見郡主前來,趕緊迎上前諂媚施禮,“下官不知郡主前來,有失遠迎!”


    瀛煙今日特意描了妝,再配上這一襲華貴的裙裝,整個人看上去端莊冷傲。


    她打眼輕輕一掃那兩個禮部小官,語氣淡淡道,“本郡主前來掛牌。”


    “郡主這邊兒請。”其中一個禮部小官做了個請的手勢。


    不少貴女見著瀛煙的模樣不由被其驚豔,可瞧見那兩個小官如此厚此薄彼,一時都有些惱怒。


    她們雖說身份比不得郡主,可好歹也是名門閨秀,剛才過去掛牌,那兩個小官姿態不耐煩極了,怎麽郡主來了,就成了這狗腿子模樣?


    瀛煙揚著下顎,神情冷漠從一眾貴女身旁穿梭而過。


    她這麽些日子,將自己關在慶華宮內苦練技藝,為的就是乞巧宴上再拔頭籌。


    過了乞巧宴,她就能順理成章的成為九皇子妃。


    倒時,再看陸家那個小賤人敢在自己麵前如何放肆!


    瀛煙冷笑,細長的指甲慢慢摩挲著桌上的木牌。


    她緩緩俯身,在那木牌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百姓們滿目好奇,一個個攥著手,眼巴巴等著郡主掛牌。


    若不是旁邊有著城防營的軍爺把守,他們都想撲過去瞧個仔細。


    貴女們也是緊緊盯著瀛煙,隻有知曉了這位郡主在哪一樣技藝上掛了牌,她們才可另辟蹊徑,尋得一線生機。


    瀛煙攥著手中的牌子,邁步來至“舞架”前,手指勾著紅繩,將自己的木牌掛在了上頭。


    第一選,為舞。


    眾人早有所知,可還是心頭期待今年郡主能帶來何舞。


    瀛煙腰身輕轉,款款又朝著不遠處的“琴架”走了過去。


    抬手,掛牌!


    貴女們苦著臉,幽幽歎了口氣。


    看來,她們今年隻能選棋、或者畫了...


    可女兒家們閨中技藝多以舞為重,琴次之。其他兩樣也就平時玩玩罷了,算不得精。


    正當貴女們打算上前掛牌,瀛煙步子一轉,又是動了。


    衣裙翩飛,她緩緩來至“畫架”前,在眾人驚愕的眼光下,掛上了最後一個牌子。


    瀛煙郡主,今年連選了三技?!


    人群裏,不約而同傳出一陣抽氣聲。


    這...這實在是要嚇掉人的下巴。


    貴女們緊緊攥著手裏的木牌,有些咬牙切齒看著瀛煙。


    這分明是不給人留活路了!


    心頭雖是嫉妒,可麵上卻要忍氣吞聲。


    瀛煙扭身,眼中譏諷看著一眾貴女。


    她畫技不精,這幾個月裏便是請了宮中禦畫舫的張大師來教習,為的就是在今年乞巧宴可選三技,力壓陸家那個賤人。


    九皇子妃的位置,非她莫屬。


    她瀛煙,一定要登上中宮鳳位!


    風兒吹拂,輕輕掀開了不遠處的一駕素色馬車,車上坐有一女郎,嬌容羞月,媚骨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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